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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翠絲特之死(中)

  班一直盤旋在克利夫蘭瀑布的上方,它實在不放心跑進水簾的安迪,當它看到石壁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擊穿,立刻騰空而起。這隻驚慌的英格蘭姆親眼目睹了泰倫與安迪交戰的過程,它被雙方的魔法力量所震撼,同時也由衷的佩服起這個奧斯頓少年。


  當安迪抱著受傷的翠絲特來到岩石下方的營地,班也順勢落到了靈獸團的邊上。它看著奄奄一息的公主內心有一種莫名的悲傷,雖然那個弱小的身軀還在堅持,但是從翠絲特的身上,這隻英格蘭姆彷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妻子。


  夏佐邁著沉重的步伐失魂落魄地來到翠絲特的面前,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自處。所有靈獸團成員都向這個小眼睛獵人投來了鄙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罪該萬死。正如翠絲特所說,他不應該逞一時之勇,雖然考爾比精靈殘害過他的族人,但是藉助「紫綬親王」的聲望並沒有賦予他多少真正的力量。


  安迪就這樣抱著翠絲特,他不敢讓自己顫抖的雙臂出現一點疲憊的狀態。黎明前的雲霧山出奇的冷,璀璨的星斗早已褪去光環掩映在深藍的天空中,不知疲倦的溪水繞過灰色的岩石消失在樹林里。


  班看到如此景象知道安迪一定是想要帶著翠絲特回家,它便開口說道:「我送你們回家吧!」安迪抬起頭看著表情坦然的班問道:「你剛才說過,浩瀚大陸上還沒有哪個種族騎乘過英格蘭姆,這樣做好嗎?」


  班低下了頭,它聽到安迪的問話的確感到為難,在這隻大鳥的內心裡雖然忌憚著英格蘭姆神聖的誓言,但是面對出現困境的好朋友,它真的想盡一份自己的力量。它的父輩曾經告誡過,英格蘭姆有上古契約,除非心甘情願,否則將不被任何浩瀚大陸上的人類所騎乘。


  安迪抱著翠絲特開始向低顱洞進發,他不想這個奄奄一息的公主死在荒郊野外,淚水順著他紅腫的眼眶再次滴落在翠絲特的臉上。她睜開了雙眼,淺淺的笑著,躺在心上人懷裡的公主如同走進了婚禮的殿堂。她小聲說道:「如果能夠讓我親眼看見你在英格蘭姆背上的英姿,我死而無憾了!」


  安迪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來看著班,這隻英格蘭姆似乎明白了好朋友的意思,它抖動翅膀蹲了下來。靈獸團吃驚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他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即使公主將死,如果沒有安迪,他們也沒有任何機會見證布尼爾人騎乘英格蘭姆。


  安迪來到班的腳下,這隻大鳥傾斜著身體,盡量降低自己的高度,安迪雙手托著微笑的翠絲特坐到了班的後背上。


  班看著身下目瞪口呆的布尼爾人說道:「你們也都上來吧!」安迪將英格蘭姆的意思轉達給巴里,這個靈獸團的團長聽到這樣的邀請激動的熱淚盈眶。他提議將眾人的漁網連接在一起,然後罩在大鳥的背上,這樣一來,即使有人坐不穩也不至於突然墜落。安迪將巴里的意思轉達給班,對於這種過分的要求,它默許了。


  英格蘭姆一直等到布尼爾人全都坐在了自己的後背上之後才回過頭對安迪說道:「我這還是頭一回讓奧斯頓人和布尼爾人騎乘,不過我很榮幸,請各位坐穩了……我要起飛了!」


  安迪告訴了班低顱洞的位置,他緊緊抱住翠絲特,寬大的漁網結成的罩子綁在班的身體上,罩子里是生命垂危的翠絲特以及安迪和全部靈獸團成員。


  安迪已經停止哭泣,他紫色的長發隨著耳邊呼嘯的清風飄散在腦後,當天邊終於露出了初晨的陽光,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已經愛上了懷裡的這個女孩。以往的種種湧上心頭,那是多麼可愛的身影,頑皮但不失禮貌,柔弱包裹著堅強。雖然貴為公主,但是翠絲特絲毫沒有皇族的趾高氣揚,這正是她與黛博拉不同的地方。


  即便如此,現實卻和安迪開了一個大玩笑,當「紫綬親王」終於認為心有所屬的時候,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美麗的公主死在自己的懷裡。


  班的一聲鳴叫驚醒了沉思中的安迪,他看著閉上雙眼的翠絲特小聲說道:「快看,天空真的好美,你不要睡!」


  翠絲特聽到了心上人的呼喚,她慢慢睜開雙眼看著滿眼淚痕的安迪說道:「嗯,真的好美啊!」說完這句話她微笑著閉上了雙眼,那雙沾滿泥水的小手滑落到班的後背上。


  安迪顫抖著肩膀慢慢將頭埋進了翠絲特漸冷的身軀上,靈獸團成員看著悲痛欲絕的親王紛紛落下了眼淚。失魂落魄的夏佐目光獃滯,他任憑清晨的冷風將自己的眼淚吹乾,卻不知道自己繼續活著是否還有意義。


  班飛過卡爾文山峰降落在了低顱洞旁邊的空地上,清晨的雲霧山峰寂靜而神秘,濃重的霧氣包裹著翠綠的樹木擋住了一隻黑玉石鴉的視線。


  亞撒整夜沒有合眼,他早已焦急地等候在低顱洞的前面。當這個高山布尼爾人的首領看著巨大的英格蘭姆降落在自己的面前,立刻命令族人躲進山洞。剛要撤退的亞撒看著安迪和靈獸團成員從英格蘭姆的背上滑了下來,感覺異常的亞撒立刻收回了指令。


  安迪沉默不語,他抱著冰冷的翠絲特向亞撒走來。這個滿頭白髮的長者迎上前去看著雙眼紅腫的親王,又伸出手撫摸著翠絲特慘白的額頭,蒼老的面頰上立刻掛滿了傷心的淚水。雲霧山的迷霧裡飄揚著哀婉歌聲,經受不住沉痛打擊的亞撒暈倒在羅里的懷中。


  亞撒一直將高山布尼爾人的未來和希望寄托在靈獸團身上,但是森林布尼爾人首領巴克的突然離世迫使翠絲特公主來到了低顱洞,這為他宏偉的復興計劃增添了難以估量的籌碼。隨著安迪的到來,他一度認為,高山布尼爾人會藉助公主和親王的力量與迴音山谷方面達成和解,同時提高高山族在整個布尼爾人中的聲望和地位。


  但是眼前的景象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外出狩獵只是亞撒處心積慮討好親王的計劃之一,但是卻害得公主失去了性命,這種失敗的決策令他無法釋懷。


  班看著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安迪不禁想起了斷齒崖上凄慘的一幕,這隻比樹還要高的大鳥在靈獸團成員的面前不覺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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