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盛虛大總管
唐紳緊趕慢趕的趕回言府，發現言府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龍。
「壞了，希望來得及。」唐紳暗道一聲糟糕，來不及多想，連忙快步走上前，排在一名長相特殊的男子後面。
「兄台，跟你打聽個事。」唐紳想了想，伸手拍了拍那名長相無比特殊的男子，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禮貌的詢問。
「什麼事？」長相特殊的男子回過頭，疑惑道。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叫唐紳，他也是來參加書童考核的，不知道念到他的名字了沒有？」唐紳想了想，問道。
「唐紳？」特殊男子聞言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不屑的笑容，幸災樂禍的笑道：「早就念過去了，這個傻子，今天是言府選拔賽，大伙兒早早就趕來排隊了，恨不得早一步面試，這個蠢蛋居然遲到。你想想，一旦進了言府，那就飛黃騰達了，一輩子有吃有穿的，這個蠢蛋，居然沒來，真是有夠蠢的，蠢得不知道怎麼說他了，嘿嘿！」
言府招聘書童滿城皆知，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競爭壓力可想而知，能少一個對手最好不過了，雖然這位自我感覺良好的長相特殊哥，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過關幾率為零。
「蠢蛋？我蠢你娘的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能不能有點羞恥心，好好正視你自己，毛驢鼻鬥雞眼，蜈蚣耳老鼠眉，還掛著兩條香腸在嘴上，就你這副尊容，言府讓你過才怪！」
唐紳面帶微笑，心裡暗暗咒罵對方，要不是敵我雙方實力差距較大，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最起碼，也要讓對方道歉！
心裡咒罵完對方，唐紳看到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大漢，從府中走了出來，兩眼無神，步伐虛軟，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兄台，請問裡面考的是什麼？」唐紳快步上前，笑著詢問。
「考什麼？我怎麼知道考什麼，我大字不識一個，他們問什麼，我都答不上來……」兩眼無神的男子聽見詢問，一臉哀傷的看著唐紳，語氣極其悲痛的哭泣道：「可憐我的言府書童夢，我的夢中情人，言大小姐，言二小姐，言夫人！永別了，我們永別了！！！」
此人越說越激動，最後更是抱著唐紳埋頭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嚎著，那情景就跟死了親生老娘一樣悲痛。
「……」
唐紳半張著嘴，呆愣在了原地，心裡暗暗好笑，言家母女三人都是你的夢中情人，你的胃口未免大了些……
「不行，已經答應吳老頭了，總得試試才行。」唐紳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考試，本想掉頭走人，只是想著吳老頭的囑託，只得作罷，畢竟答應人家的事，總不能言而無信。
咦？有了！
唐紳目光一掃，見言府登記處站著一名中年男子，身穿上好的絲綢衣袍，頭戴名貴氈帽，胸口貼著一個胸牌，上面三個金色大字--副總管。
對方體型肥壯，長得倒是人模狗樣，肥胖的臉上掛著一副廉潔奉公的威嚴表情，眼中泛著一抹圓滑精明的目光，十足的市儈之人，正是唐紳需要的突破口。
「總管大人，這裡掉了一塊銀子，不知道是不是您的？」唐紳打定主意，快步走上前去，從懷中摸出一淀碎銀子，一臉討好的詢問，刻意將副字去掉。
「呃……是，是我的，我剛才掉的，找了大半天了。」精明胖子聞言一愣，兩眼撇到唐紳手裡的碎銀子，連忙回過神來，不留痕迹的接過銀子，收入懷中。
收了銀子就好辦了，不怕你貪，就怕你不貪！
唐紳面色不變，繼續笑著說道：「總管大人，在下有幾句話想跟您說說，不知有沒有時間，咱們借一步說話？」
「嗯……本總管很忙的，不過嘛……看在你幫我找到銀子的份上，幾句話的時間也不是不可以。」精明胖子十足的人精，聽到對方叫自己總管，而不是副總管，心裡明明暗爽，臉上卻是擺出一副公正廉明的表情，話里話外顯得很為難。
「那是那是，總管大人日理萬雞，在下自然不敢耽誤您的寶貴時間，就幾句話，很快的。」唐紳心裡暗罵王八蛋，臉上笑著拍馬屁。
唐紳頭前帶路，將對方帶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準備開始骯髒的交易。
「有什麼事？」精明胖子左右觀瞧，見四周沒人，低聲問道。
「不知總管大人尊姓大名？」唐紳拱手笑著詢問。
「我姓盛，單名虛，承蒙老爺夫人看得起，擔任言府家丁委員會常務副總管。」盛虛笑著自我介紹，一臉的得意，只是在說到副總管的時候，眼裡隱隱閃過一抹不甘怨憤。
看來這位腎虛兄對自己的職位很不滿呢。
唐紳暗暗笑道，自古以來，副職和正職都是有很大矛盾的，就跟婆媳關係一樣源遠流長，難以調解。
「哎呀，原來是盛大總管！久仰久仰！」唐紳心裡想著，嘴裡笑著恭維，不留痕迹的在總管面前加上大字，增加了馬屁的等級。
果不其然，對方一聽大總管三字，肥胖的臉上笑意十足，一堆肥肉都擠在了一起，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你認識我？」腎虛總管笑著問道。
