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榮珏走出屋外,看著整個公主府的上空,找了人低聲吩咐著,有些東西也該清清了。
南陵王府內,滄靳正生著氣。剛聽到墨高的回報,說派在公主府四周的人均被清理乾淨了,屍體一俱俱的都被不知是什麼抬到了南陵王府門前。滄靳看著空地上一俱俱屍體,心裡很是生氣,又不敢去公主府找榮珏鬧上一番,只好把氣撒在墨高和一眾下人身上。
「是何人所為?」南陵王生氣的說道。
「屬下不知。」墨高也很奇怪。
「你是怎麼辦事的?!你不是說她近年來安分的很嗎?難不成一個弱女子還能一日之內殺了你悉心培養的暗衛?你是當本王傻嗎?」可不是嗎。
墨高也覺得奇怪,榮珏果然不容小覷。「王爺,事已至此,如今生氣也是徒然了,還是想想我們日後該怎麼做吧,好在我們已經知道公主府定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還用你說!」是個人都知道。只是這話說的,難道我堂堂一個王爺還不能生氣了,脾氣發發也就算了,還是要好好靜下心來籌謀籌謀。
「她如今這麼做,顯然是不把我南陵王府不放在眼裡了,便是徹底與我攤牌了,這樣也好,倒也乾脆的很,無須本王在費心費力了。」
第二日,榮珏便去了丞相府上,拜會陳言。或許是出於不忍心,又或許是為了籠絡關係。誰知道呢,畢竟,人心都是不能一概而論的,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舅父。」榮珏只見陳言一個人獨立立在池塘邊,手上拿著魚食,悠閑自在的喂著池裡的魚。那些魚兒倒是游得歡快的很,全然不知,岸上人的心境究竟如何。
「榮珏,你看這魚游得多歡快。」
「是啊,是因為舅父灑食灑的歡快,如若不然,也是一番你爭我奪的樣子,與人又有什麼區別。」榮珏感慨道。沒有人生來好鬥,就算有,也只是極個別的。
「你今日找我,所為何事?」陳言也沒有什麼別的表情,說道。
「不過是想念舅父了,來看看舅父罷了。」榮珏隨口說道。
「前幾日,東寧王慘死在王府門前,他若是知道,皇上從沒有想殺他的心思,還會不會孤注一擲,老臣想是不會的。」
榮珏並沒有回答,她知道瞞不了他,也並不打算瞞他。陳言雖然隱退官場多年,但就憑這些年他丞相府門前從未染過血,就該知道,絕非等閑之輩。
見榮珏沒有回答,繼續說道,「你知道會有變故,所以你叫了鍾鉉去,你知道他對你的情誼,只可惜老臣那傻兒子還漫天喜地的回來,告知於我,說你對他的心,近了許多。」
「舅父。」榮珏喊道,她不知道說什麼,此事,確實是她做的不對。
「榮珏,既然你如今還叫我一聲舅父,那我便在多說幾句。你是從小看到大,我很清楚,你是個心善之人,絕非心狠手辣之徒,可為何要把自己,把身邊人做到如此地步,既然忍了那麼多年,逃避了那麼多年,這些個日子,都過來了,為何,為何要把自己送到這條路,走上這條不歸路。」
陳言又繼續說道,「平陽王府的實力越來越強,皇上總有一天會忌憚於平陽王府,到時候,你能保證不會像東寧王,太子一樣,今日有你公主榮珏,運籌帷幄,他日,又會有誰,拔刀相向。就算你剷除了一切障礙,那皇上呢,你終究鬥不過皇上呀。」
「舅父,榮珏心裡知道。只是人生在世,誰能說自己是乾淨的呢?舅父,你為官多年,又能保證自己沒有做個一二個違心之事嗎?」榮珏這樣反駁道。
陳言不再言語,也不去看榮珏,臉色有些不安,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件事。他一身清廉,那是唯一一件他做過的違心之事,後來,他便借口年邁,再不上朝,退於丞相府內。榮珏見陳言神色不對,以為自己把話說重了,正想說些什麼緩和一下,卻聽見陳言說道,
「罷了罷了,隨你吧。我早已不過問朝堂之事,至於鍾鉉,他也早已成年有了自己的主見,他不願意的誰人能強迫的了去。這裡風大的很,老臣身體不好,就不陪殿下了。老臣明日便要搬去城北寺廟了,以後殿下可不必再來探望了。」陳言說著,放下了魚食,進屋了。進屋前留下了一句話,「老臣只希望,殿下不要後悔,莫要因為凌氏一族的背叛而謀皇權,看不清自己的心。」
是啊,他殺了別人的兒子,自然要還給別人一個兒子,因果輪迴,誰也逃不過的。
至於榮珏,她承認,她存了許多私心。她雖然心疼太子哥哥,想為他報仇,卻沒有那般的濃烈之意。而凌雲的事,著實是個爆發點。凌雲的背叛更是一根刺,插在她的心頭,日日深入幾分,淺出幾分。他想知道那皇權之上究竟有何魔力,從前她不屑一顧,如今她卻非要得到了它。
若陳言早知會有今日,早知凌雲對榮珏如此重要,他便不會,賠上整府性命也不會,死也不會。只是如今已太遲了,他亦是沒有勇氣告訴榮珏。從前不敢,如今更是不敢了,也只能日日逃避,裝作自己是個清高正直之人,不理俗世。
果然,第二日,就傳出丞相陳言,搬去了佛寺,只帶了個別隨身侍候的僕人,一大早便悄悄的離開了。景帝派人前去問候,都被好言委婉的拒絕了回來。
如今,從小親昵的舅父也離榮珏遠去了,榮珏便真的只有這四方天地了。
「殿下這是怎麼了?我這可只賣茶水,不買醉哦。」越南宮開玩笑道。
「先生可也曾感受過錐心之痛,背叛之苦,先生可知,自此本宮再沒有能訴說的人了,」榮珏一臉的悲拗,越南宮著實不忍心。
「殿下這是醉了酒糊塗了,殿下還有我,南宮會一直陪著殿下,站在殿下身後,」越南宮突然很想伸出手握握榮珏,他明顯的感覺到榮珏望向他依戀的眼神,透過越南宮的眼睛想看清什麼人,他知道,她只是錯把他當成了凌雲,他能感覺到,榮珏想要靠近又淡然的疏離,最後還是頹然作罷。
「榮珏,天冷了,多添幾件衣服。」越南宮在榮珏離開的時候對榮珏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