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弟弟還活著
「媽，弟弟不是已經.……」陳濤不知道媽媽是怎麼了，明明弟弟已經在那場比賽的衝突中意外去世了，這個弟弟又是誰？陳濤決定先聽媽媽怎麼說。
「媽，不要著急，你把事情慢慢說給我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十年前那次比賽被人把腿打傷之後，陳浩就因為自己不能再踢足球意志消沉。這兩天聽說當年打傷他的張偉家裡走了關係，沒過兩年就出來了。就更想不通，一直說要和他同歸於盡，如果你有時間就回來看看他吧。雖然這些年你們哥倆的關係很僵，可是你說說他應該能聽進去。」媽媽在電話里的聲音很憔悴，明顯這些天被這件事折磨的很難受。
「可是，陳浩不是已經死了嗎？」陳濤很疑惑，明明自己的弟弟在那場衝突里去世了。當時弟弟被送去醫院，醫生宣布搶救無效的時候自己就在旁邊。難道是自己的記憶混亂了？一定要想辦法把事情弄清楚。
早晨訓練結束之後，陳濤就來到何濱的辦公室。還沒開口，何濱教練好像已經知道了陳濤的來意：「陳濤，是不是又為你弟弟的事情請假？」
陳濤聽完教練的話一下子蒙了，難道這麼多年來自己的記憶都是錯的，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弟弟的存在，只有自己認定弟弟已經死了。不管怎麼樣，還是回家把事情弄清楚。「陳指導，我需要請兩天假回家看看，周末比賽之前我一定提前趕回來。」
「好的，家裡有急事就快回去處理吧。」何濱的樣子明顯是有話想說，又咽了回去。
「何指導，您還有話要說嗎？」陳濤看出來何濱有話要說，自己也想多知道些事情，好從中濾出頭緒。
「小陳呀，我知道這些年你不容易，不但一個人在外面闖蕩，還要顧著你那個弟弟。這些年，幾乎每年你弟弟都要弄出一些事情。聽瀋陽隊的陳指導說過，陳浩不是吃安眠藥，割腕，卧軌都嘗試過。我想不明白，就算他當時的足球天賦被大家所看好，可是受傷后沒法從事體育運動是改變不了的事情。一個男人受到一次挫折，怎麼就被生活徹底擊倒了。」
何濱稍微停了一下，可能覺得別人家的事情，自己評論的有些多了，話題還是回到陳濤身上。「小陳，我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要不是你的弟弟，你的職業生涯也不會經歷長時間請假。以你的天賦，如果不是這麼折騰的話，能不能出國踢球我不敢說，但是我能保證國家隊是有你位置的。你在好好想想吧，有時候人也要為自己而活。行，你回去準備準備吧，一路上注意安全。」
匆匆和何濱告別之後，陳濤回到自己的房間整理行禮。吳迪這時候也在屋裡，看到陳濤之後，很關心的問陳濤：「濤哥，浩哥又遇到事情了？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我們一定儘力幫你。」陳濤的心裡又是一沉，吳迪的問題讓自己完全確認了自己的弟弟還活著這個事實。
「謝謝，沒什麼大事，我去幾年，這周比賽之前就回來了。」陳濤匆匆跟吳迪打過招呼，準備趕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家。
趕往飛機場的路上，陳濤又給老婆和孩子打了電話，這下陳濤徹底死心了。事情一定是出在了自己這裡，可是到底什麼出了問題，自己一時之間還理不清頭緒。
下了飛機之後，陳濤帶著急切的心情趕回家。媽媽看到陳濤非常高興，從媽媽的臉上看得出來，媽媽比上次見面憔悴了很多，白頭髮也多了不少。見到陳濤，媽媽把最近的事情說了一遍，大致內容和電話里說得一樣。從媽媽的話里陳濤了解當年打傷弟弟的張偉很後悔當時失手傷害了陳浩，表示會盡量從經濟上補償他。可是陳浩不依不饒，甚至威脅要和地方同歸於盡。
張偉已經報警，民警來過家裡幾次，讓陳浩不要再騷擾張偉。否則會走法律程序，對陳浩進行處罰。
陳濤來到了陳浩的家，據說這個房子是自己給他買的。這就詭異了，在陳濤印象里，自己從來沒有買過這麼一套房子。房子所在的小區看起來規劃比較整潔，但是拿鑰匙打開陳浩的房門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打開房間的門，首先進入視線的就是隨處可見的啤酒瓶、快餐盒、還有裝滿煙灰缸的煙頭。也許是在屋裡抽煙過多，牆壁和屋頂已經開始發黃。進屋后，一股啤酒、嗖飯、煙發出的混合氣體讓陳濤皺起了眉頭。
到底是多麼頹廢的人才能把家糟蹋成這個樣子，正在陳濤打量屋裡的時候，一個男人從裡屋走了出來。陳濤定睛一看，這確實是自己的弟弟。只是和當時那個意氣風發、年少輕狂的陳浩相比，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脫了相。
蓬亂的頭髮下面是一張宿醉之後腫起來的臉，鬍子看起來很久沒有刮過，無論是從無神的眼睛還是像充了氣的肚子看來，都看不出來曾經是一個足球少年。二十多歲的年齡，看起來卻像一個中年男人。不得不承認，這就是自己的弟弟，陳浩。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感覺你還是活在回憶里不能走出來。就算踢不了足球，好好生活，難道不好嗎？」
陳濤的第一句話其實是因為在潛意識裡10年未見自己的弟弟，對弟弟的變化感到驚異。可是在陳浩聽來，就是赤裸裸的指責：「你沒有被打廢，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怎麼可能知道我的痛苦。我這輩子算是完了，我過不好，也要讓張偉不好過。他早就找關係出來了，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陳濤吃驚地發現十年的時間竟然可以讓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天差地別。他覺得自己和弟弟快到沒法交流的地步了。雖然後來兩個人都緩和了語氣，可是陳濤失望地發現以前的這個弟弟只是一個行屍走肉般的空皮囊，真正的陳浩在十年前的那次意外里其實已經死了。
如果這麼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走出陳浩家的門，陳濤心裡不免湧起一陣惆悵。明明是已經死了的弟弟還活著，除了自己，其他人很確定這件事情的存在。
這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