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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公孫蘭汀

  就在月神莊裡的男女主人各自為感情的事,心內升起百千種糾結的時候,花間派的護衛護持著公良思脈和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來到月神庄。


  「原本,是師姐想來月神庄的。」


  公良思脈受月神夫婦接待,便將此行前因後果告知二人。


  「在路上,我們救了一個姑娘——就是此次隨我們前來月神庄的那位姑娘,她至今仍舊昏迷不醒。想來是這女子招惹了什麼禍端,我們從那之後,本是不遠的路程,卻幾番受到不明攻擊。等我們商量對策時,他們居然趁我們不備,抓走了花師姐。」


  花墨耘被抓走後,兩名金翎羽衛當即去追,隨行的公輸雨亦跟上,他們的行蹤很快便消失不見。剩下的人沒辦法,只能繼續前行,來到月神庄。


  「也不知師姐他們現在怎麼樣,可惜我功力低微,幫不上他們忙,還怕成了累贅,只能到這裡找月莊主求助。」公良思脈一張小臉上寫滿了緊張,她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還是一直被家裡嬌養著的,平日里倒還好,可真的出了事,哪裡有辦法應對這些。


  月神聽完,心裡記掛著那位花墨耘花妹妹,便吩咐羽翎衛,傳月神令去追尋花墨耘蹤跡。


  且不說花墨耘,眼前還有個大麻煩。


  「那位女子,可怎麼辦才好?」


  「交給我吧。」鍾離雪顏從門外走進來,她臉上雖不帶笑意,心情卻彷彿不錯。「這個姑娘,我認識。」


  這個姑娘叫公孫蘭汀,是公孫家的後人,參加過聖俠會,按說,她也是少有的美人兒,月神該有印象才對,偏偏,他居然並不記得。


  公孫蘭汀雖然昏迷不醒,受的傷實則並不嚴重,經由鍾離雪顏之手治療,她在當天晚上就醒了過來。


  「旭,旭,旭旭……」


  巴掌大的小臉,精巧的五官完美地結合,偏偏就是那樣的剛好。


  念著一個字,默默地流淚,這就是澹臺君言看見公孫蘭汀時,她的模樣。


  「蘭汀姑娘,你醒了。」


  澹臺君言主動開口出聲,公孫蘭汀彷彿被人驚擾,抬起頭,就看到一臉笑意的澹臺君言。


  實則澹臺君言還不足二十歲,她仍舊是女兒家,想她當逍遙界的界主,也是瀟洒恣意,從不顧念許多的。偏偏最近不知怎地,竟盡想著培養一副當家夫人的儀態來,此時,她便是刻意地往臉上添幾分溫柔。


  美則美矣,實則怪哉。


  公孫蘭汀擦乾眼淚,坐起身來,看向澹臺君言:「你是誰?」


  這一夜,在這一間屋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除去她們二人,再無誰知。打從這一天之後,公孫蘭汀就住在月神庄。


  花墨耘的下落已經查到,她沒有危險。公良思脈住在月神庄,百般不自在,她覺得莊裡的氣氛怪怪的,可又說不出為什麼,便想著回花間派去,再不行,就是回公良家也行。這莊裡的莊主是花墨耘的哥哥,又不是她的哥哥,跟過來玩倒也罷了,現在花墨耘不在,她賴著不走幹嘛呢。


  況且,看鐘離雪顏、澹臺君言和月神的關係,公良思脈總覺得有些亂。


  她才不想摻和呢!

  偏偏有些事,越想遠離還靠的越近,這一天,澹臺君言請公良思脈去喝茶,居然提出一個公良思脈絕對沒有想到的事情。


  「夫人……你是說,要我認月莊主做哥哥?」


  公良思脈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呀?」


  「是我私心。」澹臺君言這樣對公良思脈說話:「月神他稍有些冷,實則都是表露出來的樣子,他的性子其實最好,只是不叫人知道罷了。他從小是獨子,也沒個兄弟姐妹。總算和墨耘相認了,偏偏墨耘那丫頭——瞧,被人擄走,這會兒也不念著家,在外頭逍遙自在。」


  「你和墨耘不一樣,你的性子沉靜,溫婉大方,行事有度,我想,若是月神認了你做妹妹,你倒是能與他多說些兄弟姐妹間的話。」


  這話,公良思脈聽了,禁不住都要笑出聲來:我哪裡是這樣的人!


  她卻不知,就連澹臺君言自己——這個說話的人,也是不信的。


  澹臺君言想為月神認妹妹,緣由無它,便是想要讓月神多些牽絆。


  人的感情總歸就那麼點兒,這兒分分那兒勻勻,能剩下的,自然就不多了。


  鍾離雪顏之於月神為何特殊,不就是她能讓月神開顏,能令月神歡喜?


  她澹臺君言便一寸一寸,一點一點慢慢地磨,也能將月神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此時,澹臺君言並非愛上月神,也並非打定主意要與月神過一生,但從小的驕傲,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此時,澹臺君言不知道,鍾離雪顏之於月神雖然特殊,卻不與澹臺君言那般,是此生摯愛。


  只怪當初,一見鍾情。


  澹臺君言更不懂,若非因為月神心中有愛,絕不會對她言聽計從,認下一個原本並無關係的人做妹妹,讓她攪進自己的生活。


  月神不稱澹臺君言為夫人或娘子,亦不願叫她其他彰顯親近的稱呼。可澹臺君言每日卻聽見月神叫鍾離雪顏「紅顏」,也能見鍾離雪顏言笑晏晏地回他「藍顏」。


  倒是好一對知己,將她置於何地?


  難道成親,真的只是顧及她顏面,才陪她做的戲么?


  她慢慢地謀,慢慢地等。


  夏夜的雨彷彿也帶著溫度,溫熱細密,澆在心裡。


  含著一股焦躁,一股厭棄,月神冒雨歸來,卻看見撐傘在門口等他的澹臺君言。


  雨打房檐,竟聽不見聲響,白日親見那一對夫妻郎情妾意美滿歡喜的樣子猶在眼前,月神看見澹臺君言一身素衣,竟似絕美無雙。


  「夫人。」


  似是不經意的脫口而出,似是含著千百年的等待。


  兩個字,劃過心間劃過腦海,明知道,是罪,是錯。明明,她是他永不可觸及的花。


  然而,為什麼,偏偏卻還是被誘惑,會淪陷。


  這世間事啊,大多都是不講道理的。


  他終於沒能騙過自己。


  他這樣的人,也能幸福嗎?


  他不知道,但他願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而承受餘下近乎萬倍的傷心痛苦。


  原來,所謂萬一,竟是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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