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拋擲繡球
六月六,拋繡球。
澹臺君言命人在秋景城的秋景道上佔了地方,搭建起拋繡球用的高台,月神庄羽翎衛出動,守護在高台四周,月神親自持劍壓陣,震懾來自七公國的各路高手。
月神庄的眾位夫人千金端坐在高台邊的小亭里,周圍設有幔帳,外人只能隱隱約約看見裡面的景象,卻又瞧不真切。
午時,烈日當空,高台四周的公子少俠們心中暗暗焦躁,這月神庄的規矩,實在折騰人,此時何等炎熱,他自家人躲在亭子里避暑飲茶,談笑風生,把他們晾在外邊任由這驕陽荼毒,且無止渴茶飲,口乾舌燥,著實難忍。
可偏偏,就要忍著,倘若僥倖接到公良思脈拋出的繡球,那是何等的機緣?且不說公良思脈算是七公國數得上的美人,單單她的身份,也是許多人高攀不上的。
月神庄的莊主是月神,管事的是他夫人澹臺君言,但月神庄其實還有一位長輩,月神的姨娘許閑月。此次拋繡球選夫的是月神庄的千金小姐,她這位姨娘親自出來主持大局。
正午,台下許多青年已經快要熬不住,顯露出萎靡的神色,許閑月終於出場。
或許,但凡和月神庄有關的女人,都有天姿絕色,許閑月踏著高台邊的木梯拾級而上,台下人看著她,許多竟以為她就是今天的主角。
好美的女子。
膚若凝脂,綽約多姿,僅僅是看見她站在台上,就彷彿已經被她的容顏征服。
大約她不愛笑,整個人看上去冷若霜雪。
正是如此,才叫人猜錯了她的年歲。
「公良有女,承天之祐……」
許閑月一開口,大家便明白,她並非公良思脈,乃是公良思脈的長輩,不知為何,少許人心中竟然有些淡淡的遺憾。
小亭中,沐藝可壓制著公良思脈,公良思脈氣惱的很,壓根不想看沐藝可。
家裡人太過分了,仗著她不會對沐藝可動手,就這樣欺負她!
「哼,你們就鬧吧,反正我就是不嫁,都和你們說了我有心上人,還逼我拋繡球選夫,等著瞧,一有功夫我就跑,你們誰愛嫁誰嫁去!」
幾位夫人和花墨耘心中有數,並不在意公良思脈的話,反而在心裡猜想,公子容華此時在何處。
高台上,許閑月說完了一堆場面話,終於宣布:「家有妻室者,退場,外有婚約者,退場,身體有疾者,退場,非七公國人士,退場。請各位公子做好準備,一炷香后,拋繡球。」
許閑月下台的時候,站在台下的月神突然開口,聲音灌注內力,響徹在場眾人耳邊:「膽敢欺瞞月神庄者,殺無赦!」
極其無理霸道的一句話,卻充斥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很快,不少人悄悄從高台邊退出去。
有個書生,本身完全符合月神庄的要求,只是略有些矮,此時看著那些灰溜溜退場的人,再看看四周,找不到究竟是誰說的話,十分不解,拉拉身邊人問話:「剛剛那人是誰,怎麼敢這樣兇殘霸道?」
他身邊的人比他高大許多,得以看見月神,那人小聲開口:「雖然模樣不曾見過,但他手中那把劍,就是天下鋒極之刃月神劍,他的身份,你還用猜疑么?」
「嗬……」
大夏天的,那書生倒吸一口涼氣,通體都彷彿冷了三分。
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月神的大名,他早有耳聞,據說,就連大魔頭慕容心月都敵不過他,在他手底伏誅,他的功夫,更是登峰造極,已臻化境。
與書生此時瞬間拘謹的模樣相反,小亭中,月神幾位夫人笑的前仰後合。
澹臺君言端著一杯茶,歪歪斜斜送不到嘴邊,「哈哈,男人太有意思了,明知道拋繡球就是走個過場,還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
公孫蘭汀也笑,她抓著一把點心,愣是不敢往嘴裡送:「月神確實太能裝了。」
亓婉容直拍胸口,生怕笑岔氣:「你們錯了,我聽說月神他一直就是這樣,是娶了大夫人之後才開始變得老不正經的。」
澹臺君言被點名,也不惱,依舊是笑:「你們說,公子容華會想什麼招數接繡球啊?」
花墨耘掀起幔帳,看著高台四周摩肩接踵,黑壓壓一片人頭,她半天沒找著人:「嫂子們,你們來看看,那傢伙真的來了嗎?」
幾位夫人都站起來,人多力量大,找人也迅速許多。很快,她們就見到平民打扮的公子容華混在人群中。
眾人心中有數,可公良思脈從未見過「華容」本尊,哪裡知道那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她被沐藝可送到台上,幼婷往她手裡塞了一個通體大紅的繡球,她蓄足了力氣,隨意選了一個方向丟下去。
她拋出了繡球,下面立刻就炸鍋,搶了起來。
最靠近高台的地方,人挨著人,幾乎沒多少縫隙,即便繡球落在手上,旁人隨手就能摘走,亦或輕輕一碰,那繡球就會滾出去。
那柳條編織,紅布裹纏而成的繡球,此時比金銀鑄造的球更加珍貴,眾人你爭我搶,好不熱鬧。
「這混蛋,竟然帶來了『月華羽衛』。」月神手握月神劍站在台下,狀似冷靜嚴肅,一本正經,實則嘴角已經緊繃成線。
他生氣,非常生氣。
昨晚上已經知道,今天來搶繡球的人必然有公子容華,但親眼見到他,還是非常不快。
特別是,他還帶了月華羽衛,遍布在人群之中。
「月華羽衛」本是月神之翼的一部分,被公子容華強取豪奪還改了名字,而今居然被用來為他搶繡球作弊!
公良思脈隨手拋出的球在月華羽衛的傳遞下,最終落入公子容華手中。他身邊聚集著月華羽衛,無人再與他相爭,幼婷適時出聲,宣布:「恭喜這位公子!」
公良思脈看了一眼就不屑地離開了,「切,比哥還丑。」
月神此時已經走到小亭外,聽見公良思脈的話,心情更壞了三分。幸好,宣溪草漿雖然製成面具毫無瑕疵,但還不能完全顯露出他的真實臉色。
可惡的傢伙,居然與我比丑!
明明是妹妹說的話,月神卻把賬記在公子容華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