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翠絲特之死(下)
巴裡帶著靈獸團成員準備安葬死去的同伴,他們一路上除了低聲吟唱安靈曲還在收集散落在各處的石塊。低顱洞後山有一塊非常隱蔽的去處,那裡埋葬著死去的布尼爾人。粗糙的墓碑上都刻著逝者的名字,但是只有極少數墳墓里放置棺槨,空墳裡面的逝者就是被英格蘭姆抓走的布尼爾人。
安迪跟在隊伍後面,他不清楚高山布尼爾人的習俗,更不知道巴里準備將翠絲特公主安葬在何處。夏佐像是一個吃不到血肉的食屍鬼,他拖著半死不活的腳步來到了後山。這個小眼睛獵人徒手在地面上刨挖著,滿手的泥土混雜著鮮血將葬禮現場弄得異常尷尬。
蘇醒過來的亞撒被羅里攙扶到此,他將夏佐慢慢扶起,並命令靈獸團成員儘快將石塊堆好。安迪本想給翠絲特一個更加體面的葬禮,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根本不適合將自己的想法講出來。
班飛了過來,它站在空地上看著布尼爾人低調的葬禮。一些穿戴整齊的布尼爾人陸續將乾柴放在石塊上,靈獸團負責將乾柴堆成整齊的長方形,滿身覆蓋鮮花的翠絲特已經換上了公主的服飾,她被十幾名婦女抬著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安迪面對這樣的情況有些不知所措,他毫無心理準備,但是那堆乾柴和翠絲特身上的鮮花似乎預示著布尼爾人即將火化公主的屍體。他不想以這種方式結束這個女孩的一生,畢竟他們曾經以一種特殊的身份相處過一段時間,而且他還準備在以後的日子裡陪著死去的公主。如果真的讓翠絲特化為一堆碳灰,而不是徹底融入到大自然的懷抱,他絕對無法接受。
亞撒走過來安慰難過的安迪,並請這個失去妻子的「親王」當眾朗誦一段詩詞。對於這個不過分的要求,安迪表示可以接受,但是他也將自己的想法如實的告訴了亞撒。
巴里已經準備好火把,他等著首領的信號。安迪想讓翠絲特歸於塵土的想法並沒有得到亞撒的支持,這個固執的首領一直在強調附近的野獸,他害怕入夜之後翠絲特的屍體被野狗拖出來吃掉,那將是整個布尼爾人的悲哀。
安迪非常為難,他看著不停晃悠腦袋的夏佐大聲說道:「那就讓我的侍衛負責看守公主的墳墓,直到她與自然融為一體。」靈獸團成員聽到「紫綬親王」這樣的安排都暗自稱快,他們現在恨透了夏佐,對於公主的死,除了安迪似乎沒有一個人認為夏佐是無辜的。
亞撒沒有阻止安迪的決定,他看著親王身後的單手錘知道局勢還可以逆轉,高山布尼爾人還有希望。
安迪從布尼爾婦女的手中接過翠絲特的屍體,他看著面帶微笑的公主知道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看到這張臉。他看著懷裡的少女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感覺,這一刻他完全不用顧忌其他布尼爾人的眼光,直接將臉貼在翠絲特的臉上放聲痛哭。亞撒帶著靈獸團悄悄離開了墓地,只留下站立不穩的夏佐和陰陽永隔的親王和公主。
安迪最終還是理智的將翠絲特放在了那堆木柴上,這不是因為他同意了亞撒的做法,而是他不想讓這個布尼爾公主躺在冰冷潮濕的土坑裡。
躲在角落裡的泰倫發出了猥瑣的笑聲,他對著遠處的安迪嘆了一口氣,隨後對身後的蒙面者說道:「沒想到黑山一別,他居然學會了雷霆之力。但是就算他取得了閃擊,仍然不是我的對手,我只不過是不想傷害那把魔法門的鑰匙,要不然收復這個布尼爾黑暗奴隸怎麼也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你說是嗎?」蒙面者點著頭「嗯」了一聲,隨後從那雙潮濕的眼睛里流露出憎恨的目光。
木柴堆前面的安迪看著微風中的翠絲特,他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屬於夏佐,就算靈獸團成員如何出言諷刺,他也相信,自己的好兄弟沒有刻意傷害公主,他只不過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這對青梅竹馬的布尼爾人才是天生的一對,若不是巴克房中的尷尬遭遇,也許現在的翠絲特會挽著夏佐的手共同邁入迴音山谷的皇宮。
安迪嘆著氣獨自一人走向雲霧山峰,在他看來翠絲特原本應該是自己生命中可有可無的過客,失去雙親的大仇他還沒有報,卻無端招來了難纏的公主和偏激的黛博拉。他被雲霧山草叢裡的露珠打濕了褲腿,看著濕透的褲腿這個奧斯頓少年才終於發現,原來翠絲特如這雨露一樣,已經不知不覺滲透進自己的身體和內心。
雲霧山上吹來了西南面風暴海灘的暖風,那風中夾雜著椰子的清甜。安迪走累了坐在一塊岩石上休息,他咬著嘴唇緊了一下鼻子,目光茫然望向遠方。此時的他發覺自己腳下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在這裡他沒有親人、夥伴也少的可憐,孤獨感油然而生。
一陣冷風吹過讓安迪收緊肩膀蜷起雙腿,他仰起頭張著嘴無奈地看著湛藍的天空。班飛到了他的頭頂,安迪看著英格蘭姆寬大的翅膀大聲喊道:「班,我想翠絲特了……」
班看著喊完翠絲特名字的安迪將頭埋進了自己的雙臂,觸景生情的大鳥內心一陣酸楚。它覺得自己也許無法用花哨的語言來開解這個奧斯頓人,但是卻可以作為一名陪伴者堅定的站立在旁邊。安迪抬起頭,他抹去眼中的淚水大聲說道:「你應該見一下自己的孩子。」
英格蘭姆聽到安迪的話狠狠地點了一下鳥頭說道:「謝謝!我是很想念它們。」靈獸團看著安迪領著成年英格蘭姆從雲霧山頂回到低顱洞口,這些布尼爾人不知何意紛紛散開讓出道路。
安迪對站在洞口的巴里說道:「請通知首領,我要讓英格蘭姆看一下它的孩子。」這個見識到「紫綬親王」厲害的團長立刻跑進低顱洞,焦急的等待之後,班終於見到了闊別多日的孩子,這四隻雛鳥比它預想的要矮很多。
羅里在低顱洞口看著成年的英格蘭姆嚇得腿直打顫,安迪走到羅里跟前說道:「別害怕,班很友善。」羅里點著頭大氣都不敢喘。四隻羽翼漸豐的小英格蘭姆看見自己的父親立刻圍聚過來。班低著頭不停用自己的喙梳理著四隻雛鳥的羽毛,狀態緩解的羅里在一旁好奇地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