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半個月
半個月時間，畢風雨在疼痛與煎熬中渡過，除頭部外的全身骨頭都揉碎了十遍不止。
牧星屏在失血及絕望中渡過，卻依然堅持，直到畢風雨將整套二十一式動作全部在她眼前演示成功。
牧星屏此時的狀態，比初進仙道有畢風雨都有所不如，每天吃下去的蛇肉，能夠吸收的不足十之一二。
其餘全部消散。
黃衣教練卻是在心痛中渡過了半個月，不是因為感同身受，而是因為每天的一顆丹藥。
心痛的同時，卻是暗下決定，只要牧星屏堅持一天，他就每天送出一顆丹藥。
不因為任何原因，只是想送。
黑衣教練嘲笑，「還真是痴情，只因為這等場景，卻是連續送出十多顆固本培元丹，平時可是自己都捨不得吃上一顆的人。」
黃衣教練沉默並不回答，也無需回答。
三人已是老朋友，互相知根知底，雖說殺手不應該有朋友。
這天仍是黃衣教練的課，黃衣教練的每次授課時間都比其它人長，因為需要講解的東西太多。
而劍，只能靠自己悟，講得太多，也是白費。
每次黃衣教練講課，總會關注畢風雨，甚至可以說為難。
黃衣教練眼光掃過牧星屏，盯向畢風雨，「心裡還痛嗎？」
「沒有時間痛」
黃衣教練走到畢風雨身旁，點頭道「這是個好辦法，讓自己動起來，沒有時間思考。各位學員，今天，我給大家做個測驗。」
黃衣教練轉身盯著畢風雨，「我要你停下來，想想這半個月，這個只能勉強站立的女人為你做過些什麼，而你呢，如此軟弱，連守護一個女人都做不到。」
沒有提問，以及反駁的資格。
畢風雨立即照做，臉色慢慢出現痛苦的表情，雙手不由自主地想去捏碎右腿的骨頭。
「你還想捏碎自己的骨頭，那要怎麼恢復？」
黃衣教練的問題，立即讓畢風雨動作停頓。
「現在看著我，你現在是一名書生，處於千悔山頂，眼前一望無際的冰湖，天空白雪飄飄。」
畢風雨雙手背後，抬頭遠望，臉上面帶輕笑，彷彿真的看到了滿天白雪，雪中傳來一絲香氣，疑是冬梅花香，一路前尋，卻是一女子在雪中甩動長袖而舞。
「千悔閑看冰湖雪，風定奇寒晚更凝，欲渡冰湖現冬梅，美人如玉暗香來。」
黃衣教練拍手，「好，表現得不錯，確實如同一位遠遊的書生。現在我是你們兩人的刺殺對象，我的實力比你強。」
黃衣教練一指牧星屏，「她在外，你在里，你們兩人打算裡應外合。但你的同伴卻是失手被擒，我此時正在拷問她相應的情報。」
黃衣教練慢慢講得話，卻是突然撥劍，劃破牧星屏小腿。
一道鮮血從牧星屏小腿傷口處流出，落到地面。
落到地面的鮮血是畢風雨的心結，每次牧星屏都是用這種方式逼畢風雨吞下她的氣血。
畢風雨的臉部輕笑再也保持不住，出現痛苦之色。
黃衣教練搖頭，「看來，你還沒有合格，不過，還算不錯，沒有衝動到立即救助。」
黃衣教練看似評價，卻再次突然撥劍，快速刺向牧星屏的脖子，沒有一絲回力。
畢風雨右手不知何時早已握住劍柄。
撥劍，一道白光閃過，后發而先到，剛好擋在牧星屏的脖子前方。
劍尖對劍尖，牧星屏的脖子甚至能感覺到兩把長劍散發出的寒氣。
生死只在一瞬間。
黃衣教練輕輕收回長劍，「你救了她一條命，卻暴露了自己。我早就說過，人生處處是舞台。剛才是你的本能反應，等你什麼時候，能抑制住這種本能，完全理智應對之時，你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
「一個合格的殺手，從不自我犧牲，更不會做這種白白犧牲。一個合格的殺手，更不會用自己生命相依的長劍，與對手互拼武器。如果，我剛才多用一份力，你的長劍就斷了。」
「雖說還沒到那種劍斷人亡的地步，但也會元氣大傷。」
黃衣教練轉身走向前台，走到一半時，停下腳步說道，「另外，恭喜你一下，你的撥劍式大成了，超出了我的預料，不然此時她已經死了。」
畢風雨同樣收回長劍，再次讓自己修練起來。
將每位教練的每句話，不斷在腦海中回放。
不斷地重複著那二十一式動作，試圖將它們連貫起來。
不斷地重複著撥劍的動作，哪怕速度沒有絲毫增加。
大廳上方，黑衣教練比較好奇，「你真的會殺了那個女娃？要知道，你送出去了十五枚丹藥。」
黃衣教練點頭，「不錯，我本以為，今天是她活著的最後一天。」
「為什麼？」
回答的是紅衣教練，「因為她的作用已經完成了，她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殺了她，同樣是為了她好，這樣才能讓她的作用發揮到最大，不至於令她的犧牲白白浪費。」
黑衣教練豎起大拇指，「你們厲害，不過，老大你這麼清楚，你怎麼沒動手？八十七號不是你心目中的一號種子嗎？他的撥劍術，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啊。」
紅衣教練搖頭，「我不會做這種事。」
黑衣教練佩服得看向黑衣教練，「還是你厲害，道是無情卻有情，其實，我們三個人中，你才是最適合做殺手的。因為，你最懂得感情，卻又能理智得支配感情。」
「如果我自己都做不到，我又憑什麼去授課。如果做不到這一點，我的屍體怕是早就只剩下白骨了。」
畢風雨連幫牧星屏處理傷口的時間都沒有。
對於他來說，做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唯一能牽動他的心神的，只有牧星屏的生死。
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出去，就能讓一切回歸原位。
畢風雨一遍一遍地給自己加油，如同催眠。
每一次催眠，就加深一次信念，他從未想過，如果他的計劃失敗，他又該怎麼辦。
他每時每刻，都在學習著三位教練所傳授的知識，卻沒有做到殺手最重要的一點，謀定而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