第十九章 惡魄
第十九章
第二日,天一亮緋色就醒了,披了衣服,看到外麵白霜片片,眉頭微皺。鼻腔裏全是血腥之味,她走到一條小河邊一看,隻見水麵上無數的魚翻著肚皮,有的地方因為結了冰,尾巴高高的翹著。她往梅花樁的河域跑去,隻見得那河水一片暗紅,滿是血腥之氣。
緋色收拾了一番,將木心從床上扶起來,傷已經是好了,隻是走起路來帶了點兒陰影不太敢走,導致腳步有些輕浮。末尺推門進來,一身的白衣,顯得整個人精神的很。
“仙子真的不再多留幾日?”
“不了,這幾天已經叨擾了很多。再說,漯河出了這樣的事,河神也不管,我這個小仙也是幫不上忙的,但也得回天庭告知一下,避免出現更多的死亡。”
“可是,木心姑娘的腿?”末尺微微皺眉。
“她這腿啊早就好了,隻是自己怕,不敢下地走罷了。”
末尺舒眉一笑道:“既如此,我便不再挽留了,仙子一路走好,以後再來。”
“好。”
緋色扶著木心上了竹筏。末尺見那越來越遠的兩個身影,冷了笑臉,潛入水中,進了那間屋子。走到屋子的中央,用力的一拍柱子,一張蒼老的臉頓時浮現出來,隻見他麵無血色,緩緩睜開眼,看到末尺,雙眼怒睜,“你將我的女兒怎麽樣了?”
末尺一笑,道:“放心,她好得很,馬上她就要嫁給我了,可惜,你看不見了。”
緋色站在竹筏的一端一動不動,木心捶著腿坐著,“姐姐為什麽我們現在就要離開啊?小葫蘆還閃著,說明這裏的那縷魂魄還在啊。”等了好半響,也不見回答,木心奇怪拉了拉她的手,緋色握住她的手一緊,跳入了水中。
“姐姐。”木心驚呼一聲。
木心捂住口鼻,皺著眉頭,水裏全是血腥之氣。快到河底之時,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小屋裏出來,緋色連拉著木心躲在一旁的大石後麵。
“那,那不是末尺嗎?他怎麽在這兒?”木心指著那白色身影說道。
緋色沒有答話,知道那白色的身影不見,才又拉著木心遊進了那件屋子。
屋子中央的柱子流血不止,木心驚奇的指著,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緋色施法將河神從柱子裏解放出來,隻見河神倒在地上,身體不住的流血,她連鎖幾處大穴,渡以仙氣,止住了血,保住了一絲氣息,裝進了隨身的葫蘆裏。
藻藻驚恐的看著末尺手中的令牌,那是父親的令牌,放在心口之處,從不輕易取出來。
“你,你將我父親怎麽樣了?”
“他一直不同意我倆的婚事,沒有辦法,我隻有將他殺了。”
“你!”
“藻藻,現在沒有人能阻止我們了,你看。”他將一件大紅的嫁衣拿在手中,“我連嫁衣都給你準備好了,今天,你就嫁給我,好不好?”那眼中,一片癡迷之色。
火紅的嫁衣,雪一樣白的肌膚,烏黑油亮的頭發,精致的五官,可卻像木偶一般的扯一下,動一下。不同於她的僵硬,末尺卻是高興的很,火紅色的新郎服更顯得他唇紅齒白,眉清目秀。
明明,明明是這樣純良的長相,為什麽,心卻是那樣的狠毒。藻藻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淚水滑過她的臉頰。末尺小心的將其擦去,輕輕的吻上她的眸子,“別哭。”緩緩的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眉眼之間俱是一片溫柔之色。突然,表情一凝,眉心微皺,放開她,隻見隻見自己的心口之處赫然插著一把匕首。
藻藻雙手握著匕首,涕淚四流,“你,你這個惡魔。你竟然,竟然將漯河的生物全部屠殺,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啊,你為什麽,為什麽這樣做?”匕首又插入了幾分。
末尺輕撫著她的臉,笑得溫柔,“他們都不要我與你在一起,他們都該死。藻藻,我們兩個,隻要我們兩個在一起。”
“你,你真是喪失病狂。”說完就要抽刀,末尺抓住她的手,眼裏一片痛苦之色,“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那麽愛你,你卻要殺我,藻藻,你告訴我,為什麽?”
藻藻倒吸一口氣,那手腕竟被他捏斷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又溫柔起來,握著她的手,滿是憐惜。
藻藻見他這副模樣,心裏頓痛,如若他潛心修行,該是怎樣的出類拔粹啊,那時,他若要娶她,父親必然是允的。自己,也定是心甘情願的,做他一世的伴侶,可是,現在,她閉上眼睛,眼淚悄然滑落,猛地推開他,往外跑去。
末尺拔去心髒處的匕首,頓時鮮血四濺,他卻全然不顧,追了出去。
藻藻跑向那棵盛開的金桂樹,他們最初相識的地方。手心捏著一把小金斧。到了樹下,她攤開手掌,金斧陡然變大,她咬住唇,雙手握柄,猛地砍向那棵樹。
末尺猛得吐了一口鮮血,跌倒在地,身子又是一震,血從他的嘴角滑落,落在火紅的衣服上,一片暗色,他手腳並行的往前爬著。
樹葉晃動,抖落了一地的碎色小花,滿空氣的血腥之氣,和著濃鬱的木香味。藻藻一斧一斧的砍著樹,每砍一下,都用盡了身體的氣體。大汗淋漓,麵頰微紅,一襲紅衣飄飄和著長長的發。她停下來,靠在樹上,喘著氣。
末尺臉色雪白仿佛身體的血液都被流盡了。這時,他從身上取出內丹,吞了下去,不一會兒臉色變得正常起來,胸口的血也止住了,他踉蹌的站起來,蹣跚前行。藻藻見他來了,立馬拿起金斧又一斧一斧的砍。他忍住身上的痛,咬住牙齒,緊閉雙唇,不讓血液翻滾出來,眼裏一片火紅,盛著滿滿的怒火。
金桂樹搖搖欲墜,末尺猛得從身後將藻藻擁在懷中,金斧悄然落地, 右手死死掐著她的脖子,藻藻拍著他的手臂,就是脫不開。晶亮的眸子越來越大,黑色的瞳孔逐漸放大,終於,垂下了手,臉上表情凝結。
“嘭。”金桂樹轟然倒下。
末尺吐了口鮮血,捶下手,往後倒去,隻見兩個紅色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緋色將河神交給當地的土地,就趕著去末尺的家。從門口延伸的盡是鮮血,她心頭惶恐,往河邊的金桂樹跑去。木心看了這鮮血一個勁的嘔吐,見緋色跑了,自己也連忙跟上去。
那顆茂盛的金桂樹轟然倒在地上,隻見兩個身穿紅衣的人倒在地上。藻藻壓在末尺的身上,若不是那圓睜的雙眼,和頸間纏繞的手,她以為真的是最美好不過的場景了。在這漫天蕭瑟的景中,那兩抹嫣紅飄飄然然。
木心看著那兩人,鼻頭微酸,取下腰間的錦囊打開一葫蘆瓢出,一抹黑色的魂飄然躍進。緋色一看,竟然是惡魄。不由得心下淒涼。緋色本想將兩人分開,可是任憑她怎樣的用力也不見有絲毫的鬆懈,她隻得作罷,將兩人合葬在一起。
漯河再沒有了往日的生機,隻剩下一片死寂和滿天的血腥之氣。也不知要有幾個輪回,才能恢複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