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包子
「xx烏鴉，你怎麼了，看到什麼了？」對於烏鴉的挑逗耿耿於懷的雌豹，一直在惡狠狠的用目光殺死烏鴉，所以她是第一個發現烏鴉不對勁的。烏鴉像是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語速越來越慢，可惡的笑容也慢慢僵在臉上，甚至連腳步都停了下來。
雖然相識這幾天，兩人之間一直在爆發各種各樣的衝突，而且大多都是烏鴉挑起的，偏又讓她一肚子火氣發不出來，但是，也許是傭兵的職業素養吧，嗯，大概只是也許，真遇到問題時，雌豹還是很注意烏鴉的狀態的，此時發現烏鴉有些不對，便順著他的目光向前望去。
主幹道還是那條主幹道，不遠處，城主府還是那個城主府，大街上還是和其他地方一樣，散落著逃難人群遺留下來的雜物，似乎一切都非常正常。但是，在烏鴉目光的盡頭，城主府大門不遠處的路肩上，一輛兩輪手推車翻倒在路肩上，原本摞在車上的五層籠屜散落在地，籠屜里原本熱氣騰騰的包子滾的滿地都是，其中不少滾到了街上，被避難的人群踩的稀爛，只有十幾個沒有滾遠的包子散落在翻倒的推車周圍，包子上沾滿了塵土，顯得髒兮兮的。
推車上，像潑墨一樣潑灑了大量血跡，已經泛黑的血液乾涸成塊，散發著濃郁的血腥氣，吸引了不少蒼蠅流連不散。血跡觸目驚心，絕非普通傷勢可以留下的，也就只有少數致命傷，才會讓人噴出如此多的血液。
凝視著推車、籠屜和黑色的血，烏鴉陷入了沉默，臉色平靜的像深不見底的湖水，但平靜的目光中，依然可以看出一抹憂傷和不舍。
「那又是你的熟人？」雌豹聲音居然帶上了幾分柔和。
「呵，我是要有多孤獨，才會把一輛手推車當成熟人啊。」憂傷只存在了一瞬間，烏鴉的臉上就又恢復了笑容，一副陽光燦爛的表情說道，「算不上熟人，只是個賣包子的老太太而已，雖然是個很可愛的老太太。」
「唔，想起來了。」玫瑰輕哼一聲，點頭道，「昨天第一次來你家的時候見到過，你找她要包子吃，結果沒要到。」
「哼哼，誰讓她不給我的，現在倒霉了吧，吃飯的傢伙都翻了。」烏鴉推了推眼鏡，有意避開關於車上那些血跡的話題不談，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叫她焦姨，從我小時候她就在錦緞城賣包子了。」
「砰砰」，雌豹在烏鴉背後重重拍了兩下，居然什麼諷刺的話也沒說出口。烏鴉輕輕嘆了口氣，仰著頭髮了一會呆，突然邁步走了過去，從翻倒的推車裡找出幾個裝包子的紙袋，撿起地上雖然還保持完整，但已經變冷而且沾滿塵土的包子，一個一個小心翼翼的裝進袋子里。
撿起最後一個的時候，他終於沒有再往袋子里裝，而是不顧上面的泥土和臟污，直接塞進嘴裡，好像幾天沒吃飯一樣咬了一大口，面無表情的用力咀嚼。
「味道怎麼樣？」玫瑰和雌豹都跟了過來，類似的情景，兩人都曾經多少經歷過一些，所以她們對烏鴉此時的感覺並不陌生，她們知道沒法安慰現在的烏鴉，當然，烏鴉也肯定不需要她們安慰，否則他就不是那隻瘋狂的烏鴉了，所以玫瑰只是淡淡的問道，「應該很好吃吧。」
「嗯，很好吃。」烏鴉把髒兮兮的包子幾口吞進肚子里，很不符合禮節的摸了摸嘴，誇讚道，「焦姨的包子是錦緞城最好吃的，從我很小時候起，姐姐每天帶我出去玩的時候，都會買兩個包子給我吃，那時候一直覺得，每天能和姐姐一起吃到焦姨的包子，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呵呵，可以說，我就是吃著焦姨的包子長大的，二十年過去了，包子的味道始終沒變。」
「可惜啊，最幸福的事，沒了一半，現在又沒了一半，呵呵呵呵，這樣也好。喂你們盯著我的包子幹嘛？警告你們啊，剩下的都是我的，吃光了這些，以後就再也吃不到了，我可不會讓給你們，你們要再這麼看，我就一口氣把它們都吃掉了。」
「謝謝，你自己吃個夠吧。」玫瑰白了抱著袋子裝瘋賣傻的烏鴉一眼，輕聲道，「後悔了還是內疚了？」
「呵呵，怎麼可能，我可是帶來死亡的烏鴉啊。」烏鴉也不再裝傻，滿臉笑容的說道，「我只是對一些道理更明白了而已。」
「哦？」玫瑰饒有興趣的說道，「什麼道理？說來聽聽。」
「姐姐曾經勸過我很多次，說凡事做盡，必然有傷天和，是會遭報應的，就算避過了一次兩次，但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呵呵呵，姐姐說的話，總是那麼有道理，可惜，我這個人從小就不怕鬼呀。」烏鴉撩開額前的碎發，眼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姐姐還說過，人想得到什麼，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沒有做好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就不要妄想去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嘖嘖，這句話倒是很有道理。」
「嗯，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但是大多數人是永遠都不會明白這個道理的。」玫瑰點點頭說道，「所以呢？」
「所以所，今天我也算上了一課。」烏鴉又掏出一個包子，目光複雜的盯著看了半天，咬了一小口，閉上眼睛慢慢品味，不知是在品味包子的香氣，還是在回味過去的日子，「我以為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現在看來，還是差了一點點，今後我會注意，讓自己準備更充分一些的。」
「呵呵，看來你現在的狀態還不錯。」玫瑰嗤笑，冷冷的說道，「已經又可以起勁的曲解別人的話了，看來這節課已經結束了。」
烏鴉終於咽下了嘴裡的包子，剛想說些什麼，城主府的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呀，少爺，你怎麼隨地撿東西吃？」
「呃，悅姐啊。」烏鴉看看手裡吃了一半的包子，又看看睜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女僕長，訕訕的說道，「我覺得，我可以解釋一下的。」
「少爺一定是餓了吧。」悅姐幾步跑過來接過了烏鴉手裡的紙袋，埋怨道，「就算餓了也不能隨地撿東西啊，你要真這麼愛吃焦姨的包子，就讓她給你再蒸一籠新的呀，反正她現在正在咱們家裡，又不是什麼為難的事。」
「呵呵呵，關心則亂啊。」玫瑰終於不需要忍耐了，掩著嘴露出優雅的笑容，笑容里儘是調侃。
「大xx。」雌豹做出了最貼切的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