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破鏡重圓
“老婆,我用前半生來愛你,我的後半生,不能再愛你,我想用我的餘生去給秋素守墓,兌現我向她許過的承諾。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她至死都沒有見到我,一想到她,我就沒法好好地和你在一起,希望你能理解並支持我的這個決定……”
呂仁逸經過好幾個小時的深思熟慮下定了這個決心。他沒有勇氣說出這番話,但他不得不說,因為他虧欠沈秋素實在是太多了。
王姝婧停止按摩臉的動作,詫異地看著他,驚訝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老婆,你別這樣,你這樣子讓我很為難。我知道跟你在一起的這些年來,我沒有好好地對你,但畢竟我們在一起過。而她呢,疾病纏身,含辛茹苦地撫養昊兒,我欠她太多,用一生都還不完。她活著的時候,我沒未她做過任何事,如今她死了,我想把欠她的那些歲月彌補給她……”呂仁逸扶著王姝婧的雙肩努力地對她解釋加勸說。
王姝婧打斷他的話,“你想好了嗎?”她的語氣比他預想中的冷靜太多,他以為她會發瘋、失去理智,極不讚同,沒想到她卻非常冷靜地問他想好了嗎?
她如此的鎮定,反倒叫呂仁逸手足無措,怔了一會兒,才對她點頭,“我想好了!姝婧,我欠你的,來生再還,我不能你們倆都對不起,希望你能懂我。”
“我明白。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足以讓我回味著過完後半輩子。仁逸,你的這個決定很好,我非常支持。她等了你一輩子,總該給她一個交代,哪怕是兌現一個諾言也好。去吧,不用擔心我,隻要你的心裏有我就行!”
王姝婧顯現出她難有的大度,微笑著對他說。
其實他沒注意到,她被衣袖掩住的手握成拳,藏於掌心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中,唯有這樣,她才能逼自己大度起來,逼自己對他微笑。
呂仁逸很感激地抱住她,“我答應你,下輩子我隻愛你一人,不會再做這樣糊塗的事。今生,算我辜負了你,不管我在哪兒,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隻道嗎?”
“嗯,我會的,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哪一天,你覺得已經把欠她的還清了,你要記得回來,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的。”王姝婧緊緊抱著他,含淚笑著說。
屋內的所有談話,都一字不落地被門外的沈昊聽到,他想要敲門進去阻止呂仁逸的這個決定,但他揚起來的手無力地貼在門上,沒有敲下去。
一想到母親為了他所受的苦,沈昊就不想阻攔他,他是該給母親一個交代;但想到王姝婧就此失去了他,沈昊有於心不忍,想要出麵阻止。
所以,此刻,沈昊的心裏很亂、很矛盾。
在糾結的思緒擺弄下,他最終還是悄無聲息地回了房間。
呂仁逸把這個決定告知呂天成時,遭到呂天成夫婦一致的反對。王姝婧苦口婆心地勸說呂天成和胡狸,才幫呂仁逸獲得他們倆的支持。
“我希望你這隻是一時衝動而已,去幾天就回來,不要讓我媽等太久。等不起的人不止隻有昊的母親,我媽也等不起。你別兩個女人都給辜負了,那麽你真是給我做了一個極不好的榜樣!”呂天成對呂仁逸說,語氣還是一貫的冷淡。
胡狸夫唱婦隨地道:“爸,我希望這個決定是您深思熟慮過的。沈伯母已經走了,您去為她守墓她也不會感覺得到。不管您對她多好,給她再多的彌補,她都不會有知覺的。依我看,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要再重蹈覆轍,讓十多年前的悲劇再重演。”
呂仁逸完全明白他們倆的話,但他過不了自己這道坎,所以他選擇沉默麵對他們倆,最終不舍地擁抱了王姝婧一下,便轉身離開,隻有沈昊護送他去沈秋素的墓地。
沈昊除了去公司,便是來墓地陪呂仁逸。這些日子裏,他們一家三口總算真正意義上地在一起了,但沈昊很不想看到呂仁逸這個樣子。
雖然他兌現了向沈秋素許下的承諾,不管生死都不會離開她,可是他一點都不開心,整日鬱鬱寡歡,身體和精神狀態每況日下。
看到他這副模樣,沈昊就心疼得不得了。
母親死了,如今他就是沈昊最親的人了,照這樣下去,不日他也會離開人世,沈昊不想再失去他。所以,他活得開心、活得好,比實現承諾更為重要。
“爸,我們今日不去看望媽了,我想跟您好好聊聊。”沈昊拿走他手中的黃色菊花,扶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坐在他身旁,握著他的手,對他說。
呂仁逸精神恍恍惚惚地看著他,沒一會兒,無神的目光就飄走了。才不過離開紫園兩周而已,他就形神憔悴成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昊兒,你媽媽說她想看傍晚的夕陽,我們得趕緊去湖邊,要不然就看不到夕陽了。”呂仁逸緊抓著他的手,拽著他欲走,怎奈使不上力氣。
沈昊濕了眼眶,攔著他,道:“爸,今日是陰天,沒有夕陽的,我們改日再去看,好不好?”
