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愛屋及烏
「那個季初陽，是誰威脅這位同學的。」老曲站在一邊問。
季初陽裝作聽不見看向別處。
「這…你看看，當著老師面他都敢這樣，出了學校可還得了，」萬志指著季初陽說，「咱們教書育人不是來教這種冥頑不靈，不知道尊重師長的學生的。」
「顧澤，是誰你知道嗎？」老曲又轉頭問。
「是宋恩詩，我打聽過了，這學期剛轉來的學生。」董叢突然插話。
「宋恩詩？」老曲顯然一副聽錯了的樣子，他揮了揮手。「不可能，主任你看，這次期中考試恩詩同學可是年級第三的好學生，而且是性格很好的一位學生，從沒見她跟其他同學紅過臉。」
宋恩詩笑了笑，辜負老曲的信任了。
吳主任聽了老曲的話又把目標轉回到孤立無援的季初陽身上。
「曲老師，聽說您找我。」宋恩詩走了進去。
「就是她，」萬晴指著宋恩詩，「爸就是她，她掐著我的脖子威脅我。」
「我沒有。」小白兔宋恩詩說。
「你看這是她抓的。」萬晴捏著領口。
宋恩詩抓她的時候沒有用力，而且只是捏著她的領口，可萬晴的脖子上現在有很明顯的五個指頭印，領口也有撕扯爛的痕迹，很明顯這是要栽贓了。
「我沒有掐她脖子，更沒有撕扯她的衣服。」宋恩詩坦然而立。
「這就是你們十二中的學生，一個打架鬥毆無視老師，一個嘴硬不承認自己的錯誤。」萬志冷哼一聲說道。
「季初陽去把你們家長叫來，還有你宋恩詩也把你家長叫來。」吳主任背著手，因為萬志的施壓他也發了火。
「老師他們父母都不在了。」董叢捂著嘴巴譏笑道。
宋恩詩用腳尖點了一下季初陽的腳跟，無形安慰。
季初陽輕點了一下頭，沒事。
「好笑嗎？」季初陽看著他。
「不好笑。」董叢因為父親和萬志都在這為他撐腰，所以腰桿挺得格外直。
「讓你說話了嗎季初陽。」吳主任瞪著他。
「老師您是不是覺得有家長在的人才有資格說話。」宋恩詩其實是想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有關係的人才有資格說話，所以家長二字她刻意加重音。
吳主任聽出了她話中的意味，「現在在說打人原因。」
「那您擺明了將所有的過錯推責到了一方。」
憑什麼都怪我同桌，我就懟你。
「學校舉辦籃球賽是為了給枯燥無味的課餘生活增添些樂趣，不是為了讓人挑起事端蓄意傷害同學的。」宋恩詩繼續說，
「據我所知，董叢同學所在的七班風評很差，但墨媽教育我們未知全貌不予置評，所以我們班球隊秉持著良好球場紀律乾乾淨淨的打球，可沒想到七班真如同傳言一般，打球橫衝直撞，並且故意墊腳導致同學崴了腳，不僅如此，還言語挑釁對手，最後兩支球隊隊員扭打在一起，本是一方故意挑起事端引發的雙方矛盾，歸咎於雙方責任也就不提了，可是這位董叢同學的女朋友，應該是女朋友反正大家都這麼傳，就用惡毒言語攻擊我們班季初陽同學，這位同學很是清楚別人的痛點，專挑最痛的地方撒鹽，可是季初陽保持著紳士禮儀，不跟女生計較，哪知她不依不饒，我只好讓她閉嘴，整個過程我沒動手摸過她的脖子，僅此而已。」
宋恩詩像個談判的使者一般，臨危不亂的敘述著整件事情，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有上帝視角知道一切呢。
這句話看似不偏不倚，實則把七班無理取鬧先挑事的事實全說了出來。
是啊，我連摸都沒摸過你的脖子，你的印子是誰弄的心裡清楚。
「你胡說什麼，那照你這麼說都是我們的錯了，」萬晴弱了氣勢，「你說什麼啊，我們才沒有早戀呢。」
這些問題只要不捅破，老師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一旦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就沒有忽視不談的可能。
今天無論怎樣，都不會讓你全身而退。
「老師沒問話，有你什麼事，」宋恩詩皺著眉頭看向她，「在說早戀不早戀也只是傳言罷了，你這麼緊張幹嘛。」
高手啊，用老師懟季初陽的理由懟回去。
「這樣吧，董叢和萬晴，宋恩詩同學回去好好反省，顧澤同學給予警告，季初陽記大過處分全校通報批評。」吳主任掃過站著的家長。
董森和萬志似乎對結果不太滿意，明明剛開始說了開除。
「等一下。」門口站著一位穿著黑色西裝，黑色鏡框的成熟男人。
「呦，馮局。」萬志滿臉笑的迎了上去。
吳主任和老曲也認出了來人，也跟著過去噓寒問暖。
「同桌，這次我幫你撐腰。」宋恩詩快速的小聲在他耳邊說。
「馮叔叔。」宋恩詩奶音略帶委屈的挽上馮強的胳膊。
「這是怎麼了詩詩，誰欺負你了。」馮強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萬志和董森都驚訝的看著他倆，這是馮局的……？
「他們……我們學校有籃球賽，然後打球別人下黑手，我們班同學給他們打起來了，然後……有個女生故意罵我同桌……然後我就氣不過……我就上去理論了幾句，主任……主任說要請家長，我同桌和我一樣都沒有家長撐腰……，然後主任就要開除我們……」宋恩詩哭的梨花帶雨。
