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逗寡婦哀,恐中似有計。
一段時間不見,小寡婦清瘦了不少,眉宇間更多了一分難以舒展開的哀愁。
野豬見我一動不動的盯著小寡婦看,跟著我上下打量著小寡婦說,有啥好看的?
我尷尬的咳嗽了幾聲,讓他們進屋坐坐,並沒有好奇的打聽,皮包骨的男人怎麼會瘦成這樣?
這男人烏雲蓋頂,煞氣迷眼,此種面相絕對活不過三天。
明知道他遇到了大麻煩,我才不會傻逼的去問怎麼回事呢?
小寡婦見我像沒看到邊上男子的異常一樣,她嘆了口氣,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叫上男子一起進入了休閑落院。
我泡了一壺茶過來,熱情的請他們喝著,一直控制話頭,聊著一些無聊的小事。
聊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小姑媽打電話過來,問我中午吃什麼?說她給我訂餐。
我借這個電話為由,起身說:「我有點事情要去忙,你們先坐會。豬豬,你在家裡幫我好好招待他們啊!」說完,我撒丫子就往門外跑。
「徐含沙……徐……先生……」
剛拐過門口,背後傳來了小寡婦的聲音,她變換著稱呼的語氣,聽著別提多扎心。
我停下腳步,回頭大方的問:「你有什麼事儘管說,能幫上忙的,我盡量幫!」
是一個人都聽的出來是客套話,小寡婦憂傷的正要說啥,皮包骨的男人說:「小琴,你說徐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人,先生看到我的情況,應該就知道我們是有事而來。既然先生有事要忙,我們也不用賴著不走了。」
明知道他是激將,但我受不了這陰陽怪氣的話,我嘿嘿冷笑的說:「你印堂發灰,死氣蓋頂,肯定遇到了什麼邪門的事情。雙眼無神,眼球上批著一層血絲,這是煞氣眯眼。眼睛是靈魂的窗子,靈魂受到煞氣衝擊,不出三天必死無疑!」
小寡婦聽了緊張的看著男子,皮包骨的男人聽了,像泄氣的皮球驚退了好幾步。
我玩味的看著他,一步跨過去:「我們非親非故,就算我看出你有事,我憑什麼要幫你?」
皮包骨的男人聽著,張口無言的往後又退了一大步。
「明知道是要命的麻煩,你又能付出什麼代價?讓我拚命救你?」
我往前又走了一步,皮包骨的男子往後一屁股坐到地上,失魂落魄的呆坐了一會,艱難的扶著地起身,神色黯然獨自往門外走去。
小寡婦看了看男子的背影,又看了看我,心急如焚的跺了跺腳,哀嘆的看了我一眼就跟了出去。
「等等。」
小寡婦轉身沒幾步,我笑眯眯的叫住了她,她疑惑的轉過頭,我認真的說:「你求我,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豁出命不要答應出手救人了呢?」
「你……」
小寡婦被調戲的氣結,我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她閉著眼睛說:「我求你了。」
「求誰?」
「徐先生,我求你了,求你幫幫她。」
小寡婦一口氣說話,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那小樣兒別提多委屈。
真別說,小爺就好這口,就是喜歡看她露出這種姿態。
走出沒多遠的男子也挺下了腳步,我等小寡婦情緒恢復了一些,自顧的走回桌邊,等他們回來后,我好奇的看著男子問:「到底出啥事了?像你這種只有一口氣吊著的人,根本不可能下地走動,應該躺在床上等死才對,看你鞋子上的泥巴,你們應該是徒步走來的吧?」
皮包骨的男人無奈的說:「你猜對了,我這鬼樣子,見到我的人誰不怕?誰又敢載我?只能靠腳走路了。」
我們又聊了幾句,算緩和了一些之前不好的氣氛,小寡婦和皮包骨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講了起來。
小寡婦的男人不是死了嗎?屍體在家裡停了幾天,等到出殯的那天,由幾個喪夫抬著棺材抬往墳山,路土為安。
皮包骨的男子叫陳有歸,是小寡婦娘家人,幹了二十幾年抬棺材的活計,在附近山裡算小有名氣,稍微有點錢的人家死人了,都會出錢找他幫忙。
給小寡婦男人抬棺材的喪夫,就是由陳有歸領頭。
去墳上的路上一直很太平,可是一走到山腳就出事了,講到出事,陳有歸好像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停下話頭,一個勁的哆嗦。
我給他倒了一杯熱茶,他捧著茶杯慢慢喝著,雙手顫抖的喝完了一杯,還沒開講,我再次給他倒了一杯,安靜的等待著並不著急。
陳有歸連著喝了七杯茶,這才吐了一口氣,悠悠的說:「走到墳山腳下,抬棺材的竹杠突然斷了一根,那竹杠有人大腿那麼粗?再重的棺材可壓不斷啊?」
竹杠斷了,棺材掉在地上,陳有歸是抬棺材的老人,感覺這不是啥好兆頭,本打算拍屁股走人,但陳水琴是他的晚輩,年紀輕輕的死了老公,他做為娘家人,遇到這事,送人送到一半就拍屁股走人,不說他自己良心過不去,估計他真走了,脊梁骨都會被別人戳爛。
他怕影響到整個送葬隊伍,只說是竹杠老朽了,讓人找來了竹杠,準備繼續上路。
等新的竹杠找來,八個人抬一張棺材,不管用多大勁都抬不起來?
