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首鼠兩端
這個時候，受到質疑的不是特魯尼，而是宮本三郎。
第四護衛群遭受重創，損失的不止是六艘驅逐艦，還有宮本三郎的執政基礎。在收到消息后，宮本三郎就意識到，這場慘敗將他推到了懸崖邊上。雖然影響還沒有顯現出來，但是宮本三郎知道，在消息傳開之後，他將遭受就任首相以來最嚴峻的*****到時候，質疑他的不止是國會裡的議員，還有一億多國民。如果局勢沒有好轉，那麼宮本三郎能夠爭取到的最好結果就是引咎辭職。如果局勢進一步惡化，比如再次遭受慘敗，恐怕等待宮本三郎的就是以死謝罪了。
當時，宮本三郎已在擬寫辭職聲明。
不管是對個人，對執政的自民黨，還是對扶桑來說，宮本三郎以執政不力為由引咎辭職是最有利的選擇。
只是，還沒等他把辭職聲明寫好，防衛省發來了新的戰報。
短暫的驚喜之後，宮本三郎冷靜了下來，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先不說襲擊東海艦隊造成的對外影響，只是由此顯現出來的內部威脅，已經讓宮本三郎出直冒冷汗。要知道，宮本三郎沒有授權小早田秀吉襲擊東海艦隊。雖然他已經把軍事決策權下放給小早田秀吉，但是有很大的限制，即只是與衝突有關的軍事決策。簡單的說，在衝突區域之內，小早田秀吉想怎麼做都可以，不需要向宮本三郎請示。在此之外，小早田秀吉就不能擅自做主，不但要向宮本三郎請示，而且要在獲得宮本三郎的准許之後，才能給作戰部隊下命令。
東海艦隊沒有進入衝突區域，打擊東海艦隊的行動就不在小早田秀吉的許可權之內。
更重要的是，小早田秀吉不但沒有向宮本三郎請示，連彙報都沒有，是在瞞著宮本三郎的情況下下達的命令。
時間緊迫，來不及報告嗎？
顯然不是！
打一個電話用得了多少時間？更何況，以當前的局勢，特別是在第四護衛群遭受重創之後，宮本三郎已經走投無路，所以只要小早田秀吉提出通過打擊東海艦隊扭轉戰局，他肯定會採納。再說了，就算宮本三郎猶豫不決，小早田秀吉又一意孤行，也可以在彙報之後再採取行動。
顯然，不向宮本三郎彙報與害怕被宮本三郎否決，在性質上是兩回事。
小早田秀吉這麼做，只有一個理由，即試圖取代宮本三郎。
做為扶桑近二十年來在位時間最長的首相，宮本三郎的政治頭腦毋庸置疑，一眼就看出小早田秀吉的政治野心。第四護衛群遭到重創，主要責任人就是宮本三郎，因為這是由他批准的作戰行動所導致的後果。全殲東海艦隊則與宮本三郎沒有太大的關係，因為做出這個決策的是小早田秀吉。如果宮本三郎得為第四護衛群遭受重創負責，也就是引咎辭職，那麼最有可能頂替他的就是小早田秀吉。反過來，如果小早田秀吉提前彙報此事，那麼宮本三郎未必會引咎辭職。
想明白這些后，宮本三郎也做出了決定。
他並不在乎要不要為第四護衛群覆滅承擔責任，在乎的只是由誰繼任，而這個人絕對不能是小早田秀吉。
只是，擺在宮本三郎面前的選擇並不多。
要想避免引咎辭職，唯一的辦法就是宣稱是他授權小早田秀吉策劃與實施了打擊東海艦隊的行動。雖然事實並非如此，但是只要宮本三郎這麼說，就沒人會懷疑，畢竟他才是內閣首相。小早田秀吉也許會感到憤憤不平，不過只要他足夠聰明，就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戳穿首相的謊言。一是未必能讓他人相信，二是他還沒有資格跟宮本三郎對著干。關鍵是，宮本三郎有權解散內閣，甚至提前舉行國會大選，並且在辭職之前任命臨時首相，而且肯定不是小早田秀吉。真要逼迫宮本三郎走出這一步，小早田秀吉就會丟掉防衛大臣的烏紗帽，而且要在大選之後才有機會坐上首相寶座。這期間至少有幾個月的時間，會發生些什麼事情顯然不在小早田秀吉的控制之中。
可惜的是，宮本三郎同樣沒有別的應對策略。
為了自保，也是為了避免局勢失控，宮本三郎得站出來，在奪取殲滅東海艦隊的勝利果實的同時，也會把自己跟小早田秀吉代表的主戰派綁在一起。接下來，哪怕宮本三郎不再信任小早田秀吉，也要授予他更多決策權。如果讓小早田秀吉這樣的主戰派掌握主動權，內閣就會失去平衡。
說得簡單一點，宮本三郎將因此被主戰派牽著鼻子走。
如果由主戰派掌握一切，那麼要不了多久，衝突就會演變成戰爭。
顯然，這並不是宮本三郎追求的結果，而且無法從這個結果獲得任何好處。其實，這正是宮本三郎一直努力規避的問題。
思前想後，宮本三郎能夠想到的，只有特魯尼。
雖然小早田秀吉野心勃勃，主戰派的氣焰甚囂塵上，但是歸根結底，全都能跟花旗扯上關係。說白了，如果沒有花旗的縱容與支持，像小早田秀吉這種主戰派，根本就不敢如此的囂張。
