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日常的晨讀
愛因斯城北城區71號。便是來自異國的大法師哈扎爾在愛因斯城的住所。
與旁邊貴族的住處相比，這棟房屋的面積並不算大。但內部的裝潢卻讓人無法挑剔。充滿異國情調的裝飾華麗而不落俗套。傭人們也是通過介紹人花大價錢雇傭來的。都是侍奉貴族多年的老人。說話辦事無一不襯托著主人的地位。
這天是795年12月7日。哈扎爾早上起床，來到客廳。他的女奴阿希拉則穿著一條粉色的蕾絲睡裙趴在沙發上。在她的面前，擺放著一張最新的《愛因斯先驅報》。只是小姑娘似乎並不認識上面的洛安語，皺著眉頭將報紙正過來倒過去的看。
聽到主人下樓的聲音，女孩頭耳朵微微一動，立刻扒在沙發的邊緣，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哈扎爾。哈扎爾穿著絲質的睡袍，用力揉了揉阿希拉的腦袋，接著繞過沙發，坐在她的旁邊。
阿希拉眯起眼睛，雙手一伸，趴在哈扎爾的腿上，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管家送來早餐，微微鞠了一躬，便離開了客廳。哈扎爾拍拍阿希拉的腦袋。拿起茶几上的食物，一口口的吃了起來。
哈扎爾吃飯速度非常快。從這點來看壓根就不像是一個貴族。不過這裡沒有外人，自然也就沒人吐槽這一點。阿希拉等著哈扎爾吃完，摟著哈扎爾的脖子。大眼睛看著他，指了指地上的報紙。
「看不懂？」
點頭。
哈扎爾微微的笑了笑。捏捏那個筆挺的小鼻子，伸手將地上的報紙撿起。展開之後，問：「想聽哪段？」
纖細白嫩的手指指向一個豆腐塊。這篇文章的邊緣繪滿了薔薇，顯的非常好看。
「《意外懷孕不用愁，大法師門羅幫你解決》。你想看這個幹什麼？」
阿希拉大眼睛蒲扇蒲扇的眨巴了兩下，發現主人似乎不願意念這段，咬著手指。又指了一個大版面的文章。這篇文章的字體用的是漂亮的花體字，估計這也是阿希拉感到好奇的原因。
「《國庫緊張，財務大臣卡羅提出8項方案以緩解窘境》。時政的，你確定要聽？」
點點頭。
「咳。」哈扎爾清了清嗓子，徐徐念道：「795年12月6日信。昨日與鐵山舉行的貴族議會中，就連年赤字，國家財政緊張的問題。新任財務大臣卡羅向與會的各位貴族領主出8項主張，以緩解日益嚴重的財政問題。首先，卡洛大人提出，要解決國家財政危機，首先要保證稅務平等。現在，農場主，礦主，工廠主普遍存在偷稅漏稅的情況。而稅務官則礙於其勢力……」
這種長篇大論空洞無物的文章很顯然不是阿希拉想要的。哈扎爾越念阿希拉就越萎靡。頭上的呆毛都快落到了沙發上。
「還聽么？」哈扎爾聽了下來，面帶壞笑，問。
連忙搖頭。
「還想聽什麼？」
阿希拉還不死心，手握著小拳頭，死死的看著報紙。哈扎爾則一臉好笑的看著她。
過了許久，阿希拉遲疑的指了指一篇佔了半個版面的文章。接著緊張的注視著哈扎爾的表情。這篇文章看起來非常的「樸素」。沒有花邊，也沒有花體。看來小姑娘是學乖了。
「喔。」哈扎爾揚了揚眉毛，說：「這是關於愛因斯年末大慶典的。要聽么？」
狂點頭。
「再過十五天，第十一屆愛因斯年末大慶典將在皇權廣場舉行……」哈扎爾緩緩的念著。而一旁的阿希拉則一臉興奮的聽著。
所謂的年末大慶典舉辦不到二十年。二十年前，「巴雷姆之柱」事件導致了前任國王伊萊恩三世的死亡。替他接掌皇位的費頓親王在一年後，以祭奠自己死去的哥哥為由，宣布在12月21日，也就是伊萊恩三世生日的那天，全國休息。而愛因斯的居民要到皇權廣場上哀悼。
