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墜落
跟大家想的一樣。霍恩並沒有死。
馬洛恩對於魔法的信任救了霍恩一命。在洛安，所有人的靈魂是由兩部分組成：物質和源素。物質是靈魂存在的依據，源素是意志得以流動的根本。一個人靈魂中源素與物質的比例決定了他在魔法方面的造詣。通行於大陸的「靈魂衝擊檢測法」便是利用適當的源素衝擊來探測一個人的靈魂中源素的含量。這個測驗最後得出的是靈魂中源素與物質所佔百分比的比值，這個值大於1的人才有施法的才能。這也是「6歲以上兒童才能參加法師天賦檢測」這個規定出現的原因——低於6歲的兒童靈魂過於脆弱，無法承受測試所發出的靈魂衝擊。而6歲時一個比較安全的年齡。
馬洛恩對霍恩釋放的，便是針對一切不具備施法能力的人絕對一擊必殺的魔法「靈魂驅散」。這個魔法屬於咒法類法術，通過特殊構造的源素將人靈魂內的源素部分驅散，藉助由此導致的意識崩裂致人死亡。不過這個魔法只對源素與物質比值小於1的人有用。大於1的施法者對於這種源素衝擊抵抗力極強，幾乎到了豁免的程度。所以對於大部分法師來說，這是個雞肋一般的法術。
然而，包括霍恩本人在內。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魔法對於霍恩也是無效的，霍恩之所以會失去意識，實際上是因為源素衝擊所帶來的輕微腦震蕩。
難道說霍恩是擁有施法能力的人么？當然不是，霍恩這輩子都不可能依靠自身獲得源素的使用能力。因為霍恩的靈魂中源素和物質的比是0，也就是說，霍恩的靈魂中沒有任何源素的成分。或者說，霍恩壓根就沒有靈魂。
為什麼會這樣？也許有人會考慮到霍恩穿越者的身份。但作者在這裡說明一下，霍恩根本不是穿越者，他是正正經經的洛安原住民。儘管霍恩一直以為自己是從哪個叫地球的地方穿越過來的，但實際並不是。霍恩只不過是多元宇宙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的一個巧合。
要想弄明白這件事情，就需要了解一個誰都知道的道理。
有一個叫伽莫夫的作家曾經做過一個比喻：一隻猴子坐在打字機前，給他無限的時間。終有一天他會打出一部《莎士比亞全集》來。這個比喻說明了在無窮大的尺度下，再小的概率都趨近於100%。而霍恩，便是這個比喻的現實版本。
看似霍恩是盧旭靈魂穿越到洛安的結果。然而實際上，真正的原因只不過是霍恩跟盧旭的某個時間點有著完全相同的大腦結構。是的，完全相同，細微到每一個分子。兩個大腦的差別不到萬億分之一。咋一聽似乎非常扯淡，但這就跟你連續丟100次骰子回回是六點一樣。概率儘管非常非常小，但是並不為零。
所以真正的盧旭依舊生活在地球上，過著平凡人的生活。而那個有著跟他一模一樣記憶的人則在另一個時空經歷著完全不同的人生。也正因為如此，霍恩得以活了下來，才有了接下來的故事。因為他是洛安萬中無一的純物質魂，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靈魂，他的意識，完全產生自他的腦海，是神經電信號的產物。而不是源素流動的結果。
馬洛恩的靈魂驅散對於他幾乎沒有致命的傷害。經過特殊構建過的源素流只是如一陣清風一般吹過了他的大腦。儘管隨之而來的衝擊力讓他失去了意識。但顯然對於他來說，來自重力加速度的威脅遠大於馬洛恩的魔法。
「今天是什麼日子。真夠熱鬧的。」隱約之中，霍恩聽到了個憨厚的聲音。接著，他感覺自己落到了一個寬厚的臂膀之中。又失去了意識。