馮強心疼的幫她擦了眼淚，這孩子不輕易哭的，今天哭成這樣，看來是真的被老師嚇到了。
「放心吧，不會開除的，叔叔這不是來了嗎，」馮強像哄女兒一樣，「再說了就算開除了，叔叔還能給你找不來好學校嗎？」
「你是恩詩同桌？」馮強對著季初陽說。
季初陽點點頭。
「帶著恩詩先回班吧，別讓她眼淚流到臉上省的又發炎了。」馮強拍了拍他的肩膀。
擺明了立場，這倆孩子是我罩著的。
「既然家長都到齊了，讓孩子們回班吧，別耽誤了上課時間。」馮強坐到凳子上說。
「好好好，恩詩你們先回去吧。」老曲沖他們擺了擺手。
出了門后季初陽皺著眉頭看著她。
「我寧願被記過也不願意看你哭。」季初陽看著她。
「那有什麼，馮叔叔最疼我了，而且他知道我不愛哭，剛才看我哭成那樣，今天絕對不會便宜了他們。」宋恩詩抱著胳膊得意的說。
顧澤一言不發走回了班。
董叢和萬晴經過他們有心說了一句，「哎呦沒爹媽的孩子就是沒教養，說哭就哭就會賣可憐給別人看。」
宋恩詩眼疾手快拉住了季初陽的胳膊，輕蔑的看著他們，「那也比你們這種連人都不如的畜生強，我們起碼知道不往別人傷口撒鹽，知道做人說人話，不像有些人有娘生沒娘養的玩意。」
「你說誰呢。」萬晴面目猙獰的卷了卷衣袖。
「說你呢，有娘生沒娘養，你親媽是誰你知道嗎，你爸貪污了多少錢你知道嗎？還有你董叢是吧，別看你爸做點生意有點臭錢不得了了，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外面有多少弟弟妹妹，你爸養的三兒你手指腳趾加一起都數不過來。」宋恩詩手握著拳手給自己捏著一口氣說了下來。
舒坦～
「我們再怎麼樣也比你們活的乾淨。」宋恩詩撞了一下萬晴的肩膀揚長而去。
走到三樓拐角處，宋恩詩蹲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痛快。
「同桌，我發現你好像不太一樣了。」
季初陽幫她順了順後背，以防她笑岔氣。
「那是變好了變壞了。」宋恩詩問。
「變得可愛了，」季初陽看著她，「以前我覺得你就像天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但是現在我覺得你好像活靈活現了，真實的能碰觸到你。」
「意思就是我沒仙氣了唄。」宋恩詩白了他一眼。
「不是這個意思，」季初陽說，「以前我覺得你離我很遠，無論怎麼靠近始終有距離，但現在沒有了。」
「知道啦，」宋恩詩理了理頭髮，「但是我的小脾氣只對你發。」
「榮幸至極，詩詩女神咱們回班吧。」季初陽行了個禮。
「走著。」宋恩詩笑著說。
回到班裡，林嘉怡一臉擔憂的拉著她的手，「沒事吧恩詩，我聽說萬晴和董叢他們爸都來了，他們倆可是典型的無理也有理，有理不饒人的那種。」
「形容的真對，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宋恩詩覺得林嘉怡以後不當記者可惜了，她怎麼什麼都這麼清楚。
「那怎麼處理的，萬晴他爸可是教育局的，記得上次有個男生就是因為在走廊亂著玩無意間撞了她一下，就被請回家停課一周呢，關係可硬了。」林嘉怡說。
「放心吧，我找的關係比她更硬。」
如果是其他地方的還真的得轉彎才能找到關係，可教育局的就不用班門弄斧了，應該沒有人比馮叔叔更硬了吧。
「真的嗎？」林嘉怡不信任的問。
「當然。」
「恩詩。」馮強站在教室門口朝她揮揮手。
宋恩詩呼了兩大口氣，低著頭走了出去。
馮強笑著說，「放心吧你們主任說了口頭教育一下，不會開除的。」
宋恩詩點點頭，「謝謝你馮叔叔，如果不是你來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實這種時候你能想到我，我挺開心的，但是下次一定要早點告訴我，千萬不能怕麻煩，叔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愛惹事，但是咱們也不怕事知道嗎。」馮強交代她。
「知道了，謝謝馮叔叔。」宋恩詩笑著擁抱了他一下。
「你媽媽走了，我也不知道能幫些你什麼，所以只要叔叔能做的一定儘力不讓你委屈。」馮強說。
「那你先回去上課吧，叔叔也要回去了。」
「好，叔叔再見。」
「再見。」
宋恩詩轉身那一刻眼淚劃過臉頰，馮叔叔暗戀媽媽十幾年，因為年齡的原因，媽媽始終接受不了一個比自己小八歲的人，馮強家庭條件很好，媽媽做過他的鋼琴老師，雖然只有短短几個月，可馮叔叔對她一見鍾情，只是那個時候的媽媽對婚姻失望透頂，無法接受任何人，為了恩詩對外表示終身不再嫁，馮叔叔就一直默默的等，默默的付出，恩詩漸漸長大，他還在等，後來媽媽卻去世了，葬禮上的馮強，幾度昏厥過去，勉強支撐到最後。
直到今天，因為自己的電話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過來了。
看到她哭的滿臉淚水，他心疼如刀絞。
他深愛元藝，所以愛屋及烏也深愛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