如果能夠說服特魯尼，也許就能壓住主戰派的氣焰，讓局勢得到控制。
也就在宮本三郎想明白這些，正在考慮如何跟特魯尼交涉的時候，特魯尼主動把電話打了過來。
就像對田地說的那樣，特魯尼只是轉告了趙耀國的話，沒有添油加醋。
當然，在語氣上，特魯尼很下了一番功夫。
宮本三郎也不笨，立即就明白了特魯尼的意思。如果衝突範圍再次擴大，導致華夏發起反擊行動，花旗絕對不會履行同盟義務，仍然會保持中立，而且會通過減少援助的方式遏制扶桑擴大衝突規模的能力。很明顯，特魯尼是用趙耀國下達的最後通牒警告宮本三郎，讓宮本三郎別再玩火。
對此，宮本三郎是有口難辯，不過他也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保證不會再犯錯誤。
隨後，宮本三郎就召開了內閣緊急會議，而且是在首相府進行，即讓所有內閣成員到首相府報道。
簡單介紹了跟特魯尼在電話里談的事情之後，宮本三郎直奔主題，說道：「特魯尼已經向華夏元首保證會盡最大的努力，即說服我們在三天之內停火。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很明顯，如果我們拒絕停火，華夏就會發起反擊。從目前的態勢看，就算華夏發起反擊，花旗也未必會參戰。至於其中原因，我想小早田君最為清楚。沒有花旗的支持，我們無法取得最後的勝利。因此我們現在要考慮的問題是，能不能在三天之內取得決定性勝利，以及還需要投入多少兵力。準確的說，是在衝突區域之內，我們需要動用多少兵力才能反敗為勝，以及有多大的把握。顯然，這是一個純粹的軍事問題，所以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只有防衛大臣。」
這下，所有人都朝小早田秀吉看了過去。
「三天時間有點倉促，不過只要投入足夠的兵力，我們依然有很大的把握。」
「多大？」
小早田秀吉長出口氣，說道：「如果需要，我可以做出保證。」
「拿你的大臣身份做保證？」山口友雄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做為防衛大臣，捍衛國家是我的職責，如果我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也就不配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
「你早就不配了！」
「夠了！」宮本三郎及時出言制止了山口友雄，說道，「既然防衛大臣已經做了保證，我們就應該相信他，更應該相信自衛隊的將士。防衛大臣，你只有三天時間，而且只能在衝突區域內進行作戰行動。」
小早田秀吉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確實應該相信防衛大臣，更應該相信自衛隊的將士。能夠反敗為勝，自然是再好不過。如果沒能做到，或者說沒有及時扭轉局面，又該怎麼辦？」田中俊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雖然這話不是很好聽，但是我們得提前想好對策。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外交上展開行動。」
小早田秀吉的眉頭跳了幾下，顯然沒有料到田中俊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當然，沒有料到的還有山口友雄，因為田中俊是主戰派，而他提出的問題是在質疑主戰派。
「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宮本三郎稍微停頓了一下。「唯一能肯定的是，不管有沒有達到目的，我們都得在三天之後跟華夏停火。按照特魯尼的意思，花旗將出面斡旋，因此停火后的談判將在花旗進行。外務大臣，談判事大，所以得由你親自去花旗主持。」
「現在？」
「沒錯。早點過去，才有足夠的時間跟花旗當局溝通。」
田中俊沒再多問，點頭答應了下來。
「現在，還有別的問題嗎？沒有的話，就散會吧。」
山口友雄原本想單獨留下，因為首相、外務大臣與防衛大臣都很反常。只是，他知道現在不太合適。在走出會議室后，山口友雄放慢了步伐。因為首相沒有派秘書讓他留下，所以他也沒有留下來。如果真有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是需要告訴他的事情，宮本三郎就會讓秘書把他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