“可是你媽媽已經去了,咱們再不去的話,她會等著急的,我怕找不到她,快……”呂仁逸神誌不清地道。
沈昊衝他笑著說:“媽媽剛才打電話告訴我,她沒有去,叫我們也別去了,她說等天氣好了再去。她還說,不止我們三人,還要叫上大媽和大哥呢……”
“大哥?大哥是誰?還有大媽……”呂仁逸費盡腦汁也想不起這兩個人來。
他的神情和話語,讓沈昊驚呆了,他居然不認得呂天成和王姝婧了。
“爸,大哥就是您跟大媽生的孩子,他叫呂天成,您記得嗎?”沈昊問他。
呂仁逸想了想,搖著頭道:“我沒有跟大媽生過孩子,我隻和秋素有個孩子,他叫……叫呂野昊。”
沈昊不敢相信地問他:“爸,您知道我是誰嗎?”
呂仁逸盯著他看了很久,然後搖著頭道:“你是?”
這時,沈昊才意識到他病得不輕,一時慌了。
“爸,我是昊兒,呂野昊,您的兒子,您和沈秋素的孩子!”沈昊指著自己對他說。
呂仁逸搖頭否定:“昊兒沒有這麽大,他才六歲而已,你不是昊兒,你到底是誰?幹嘛要和他叫一個名字?”
沈昊沒有回複他,而是給呂天成打了電話,連夜把他接回了紫園,叫來私人醫生給他檢查。
“各位無須擔心,呂先生沒有什麽大礙。他隻是近來太傷心了,想的事太多,才導致精神恍惚,間接性的忘記一些人一些事。隻要讓他安心地休息幾日,他就會恢複正常。不過,你們一定要記住,盡量不要在他麵前提讓他傷心難過的事,說些開心的,讓他精神放鬆才行。”
醫生的話,讓他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在紫園休養這幾日,他便隻記得這裏的人和事,把沈秋素忘了。又過了些時日,他才徹底恢複正常。當他又要去沈秋素的墓前兌現承諾時,沈昊攔住了他。
他病了這麽一場,沈昊終於說服了自己,不再矛盾,不再糾結,一個承諾算得了什麽,活著的人得到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爸,您知道媽為什麽不帶著我來王家大鬧一場嗎?她明明知道你在哪裏,明明知道如果她帶著我出現你就會回到我們身邊,但她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了默默等候。”沈昊問他。
呂仁逸輕歎道:“她是個知情達理的好女人,她寧願自己受盡委屈,也不要給別人增加煩惱。她如此美好,我竟然會為了錢財拋棄她,當時我真是魔障了……”
“媽媽固然很好。但她選擇靜默的原由是要成全你的幸福。媽媽知道您喜歡名利,她還知道您和大媽在一起是真的幸福快樂,隻要您幸福了,她也就滿足了。就算她現在已經不在人世,她也希望您能夠幸福。我想,如果她還活著,她依舊會選擇不出現打擾您的生活,因為您們是真心相愛的。”沈昊看著呂仁逸和王姝婧說,說話間,把他們倆的手拉握在一起。
王姝婧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呂仁逸,而呂仁逸沉默地低下了頭,他不可否認,他是真的愛她的。
雖然一開始是看上她們王家的家產,但和她相處的時間久了,他便情不自禁地慢慢愛上了她,以至於現在都離不開她了。
“小狸說得很對,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應該珍惜眼前所擁有的才對,而不是為過去的遺憾感到內疚,因為那樣沒有任何意義。看到您為母親守墓,我很替她感到開心,但看到您因此而形神憔悴,我會很心疼的,不止我,媽媽也會很心疼。她比我更希望您活得開心。所以,爸,和大媽好好在一起,不要再辜負她了。”
沈昊的這席話說得王姝婧眼眶都紅了,呂仁逸也不再執拗,側過身來緊緊抱住她,“昊兒說得對,是我老糊塗了,竟做一些讓你傷心、擔心的事。你放心,以後不會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人把我們分開。這婚,我再也不離了!”
王姝婧在他懷中喜極而泣,撒嬌似的掄著拳頭敲打他的胸膛,“不準再丟下我,不準再讓我落淚,不準再讓我擔心……”
“好好好,老婆大人!”呂仁逸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笑著答應她所提的要求。
看著他們幸福相擁的畫麵,沈昊滿意地笑了,心想:“媽媽,您看到這一幕,應該會替爸高興吧!”
呂天成和胡狸見證他們破鏡重圓,很替他們感到開心,夫妻倆旁若無人地抱在一起,大親特親。
這讓落單的沈昊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他也隻能看在眼裏忍在心裏,在這麽溫馨的一幕裏,他可不想再挑起矛盾破壞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