許久之後，霍恩醒過來。靈魂驅散所帶來的輕微的腦震蕩讓他的耳朵發出尖銳的響聲。頭皮下的每一根血管彷彿碰到開水的蚯蚓，不停的扭動著。霍恩捂著自己的頭，蜷縮著躺在地上，翻騰的腦漿讓他頭痛欲裂。岩洞中的石壁也扭曲成一幅幅詭異從抽象畫。
又過了一段時間，頭痛沒有剛才那麼劇烈了。霍恩鬆了一口氣，抬起頭，第一次觀察自己所在的地方。
這裡應該是一處地下岩洞。幾盞老舊的魔晶石提燈掛在洞頂，為山洞提供了有限，但是極為重要的亮光。霍恩的身上蓋著一個毛氈毯子。身下則墊著厚厚的格式獸皮。旁邊的地上放著幾個木頭盤子，上面擺放著兩隻烤好的海魚。在木盤的旁邊還有個金屬杯子，由於魔晶石提燈的光偏黃，霍恩有些拿不準這個打造這個杯子的是金還是銀。杯子里盛滿了氣味誘人的朗姆酒，上面還漂浮著冰塊和一個櫻桃。
昏迷了許久的霍恩感到腹中有些飢餓。也顧不上什麼，拿起烤好的海魚就啃。不得不承認的是，烤制這個海魚的人廚藝一流。整隻海魚沒有烤的焦糊的地方，腌制的也恰到好處。不是很咸，卻恰如其分的烘托出了海魚的鮮味。杯子里的葡萄酒也是如此，被冰塊鎮的冰涼的朗姆酒口感絕佳。雖然烈了些，但是總歸是有糖漿釀造的，在糖漿濃厚的甜味掩蓋下，並沒有那麼的辣。總之，片刻之後，兩條海魚外加一整杯朗姆酒就進了霍恩的肚子。霍恩確信，自他入獄到現在。這是他吃的最滿意的一頓飯。在監獄中，根本沒有如此美味的烤魚和朗姆酒。有的只是可以用來越獄的黑麵包以及跟尿沒什麼區別的臭水。
到底是誰為他準備了這些？霍恩環顧四周，十分不解。他很確定，這些東西並不是誰漏在這裡，而是特異為他準備的。否則魚不會還有餘溫，杯中的冰塊也早應該化乾淨了。
魚跟酒為他提供了充足的能量。吃完之後霍恩便站起身，沿著山洞四處走動。
這個山洞有很明顯的人工開鑿痕迹，考慮到馬洛恩所說的這裡以前是一個礦山，霍恩推斷這裡也許曾經是個礦洞。山洞裡有空氣流動以及水花涌動的聲音，證明這裡跟外界是連通的。也許他可以找到出口離開這裡。
「咚」，「咚」，「咚」。
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向他走來。這讓霍恩突然感覺有些緊張。從聲音來判斷這東西的絕對不會是什麼人畜無害的傢伙。它每一步的落下都會讓洞頂散落下一堆泥土。且不說霍恩現在身體正虛弱。即便是現在是他身體最巔峰的時期，也不可能是這種存在的對手。
到底會是什麼東西。海龍？深海巨龜？還是某種巨大的地下生物。
霍恩現在的腦子很亂，人總是對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懼。這種恐懼往往凌駕於死亡之上。當死亡真正降臨的時候很多人反而會坦然面對。尤其是向霍恩這種剛剛經歷過生死之間的人。儘管實際上馬洛恩的魔法幾乎對他一點作用都沒有。霍恩對於自己死裡逃生的認知不過是個美妙的誤會。
霍恩躲在一塊石頭的後面，借著昏暗的魔晶石燈光死死的盯著洞口。現在的他雖然不怕死（他自己這麼認為的）。但這不代表他就會傻傻的送死，力敵而亡至少比蠢死死的有尊嚴一些。
隨著聲音的接近，霍恩也越來越緊張。當一條粗壯的小腿出現在入口的時候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呦，夥計。你醒了，烤魚和朗姆酒怎麼樣？」來者看到地上空空如也的盤子和酒杯似乎非常高興，進了山洞，用一個巨大的龜殼將洞口堵上，對著躲在石頭後面的霍恩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