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引她去嘗
月神稱澹臺君言為夫人的第二天,鍾離雪顏離開月神庄,她自己說,是要回去參加曇華國的安源節,但澹臺君言卻更願意相信,是自己的「勝利」逼退了鍾離雪顏。畢竟,安源節還有幾個月才開始,依著鍾離雪顏的腳程,可不必如此提前地出發。
這樣的小歡喜,她只放在心裡,絕不會對月神說。
鍾離雪顏離開,公良思脈也忙不迭地請辭。月神雖然認下了她這個妹妹,對她卻並沒有幾分情意,她在這月神莊裡,還要守著月神庄的規矩,實在是太不快活。
若非九龍逆天大陣在前,她簡直恨不得自己逃出去!
鍾離雪顏已經走了,便沒必要留下公良思脈,澹臺君言也能看得出,小姑娘在莊裡過的太壓抑。
「好妹妹,那你便去吧。」並無挽留。
公良思脈得了令,忙不迭地拎著收拾好的行禮,跟在羽翎衛身後離庄。
「無關」的人都走了,澹臺君言轉過頭,開始思考自己與月神的關係。
其實月神,若非身體特殊,簡直可以稱作是天下第一等公子——旁人不知他身體情況,可不就是將他當做天下第一等公子?
容顏自不必說,他長相與亡母許乘月一致無二,許乘月便是當初驚艷兩國的美人,他男兒身量,更添幾分英氣。身份亦是不凡,他乃月神庄的莊主,傳承便是如此,何況,他的舅舅實則曇華國的皇帝。
若論武藝,平輩之間,難尋敵手,即便是放眼整個江湖,恐怕也只有少數如鍾離仙人、逍遙關山那樣等級的高手才能勝之。
若是再過幾年,又當如何?
他並非濫情薄義之輩,只因澹臺君言一次相救,就敢以身試險,幾乎再也回不來此間。雖然有鍾離雪顏這樣的紅顏知己,卻恪守君子之禮,絕無半點兒出格冒犯的行徑。
可氣,他與澹臺君言同床,也是這般……
「啪」給自己打了一巴掌,澹臺君言逼迫自己跳過這個惱人的事情。
月神品行實則端正,他看似冷情,但心底有自己的規則,絕不輕易踏出規則之外,對江湖人紅塵事亦是如此。
何況,他還有那樣一個身份……
九步殺啊,雖為殺手,卻彷彿真正行俠仗義的俠士,若非行蹤詭秘,叫人顧忌,簡直就比月神還要叫人欽佩。可誰知道,他二人竟是同一人?
沐清用一生護持月神,在月神最心神狂亂無法自持的時候,他也嚴守底線,替月神立下規矩。於是到了今日,澹臺君言便明白,月神雖然心智略顯不足,行事卻有自己的風格。
無論處在哪一個身份,都是叫人欽佩嘆服的。
這樣的月神,卻彷彿是不知事時,桌上的一罐子蜜糖,引著她去嘗。
入夜,澹臺君言便問月神:「你最近可接了什麼單子,可需要我幫你?」
「不必如此。」月神在稱呼上鬆了口,對兩人關係卻仍舊保持這樣的距離:「多謝夫人。」
「你何必這般急著拒絕?」澹臺君言對月神說:「我被你拘在這月神庄,破不開九龍逆天大陣,出不去,就連逍遙界也回不去,也罷,我就將逍遙界放手不管,它也不會出事。可月神庄雖好,我是逍遙自在慣了的,總要出去散散心啊。」
這樣的一番話,能叫月神羞紅了臉。
他是有幾番難言的小心機,才會將澹臺君言拘在月神庄,還故作不知,從來不曾對澹臺君言提起出陣入陣之法。這會兒,被澹臺君言直直叫破,說是被他拘在這兒的,頗有些難堪。
好在,澹臺君言並沒有許多意思。
他頓了一下,暗自調整好氣息,才回答:「夫人若是願意,不如我們接個單子,一同出去走走。」
澹臺君言自然同意。
繼而,澹臺君言又問,月神殺人可是用劍,可是月神劍,若是月神劍,可會暴露行蹤。
「起初,都是用的月神劍。」月神像是說故事一樣,與澹臺君言交代。
「可後來,發覺時常會教人在路上看破行蹤,沐清擔心我被有心人發現雙重身份,就叫我時常將月神劍裹纏起來,免得被別人瞧見。我旁的武器也會用一點兒,有時還會用尋常的劍。也有時,會用月神劍殺人。」
「月神劍實乃天下鋒極之刃。」澹臺君言嘆息,「可天下就是那樣奇妙,居然能有月神劍鞘,能容月神劍。」
「夫人不愛使劍,倒是說笑。」月神解釋,「劍鞘雖堅固,實則與劍刃並不接觸啊,便是尋常劍鞘,亦能容月神劍,只是……」
配不上罷了。
轉而,月神又提起:「若是奇妙,月神劍的軟鞘才是真正的奇妙。」
「軟鞘?」澹臺君言從未曾聽過,月神劍還有軟鞘,她好奇:「你且說說,哪來的軟鞘?」
月神便將自己得到月神劍軟鞘的事說與澹臺君言聽,前因後果,自然多次提及鍾離雪顏,澹臺君言心間愈發相信,鍾離雪顏對月神,是有著最真實的情意。
「既然有軟鞘……」澹臺君言暫且將鍾離雪顏放在一邊不想,繼續與月神閑談。
「既然有軟鞘,你何不將月神劍放置在軟鞘里?這樣隨身攜帶,反倒是方便。」
月神愣了一下,才答話:「我只當這是鍾離月前輩留下的寶物,便將它帶回月神庄,卻從未想過要用它……」
明明整個月神庄的人大多已經歇下,澹臺君言卻忽然來了興緻:「你將那軟鞘拿給我看看可好?我來想想,該如何才能叫你能易攜帶才好。」
月神不忍叫澹臺君言失望,便起身穿衣,帶著澹臺君言來到放置月神劍軟鞘的地方。
並非武庫之類的地方,而是月神自己的小倉,澹臺君言點著燈進去,就看見屋裡三三兩兩放著一些盒子,每一個打開都是寶貝。
「喏,夫人請看。」
月神打開一個細長的盒子,裡頭是紅色的布,布上放著的,便是月神劍的軟鞘。
輕若無質薄如蟬翼,偏偏,就連月神劍這樣的鋒極之刃,也無法傷之分毫。
澹臺君言將之捏在手裡仔細翻看,終於驚嘆:「果然是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