「肯定認識啊，當然，您不認識我罷了。」唐紳一臉認真嚴肅的說道：「說起盛大總管的威名，大明朝誰不知道，那真是如雷貫耳如日中天吶！」
這小子，挺上道的，會說話！
盛總管聞言一愣，隨即回過神來，臉上笑意更濃，暗道唐紳馬匹功力十足。
「大總管您器宇軒昂儀錶不凡，杭州城的百姓一說起您，無不豎起大拇指，說您義薄雲天忠肝義膽，一心為主精忠報國，真是俗話說的好，古有趙子龍單騎救主，今有盛總管三代為奴，哦不是，三代為主！」唐紳繼續加大馬屁火力，進行炮彈式的狂轟濫炸。
盛總管聞言笑得更開心，都忘了時間過去很久了。
「而且，我還聽人說，言府正總管的位置本來就是您的，只是那個姓王的不知道耍了什麼卑鄙手段，矇騙了老爺夫人，這才爬到您的頭上，不然就他那德行，輪也輪不到他啊！」唐紳見對方露出認同的表情，心裡暗笑，繼續義憤填膺滿臉憤恨的指責道：「那傢伙真是卑鄙無恥下流賤格，我見他一次扁他三次！」
「那個烏龜王八……」盛總管顯然被唐紳勾起了痛苦的回憶，面帶怒色的咒罵起來，只是話到一半，又閉上了嘴，兩眼左右觀瞧，義正言辭的反駁，「別亂說話，我們是非常團結的，在以我和王總管為核心的第五代中央領導集體的集體領導下，我們言府家丁上下一心，充滿了戰鬥力，我們關係非常密切，工作非常配合，不得挑撥我們的關係。」
「呃……是是是，王總管和盛總管，你們都是言府的總管，一起搭班子共事，領導著言府成千上萬的家丁，關係自然密切。」唐紳心裡暗罵老狐狸，臉上笑著恭維道。
「哎哎，你找本總管到底有什麼事？」盛總管聞言點頭，隨後想起正事，催促道。
「哦，是這樣的，其實呢，我也是來參加書童考試的，只是剛才有點事耽誤了，名字已經念過去了，所以想請大總管幫幫忙，看看能不能讓我插個隊？」唐紳也知道不能耽誤太久，想了想笑著說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豈不知，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擠破頭想要進言府當家丁？你可知道，進了言府就等於捧上了鐵飯碗？你可知道，言府家丁的優越性？」盛總管其實早就猜到唐紳的用意，只是這當官的就這樣，小事往大了說，大事往巨大說，適才故意將事情誇大，以此暗示唐紳。
你這烏龜王八蛋！
唐紳心裡咒罵著，臉上卻是一副愧疚的表情，充滿了懺悔自責，「是是是，大總管教訓的是，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百年書！我是多麼希望，日後能有更多的機會，拜伏在您的腳下，來聆聽您的金玉良言，好讓我能夠反思自己的不足，發現自己的短處，跟上大總管您的腳步！」
「這就對了，知錯就改還是好同志！」盛總管聞言滿意的點點頭，拍了拍唐紳的肩膀，隨後又露出為難的表情說道：「我其實很想幫你，只是這次書童考核大賽，是由書童招聘委員會主持的，人多嘴雜，我雖然是總管，但也不太好插手的，你懂嗎？」
「我懂我懂，大總管您廉潔奉公，這麼做實在是有違您的職業操守，只是我自小仰慕言府，立志成為言府的光榮一員，所以還請您通融通融……」唐紳笑著從懷中摸出一淀碎銀子，悄悄遞給盛總管。
「嗯……這個嘛，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好歹也是總管，底下的人多少會賣我幾分薄面的，不過成不成就看你運氣了。」盛總管不留痕迹的接過銀子，心裡暗爽，笑著說道。
「當然當然，那就麻煩大總管多多費心了。」唐紳理解的點頭說道。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去就來，等我好消息。」盛總管留下一句話，隨即轉身離開，回去打通關係了。
「好的，您慢走，我等您。」唐紳笑著回道。
…………
等到對方走遠，唐紳收起僵硬的笑臉，板著一副臭臉，朝腎虛狠狠吐了吐口水，低聲咒罵：「我呸！當個家丁得費這麼多口水，還得拿錢賄賂，花錢去伺候別人，老子真他娘的犯賤！」唐紳越想越氣，心裡暗暗打定主意，你們最好祈禱別讓小爺考進去，不然小爺一定把今天損失的錢百倍千倍的賺回來，你娘的！
唐紳剛剛罵完，前方隨即傳來腎虛的笑聲。
「行了！」
唐紳聞言，瞬間擺出人畜無害的笑容，笑著說道：「大總管您忙完了？」
「好了，小兄弟你運氣不錯，本總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說通了書童招聘委員會工作人員，給你爭取到一個機會。」盛總管笑著走了回來。
「是嗎？」唐紳連忙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笑著感謝對方，「那真是有勞大總管了，您今日的恩情，我銘記於心，他日定當厚報！」
「嗯……小兄弟有前途，我很看好你，不要讓我失望喔！」盛總管暗暗誇讚唐紳會說話，值得培養。
「這個一定……那，我這就進去了？」唐紳笑著問道。
「說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小兄弟尊姓大名啊？」盛總管突然想起什麼，笑著問道。
「尊姓大名不敢當，我姓唐，叫唐紳。」唐紳沒有多想，禮貌的回應。
「嗯，好名字，好好努力，期待咱們成為同事，到時舉杯共飲。」盛總管點頭笑道。
「還舉杯共飲呢，我看是伸手要錢吧，你娘的。」唐紳面色不變，笑著說道：「承大總管吉言，我一定好好努力。」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隨後分開，唐紳收回心思，帶著考生令牌邁步進了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