十二月末已是寒冬。一大群人大清早就前往皇權廣場自然非常難熬。所以就有一些腦子靈活的小販在廣場附近兜售熱飲和食物。一開始官方並不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對小販進行驅趕和抓捕。但官兵也是人，也會餓肚子。一來二去小販們和抓捕他們的官兵倒是成了朋友。結果這麼陽奉陰違之下，悼念的時候不許賣吃的這條禁令也就沒人遵守了。賣熱飲的來了自然不能只有喝的，所以賣麵包之類的小販也來了。麵包太單調，就有人賣燒烤，或者其他小吃。烤肉太油膩，就有專門賣熱茶的消食解膩。光吃太無聊，就出現了賣藝的。於是，幾年下來，好好的一個悼念活動也就變成了一個大集會。作為社會動物的人在哪個世界都不會放過湊熱鬧的機會的。就這樣，在皇帝的默許下，在官方的不作為下。最開始悼念變成了狂歡。並且有了專門的管理協會。而自悼念儀式徹底變成狂歡節，已經有十一個年頭了。
阿希拉卡巴卡巴眼睛。對著柜子一招手。一本台曆慢悠悠的飄到了她的手上。阿希拉仔細的數了數日子。接著看向哈扎爾，手指摁著12月21日這天。
「你想去？」哈扎爾寵溺的問。手撫摸著阿希拉的腦袋。
點頭。
「到時候會非常的吵。」
表示沒關係。接著指了指哈扎爾剛剛吃剩下的食物。
「想去吃好東西？」
猛點頭。
「好吧。」哈扎爾笑著說。
「哇~」阿希拉發出了他抵達鐵山以來最大的聲音。直接撲到哈扎爾的身上，用臉用力的蹭著哈扎爾的胸口。接著跳下沙發，拔腿向自己的房間跑去。哈扎爾知道她，她這是去房間準備出門的衣服。雖然阿希拉因為某些原因心智不全，但哈扎爾對她的感情卻是非常複雜的。這種感情介於父女，兄妹，情侶，主僕這四點的中間地帶。各個方面都不能算，但各個方面都涉及一些。而阿希拉對於他的感情也是如此，自小命運多舛的她遇到了這個風塵僕僕的異鄉人，治好了她的惡疾將她帶離了那個醜陋的地方。儘管哈扎爾帶走她的時候是以購買奴隸的形式。但她早就將這個男人當成了父親，哥哥，丈夫，主人的集合體。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沒有了他，她也不復存在。而是會在那些沙漠貴族的宮廷之中化為一癱枯骨。
親情可以出賣，愛情可以枯竭，忠誠可以收買。但阿希拉知道，她對於哈扎爾的感情是將這些擰在了一起。即便是剪斷了其中一股，也不會破壞其他。撫摸著手腕上的青銅手鐲。阿希拉抿了抿嘴，滿臉透紅。陷入了少女不可避免的旖旎幻想中。旋即，又想到那個男人對她身體的反應，立刻鼓起了嘴。
嘛，算了。至少他同意陪我參加慶典，阿希拉心想。
打開衣櫥，將裡面的衣服一件件的鋪開。將所有裝首飾的盒子也打開，一副副的擺放在梳妝台上。
阿希拉一件一件的試著衣服的搭配。被淘汰的衣服像垃圾一樣被丟在地上。
是不是該化個妝？阿希拉突然想到，但又有些犯愁，她沒化過妝。
打開梳妝台最下面的抽屜，裡面是一整套愛因斯城貴族小姐最流行的化妝品。哈扎爾送的。
半個小時后，正在後院休息的老管家突然聽到一陣鈴聲。是從阿希拉小姐的房間傳來的。老管家來到阿希拉的門前。輕輕的敲了敲門。門打開，露出阿希拉的臉。
饒是老管家見多識廣，還是被下的往後一仰。只見阿希拉滿臉白粉，彷彿剛刮的牆壁。嘴上塗了個大大的紅嘴唇，佔據了她的半張臉。一隻眼睛撲滿了眼影，另一隻則小了很多。一頭秀髮跟亂草一樣散在腦袋的兩遍。整副扮相彷彿馬戲團里的蹩腳小丑。
「阿希拉小姐，您這是？」老管家很快的就鎮定下來。
一陣比劃。
「您是說，要找人給您化妝么？」老管家沒有哈扎爾的能力。自然不知道她在表達什麼，只能試探的問。
點點頭，又搖搖頭。繼續比劃。
「還要衣服是么？」
點頭。
「好的，我知道了。這就去辦。」老管家一躬身。轉身離開。阿希拉賊兮兮的看了客廳里依舊在讀報的哈扎爾，躥進了洗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