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冤家路窄
這間屋子分正廳,左右廂房,以及從正廳進去后,在後面的廚房和廁所等雜屋。而雜屋的後面,甚至還有一片用青磚圍起來的荒廢了已久菜園子。
菜園子也不大,頂多就一畝半分地的樣子。
看得出來,白婆婆以前住這裡的時候,小日子過得也是精緻的。
屋子裡的東西都有,包括鍋碗瓢盆,除了衣服被褥和柴米油鹽以外,其他該有的通通都有。
「想不到這白婆婆在城北還有這麼好的一處院子。」
苗志根顯然也有些意外,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會在城裡住上一棟這麼好的屋子。而這棟房子,白婆婆竟然說是拿鹿茸抵了。
蘇佰樂也非常滿意這棟屋子——最令她想不到的是,在前面院子里,竟然還有一口水井。
水井井沿是用青石建的,上面也覆蓋了好些或青或黃的青苔。汩汩的井水從井沿邊緣一個豁口緩緩流出,流到一個青石建的水池裡,清澈的水又從水池排水眼裡通過排水溝流到屋後去了。
「樂樂,你轉了一天,也該累了,先休息一下,我去打掃一下屋子。」苗志根轉了一圈,對蘇佰樂說道。
放在屋裡的高粱掃帚雖然有些日子了,看上去蟲蛀得厲害,但也不影響使用。
蘇佰樂這會子也真是有些累了,不是她嬌氣,而且她先在鎮上賣了半天的鹿肉,又在藥鋪里看苗志根和人打了一架,這會子,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了。
但是,她還不能休息。
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住的地方是找到了,而她現在手上連被褥都沒有,要用的話,只能去買。
想到了這裡,她又強打起了精神:「那好,劉公子,我們出去一趟吧。我們現在連柴米油鹽這些東西都沒有。」
劉珝點了點頭:「不如這樣,你說要買些什麼,我去買回來就行,你出門也太不方便了。」
蘇佰樂搖搖頭:「你會選被子嗎?」
一想到了被子,她又有些頭痛。
這裡的被子哪裡是像現代那樣,只要被棉被往被套里一放,再拉起兩個角,使勁抖啊抖……
雖然是力氣活,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麼麻煩了。
這裡的被子是要用針一針一針縫起來的。
蘇佰樂也不是沒見過蘇母縫被子,通常她都是選在一個大太陽天,在院子里鋪上一塊乾淨的大席子,再把被子分層放好,再用棉線縫起來。
在縫的時候,被子的四個角還要向里折成三角形,這樣才美觀,才能更平整。
一想起來就頭痛。
劉珝眉頭一挑:「知道。」
蘇佰樂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你知道選被子?」
劉珝笑了起來:「很奇怪嗎?」
蘇佰樂搖頭,「沒有,只是很意外。」
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會操心這些事情?
而且,他還是一個皇子。
那就更不可能了。
「我經常買被子,自然知道哪種布料耐臟,你們只要告訴我,哪裡有被子買就行了。」
聽了這話,蘇佰樂才反應過來。
這貨該不是會以前在軍隊的時候就親手給手下的士兵們採購這種物資吧?
只是,在軍隊里可能是要耐髒的被子,但是,現在她是要買家用的。
家用的被子怎麼可能會和軍隊的那樣,常常換地方?
蘇佰樂更不放心了:「這樣吧,我們一起去。」說完,她又對苗志根說道:「志根,你在家裡打掃好了的話,就去買一擔柴回來,現在是在鎮里,不比在大青山。而且,婆婆這屋子裡的那些碗筷都要清洗乾淨后再煮一遍才能用。」
苗志根當下就停了下來:「那我現在就去買擔柴吧,我可以一邊燒著水,一邊打掃。」
對此,蘇佰樂沒有異議,這樣也比較節省時間。
蘇佰樂帶著劉珝逛了逛鎮上的布店,稍微比較了一下價格,選了兩床藍底印花格子的被面,將棉被,裡布,針,棉線,頂針都一併買妥了后,就讓劉珝帶著店家的小二送了回去。
而她自己,則去了市集的糧油店買了些米,面,油,鹽。
這些東西買齊全了以後,手上的錢就所剩無幾了。
一看到手上剩下來的錢,蘇佰樂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應了那句老話,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
原本她還想說,今天賣了那麼多的肉,掙了差不多三兩銀子,誰知道,這些東西一買,就全給花完了。
看來,明天還得讓苗志根想辦法去掙錢了。
如此想著,她帶著糧油店裡的夥計往家裡趕。
誰知,才一出了市集,就碰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林員外。
林員外一看到她眼睛就直了。
連忙堵住了她的去路,他色迷迷地盯著她:「喲,這不是那位還我十兩銀子沒還的美人么!」
蘇佰樂皺了皺眉,沒有接話。
對方明顯是來者不善,越是在這個時候,她就越要冷靜,她也不想逞那一時口快,——這根本就是多說無益。
「怎麼,裝聾子?姓蘇的,你欠我的錢什麼時候還?」
蘇佰樂冷眼瞅著他,對身邊的那人說道:「這位小兄弟,麻煩你將東西送到城北那間青磚紅瓦的院子里就成了。」
一提到青磚紅瓦,那夥計先是愣了愣,而後就問道:「夫人說的可是杏林園白婆婆的那個院子?」
蘇佰樂點了點頭:「不錯,正是那一間。」
那夥計點點頭,他自然清楚她這麼說的用意,不等蘇佰樂再說什麼,他馬上應道:「是,夫人。」
說著,他挑著東西就往想繞開林員外,朝那邊走去。
「攔下!」
林員外大手一揮,身後就衝出兩三個人將那夥計團團圍住了。
他一臉得意地看著蘇佰樂:「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啊,香河鎮這麼大,你我都能遇到,大美人,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緣份呢?」
蘇佰樂冷冷一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香河鎮總共也就這巴掌大,能遇到很奇怪嗎?」
「美人此言差矣!」林員外吞了口口水,又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我們就是太有緣份了才會在這裡相遇,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