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以鴿為媒
六月六,搶繡球,這是七公國男人期待已久的事。這次拋繡球的是公良家族長孫女、月神庄大小姐公良思脈。
拋繡球結親的傳統,古來有之,可這樣尋來的夫婿,實在難遇良配。若非形勢所迫,或另有圖謀,尋常人家絕不會用這樣的手段。
世人將公良思脈拋繡球選夫的事傳為美談,卻不知,她自己是萬分不樂意的。
「哥,我不嫁嘛!」
筱月樓,公良思脈的閨房,月神臨窗而立,而公良思脈被五花大綁丟在床上,正在努力掙扎,想要扯掉身上的繩索。
她此前為了躲開拋繡球這件事,想要偷溜出庄,奈何在九龍逆天大陣中迷路,幸好她知道如何在大陣中自保,可憐兮兮地在樹林中晾了一晚上,清晨才被花墨耘撿回來。
花墨耘那傢伙,在花間派是她的師姐,在月神庄是她的妹妹,可不管哪一個身份,都不知要體諒一下她,拋繡球選出來的男人,誰敢說會是什麼樣的歪瓜裂棗?
實在可怖!
奈何,動手綁她的是沐藝可,那丫頭雖然不會武功,損招倒是一手接一手,這繩索綁在她身上,她無論如何掙脫不開。
「思脈,我也不想逼你,可你自己不願進宮當太子妃,我只好出此下策,要是你像你花妹妹一樣有個小情人,我也不用大張旗鼓為你招親!」
月神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正經,甚至還有些無辜委屈的意味在裡面。
他當然無辜,因為拋繡球選夫這件事,根本是澹臺君言和公良思脈的爹娘決定的。
七公國的太子妃,從來都是從大家族之中選聘,先由宮裡俗念府的宮人將適齡的千金篩選一番排出名冊,再發出帖子,按照名冊挨個詢問各家千金可有婚配,最終,選出合適的千金,像民間百姓嫁娶一樣,三媒六聘,全乎禮儀。
而公良思脈,身為公良家族的長孫女,她的名字自然也在名冊之中。
她自出生之後,並無婚約,可接到俗念府的帖子后,她卻堅稱不願進宮,是以,才有了六月六拋繡球這一出。
「我不管,誰愛拋誰拋,誰愛嫁誰嫁,哼!」公良思脈雖然被綁的全身扭曲,小腦袋卻高傲地昂著。
月神並不看她,而是轉身出門,「你好好在這裡待著,明天,我會安排好,長的太丑的,就……就不讓他進來,你放心吧!」
「哥,哥,喂,喂……」公良思脈看著月神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悲憤地嘆了口氣:「唉……」
傍晚,公良思脈一直鬧騰,說是房間太熱,要出去乘涼,沐藝可嫌她太吵,無奈地替她解開繩索,親自押著她到後花園的涼亭。
如果是別人押她,公良思脈或許還能反抗,藉機逃跑,但沐藝可不會武功,而且身體不好,公良思脈只能憋屈地任由她壓制,以免不小心傷到她。
涼亭周圍此時燈盞已經點亮,雖然是盛夏,卻不見一隻蚊子,反而有絲絲涼風不時吹過,配上周圍百花散發出的淡淡香味,好不愜意。
澹臺君言和公孫蘭汀正在對弈,兩人你來我往,旗鼓相當。亓婉容和花墨耘在涼亭外的石桌上煮涼茶,縷縷葯香若有若無。幼婷手裡托著一盤點心,自顧自地吃著。
第一眼沒看到月神,公良思脈有些奇怪,她環視四周,終於在涼亭的飛檐上看到了月神,他懸坐在上面,手裡拿著什麼物件,看不真切,但公良思脈猜測,他又在為大嫂刻簪子。
「思脈來了。」澹臺君言一子落定,勝負已分,她微笑地看著沐藝可和公良思脈,「過來坐,怎麼樣,思脈,想通了嗎?」
沐藝可和公良思脈坐到涼亭里,幼婷當即把手裡的點心托盤遞過去,與她們分享食物,「家裡寄來的,你們嘗嘗。」
好吃的點心,在月神庄是難得的玩意兒,公良思脈和沐藝可不與她客氣,一人抓一把在手裡。
先塞了兩個小甜果子到嘴裡,公良思脈才開口:「大嫂,我不想拋繡球……」
澹臺君言嘆氣,「嫂子也不想逼你,可是,誰讓你既不曾婚配,又無思慕之人呢,如果不是準備了這麼一出,此時你已經回公良家待嫁,等著進宮做太子妃了。」
「大嫂……」公良思脈猶豫再三,一咬牙,一跺腳,終於憋出一句話:「其實……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這一句話說出來,任誰都看得見,公良思脈臉上顯露的無限嬌羞。
可偏偏,涼亭上面的月神看不到,他此時閑閑地開口:「得了吧!」
「你一年有大半的時間呆在月神庄,你和你妹妹嫂子們同吃同住,剩下的幾個月,既要在花間派當好徒弟,又要回公良家扮大家閨秀,你哪有時間找心上人?」
「是真的。」公良思脈紅著臉辯駁:「是在家的時候,我們以鴿為媒書信來往……」
經過半個多時辰的解釋,眾人終於相信有個叫「華容」的男子和公良思脈已交往了半年多!
澹臺君言眼眯成一條縫,思索片刻突然道:「難道是他?原來是這樣!」
她這麼一說,月神一愣,繼而笑了,「那小子!既然如此,這繡球還非拋不可了!」
公孫蘭汀和亓菀容瞭然地笑笑,幼婷和沐藝可則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哥哥嫂嫂說的到底是誰。花墨耘正在喝茶,突然反應過來,居然被茶水嗆到,好半天才緩過來,「那傢伙?」
七公國建國之初,是以七大家族公、公羊、公冶、公孫、公輸、公孟、公良之名而名,其中公為皇族,公皇族當今有一太子名為公子容華,世人尊稱為「公子」,太子各國皆有,可天下公認的公子,僅此一人。
此時,乍聽這奇怪的「華容」之名,再想想太子好端端的突然就要選太子妃,如何不叫人將他二人聯繫起來。
再則……
公孫蘭汀同為七大家族之人,還知道一則秘聞,其實公子榮華小時候在公良家住過一段時間,或許,他從那時候就對小小年紀的公良思脈情根深種也說不定呢?
不然,好端端的,他的信鴿,半年前怎麼就能恰巧落在公良思脈的窗外,結下情緣?
明日,興許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