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膽敢逃婚
「你是誰?」
只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可冷冰冰的語氣涼透人心,彷彿能將不動林所有的妖桃凍結。時空都凝結起來,就連花瓣也不敢輕易飄落。
王綉娘呆立當場,不能言語。
月神此時思緒不寧。
他在想,若是大夫人知道,他在外人面前顯露真容,只怕又要生氣了。
可若眼前此人無罪,他又不能殺之滅口。
許久得不到回答,月神再次喝斥:「你是誰?」
伴隨著他的話音,身上還泄露出幾許凌厲的氣勢,周圍妖桃禁受不住,紛紛從枝頭降落。
王綉娘只覺得心肝腎都遭受重擊,恍然回神,明明是六月天,卻像是經歷霜打一般,失魂落魄:「我……我是綉娘,三夫人……雇我來給大小姐做嫁衣的……」
「原來如此。」月神收起周身的威壓,只問:「那你為何到此地?」
像是身上挪開一座大山,王綉娘在心底舒出一口氣,她努力穩住身形,恭敬答話:「大小姐說想吃小紅果,讓我來找莊主過去。」
月神疑惑,公良思脈若是想吃小紅果,該到澹臺君言那兒討,怎麼會找他呢?
左右一個綉娘不敢騙他,他不再多問,徑自離開。
王綉娘看著月神的背影,想不通,明明是渾然一體的黑,本該沉重嚴肅,為何竟飄逸出塵,似是下一刻就要飛升而去。
再回頭看一眼不動林,妖桃依舊美的讓人心醉,卻不及,那驚鴻一瞥,此生難忘。
月神來到筱月樓的時候,公良思脈正在教訓綉娘,此時一見月神,拋下她們不管,扯著月神往偏廳走。
看著被公良思脈扯在手裡的衣袖,月神極力忍耐,不能動粗,大夫人說,要愛護妹妹們,要和妹妹們適當親厚。
等進了偏廳,公良思脈立馬鬆手,眼巴巴地望著月神:「哥,你可要幫我。」
「幫你,何事?」
對於妹妹的請求,月神心底有些喜意,妹妹們一貫不信任他的能力,凡事只找澹臺君言,而今要是可以幫到妹妹,不就能像大夫人說的那樣,與妹妹親厚了么?
可惜,等公良思脈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月神卻立即反悔:「不行,這件事我不能幫你!」
公良思脈好大的膽子,居然要逃出月神庄,逃掉她的婚事。
公良思脈見哥哥一口拒絕,並不驚奇,她只是掩著面,坐在凳子上哭:「我就知道,莊裡三個姐妹,你最不喜歡我。花妹妹是你姨妹,你總是向著她;藝可的哥哥被你殺死,你對她負疚,永遠偏愛她,唯有我,是大嫂強加給你的,你本來就沒打算認我……」
月神見過很多人哭,曾經,那些眼淚不會在他心海盪起一絲漣漪,那些悲苦的臉,於他而言也毫無意義。
但鍾離雪顏告訴他、澹臺君言也一直對他說,人非無情。
「思脈,你不要哭……」
月神乾巴巴的安慰,讓掩面裝哭的公良思脈心中悄悄泛出喜意,她就知道,該怎麼對付月神。
「哥哥,我喜歡華容,不喜歡什麼公子容華,我知道他們是一個人,可在我心裡,那是不一樣的。他騙我,他怎麼能騙我呢……」
「哥哥,我很開心成為月神庄的大小姐,但我不想成為公皇族牽制月神庄的質子,我希望月神庄永遠驕傲無敵,是天下第一庄,不想讓公皇族藉此牽制整個江湖,讓月神庄背負罵名……」
公良思脈越說越嚴重,月神糊塗了。
他只聽懂,妹妹想要逃婚,是為了月神庄。
這樣一個為他著想的妹妹,多麼讓人心疼。
「無妨,思脈,你儘管去嫁,這一切風雨波折,都由哥哥替你擋下。」
這……公良思脈沒想到,月神居然說出這種讓她心神震動的話,但是,這和她的目的相反了啊,可怎麼辦才好……
想招,繼續想招!
指縫微張,公良思脈看了一眼月神的臉,心中升起一記,也不知賭的準不準。
「哥哥,你剛剛是不是讓王綉娘看見你的臉了?」
於尋常人而言,此事微不足道。但在月神這裡,卻彷彿戳中他的死穴,他想,這件事要是讓大夫人知道,她定然不開心。
等月神帶著公良思脈踏進九龍逆天大陣的時候,他突然想通,若是大夫人知道他私自帶著公良思脈出庄,只怕會更不開心。
「思脈,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知道……」公良思脈既沒說回,也沒說不回,而是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我和花妹妹從來就是不一樣的,她知道怎麼出九龍逆天大陣,我不知道,她能帶哥哥出庄,我不能,說到底,在哥哥的心裡,所謂的妹妹,其實早就分出了遠近親疏……」
月神不再猶豫,帶著公良思脈繼續往外走。
另一邊,亓婉容照例從筱月樓門前經過,隨意地往裡頭一瞧,就見到公良思脈和幾位綉娘正在忙碌,她點點頭,滿意地離開。
到了第二天中午,澹臺君言接到自己預定好的一套首飾,特意親自到筱月樓,送給公良思脈。
站在小院外,就能看到公良思脈正在穿針引線的樣子,澹臺君言不禁暗笑,難得思脈居然靜得下心,親自做嫁衣。
等真正進了小廳,澹臺君言剛一瞧公良思脈,就發覺,那雙眼不對勁!
不對勁!
手中藍如意猛地揮出,將「公良思脈」席捲到面前,還不等她站定,就掐著她的脖子:「你是誰?」
再仔細一看那張臉,她見慣了月神用宣溪草漿製作面具,此時怎麼還認不出,這公良思脈是蒙了面具的冒牌貨!
再想想昨夜,月神沒有回房……
粗暴地將手中的冒牌貨推開,她惡狠狠地問:「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被強迫扮作公良思脈的王綉娘抱著脖子猛咳半天,才終於緩過來:「回大夫人,莊主和大小姐昨日午時剛過,就走了。」
午時剛過……
澹臺君言雙手緊握成拳,昨日午時,月神從她手裡拿了銀票,她當時並未在意,此時想來,就是為了出庄花銷做準備。
哼,她教出來的好男人,長記性,知道偷溜出門得帶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