小寡婦公公婆婆見到這情況,趴在棺材上面嚎嚎大哭,哭他們兒子年紀輕輕不應該這麼短命?不肯上山,是不是有啥冤屈?
倆佬這一哭,哭得一行送葬的人心裡涼颼颼的,最後村裡的長者出面才勸下了倆佬。
倆佬勸下來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本來抬不起來的棺材,一試驗就抬了起來。
這下好了,送葬的人群里就有人懷疑,倆佬是說中了兒子要告訴的事,所以棺材才被抬起來的。
講到這裡,陳有歸鬆了一大口氣,稍微停頓了一會,臉色大變的說:「本來我以為後面不會有事了,然而棺材抬到半山腰,迎面飛來了一大群烏鴉,大夥被沖的四散開來,鴉群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起碼有兩百多隻,活了幾十年,我就沒見過這麼大群的……」
喪夫們也是人,見著密密麻麻的烏鴉,丟了棺材就跑。
陳有歸雖然害怕,但卻沒有走遠,一直在附近護著小寡婦和她公公婆婆,他們親眼見到,烏鴉群啄開了棺材釘,掀開了棺材蓋,輪換的鑽進棺材蓋,過了好久,烏鴉群才慢慢散去。
小寡婦聽到陳有歸講到這裡,環抱著嬌小玲瓏的小身板,牙齒打顫的接著說:「我見烏鴉群散了,慢慢靠過去,看到裡面的情況,我就嚇的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們跟著過來,見棺材里只剩下了一堆白骨,也都嚇傻了。」
講到這裡,他們倆沉默了,我疑惑的緊皺著眉頭問:「你又怎麼變成這樣的?」
「哎,喪夫送人入土為安,吃了死人的硬米飯,吃了人家的自然要護人一路平安!」陳有歸懊悔的捏著拳頭,悠悠的接著說:「這事規矩!在棺材受到烏鴉群攻擊的時候,我們都跑了,這是失職,這不?報應來了,從那天開始,我本來一百六十多斤的,一天天消瘦下來,現在已經不足八十斤了。」
嗯哼?
如果說是小寡婦的男人索命,這事就不對頭了,因為他男人已經被我給滅了。
小寡婦也只是知道,她被她男人上過身,並不知道她男人在墨翠被砸碎的時候,已經跟著灰飛煙滅了。
我慢慢敲擊著桌面,分析著所有得到的信息。
他們倆緊張的望著我,我快速的回想著陳有歸到這裡后的一舉一動,發現他肯定有事瞞著我沒說。
第一,正常人像他這個狀態,不可能還能下地走路,他為什麼能下地走?面對這件事,他自己又做了什麼?
第二,他表現的雖然很害怕,但卻出言激將了我?
一個快要死了的人,帶著恐懼去求人救命?這個人還敢激將我這根救命稻草?不怕惹怒了我?
不管他瞞著我些什麼?他來這的目地卻很明顯,就是讓我參合進這件事。
他僅僅是為了自救?還是想打我什麼主意?
我不動聲色的想了一會,嘆了口氣對小寡婦說:「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轉而直接向陳有歸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陳有歸面對我的問題,瞳孔內縮的哆嗦了一陣,吸著冷氣說:「我也不知道,就是從那天開始慢慢變瘦,就算瘦成了這個樣子,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還能自由行動。」
這個答案讓我很不滿意,但是又沒法挑刺,我呻吟了片刻,讓他們在外面等等,我去準備點東西,然後跟他們一起去村裡看看。
回到房間,我從柜子底下摸出一把手槍藏著,又拿了兩把鋒利的老刀,出門叫上野豬分給了他一把,對小寡婦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