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精神病？
十幾個人在亭子下站著，略有些擁擠，一群人圍著桌子，女生串肉，男生生火，還有一些人去洗菜收拾東西，和諧極了。
宋恩詩拿著薯片坐在爐子對面，看著烤肉的季初陽和許七安。
「非專業的燒烤師傅，看起來手法很嫻熟啊。」宋恩詩說。
「那是。」季初陽說。
許七安笑笑說，「雞翅給你少放點辣椒？」
「不用，」宋恩詩說，「臉都好了，我要變態辣。」
許七安撒了一點辣椒，她好像一夜之間變了不少，不過這樣挺好的，總好過之前那樣像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一樣。
整個烤爐放滿了肉，烤好后季初陽撒點孜然辣椒拿走一大半放到小方桌上。
就近坐著的宋恩詩面前放了個盤子，上面有第一手烤出來肉串和蔬菜。
「咦，你看那個是不是顧澤？」宋恩詩眯著眼睛看著遠方穿著白t桖外面穿個白襯衫的高個子男生。
「誰？哪裡，」丁浩偏過腦袋看，「帶個眼鏡就是顧澤，他怎麼來了？」
「老顧，你怎麼來了。」丁浩跑過去摟上他的肩膀。
顧澤斜著眼睛看了看他的手，丁浩知趣的放了下來，怎麼都這麼討厭勾肩搭背。
他推了推鏡框，「過來轉轉。」
「走走走，同學們都在這呢，吃點東西。」丁浩說。
顧澤走到亭子下面，看到圍著桌子坐了一堆人，燒烤爐旁邊坐著三個人，丁浩則是兩邊蹦躂。
「那還有個凳子，」宋恩詩指著許七安身旁的凳子說，「你會烤肉嗎，你們三個可以一起烤。」
顧澤點點頭，宋恩詩說，「爐子太大了他們倆都顧不過來。」
「爐子這麼大也趕不上你們吃的速度。」季初陽說。
「還好零食夠多。」宋恩詩吃著小魚乾說。
「我爸昨天帶了挺多東西回來的，就正好帶過來大家一起吃。」許七安說。
「許大學長這麼好，決賽的時候碰上你們班一定要給我們放放水啊。」丁浩蹭到許七安旁邊。
「那我們都努力進決賽吧。」許七安說。
「挺會說話。」宋恩詩咬了一口羊肉串說。
許七安輕輕拭去她嘴角的油漬孜然。
季初陽看了一眼，他抽了一張紙又幫她擦了一遍已經乾淨的嘴角，故意加重語氣說，「用紙擦，才能擦乾淨。」
許七安笑了笑，顧澤遞給他一串魚豆腐。
「謝謝。」許七安禮貌的接過來。
「吃吃吃，快吃完咱們待會自由活動啊。」丁浩舉著肉串說。
「給我烤個土豆片，板筋，」宋恩詩說，「還有金針菇。」
季初陽快速的趕在許七安伸手前把東西拿出來放到烤盤上。
許七安轉頭問顧澤，「你要烤些什麼嗎？」
顧澤微低著頭，「拿…拿餅吧。」
許七安拿出來兩個串好的餅遞給他，「我也喜歡吃，你幫我烤一個吧。」
「…好。」顧澤推了推鏡框。
宋恩詩坐在對面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倆，顧澤這是跟人說話了，怎麼坐在許七安身邊一臉羞兮兮的小媳婦狀。
這該死的腐眼看人基。
「這裡都有什麼玩的？」宋恩詩問。
「浩子，」季初陽喊了一聲說，「給你詩姐普及一下這有什麼好玩的。」
「好嘞，」丁浩湊到宋恩詩旁邊，「詩詩女神，咱們燒烤亭直著往南走，有孔雀園還有馬場，往北走是卡丁車和山地越野，還有真人cs，還有一條河，各種過河樁。」
她看著丁浩喋喋不休的樣子，如果她還是那個滿臉藥片的低頭女生，那些人應該搭話都懶得開頭吧。
「謝謝。」她點點頭。
「客氣了。」
「同桌待會咱們先去騎馬吧。」宋恩詩亮了亮眼睛。
「好。」季初陽被煙熏得有些睜不開眼睛，咳嗽了好幾聲。
「給扇扇。」宋恩詩拿著紙板幫他扇煙。
「給，沒放辣椒。」顧澤把烤好餅遞給許七安小聲的說。
「謝謝，」許七安接過來，「不過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吃辣椒。」
「小時候你去外婆家住，」顧澤說，「我們一起玩過一個多月。」
「什麼？」許七安似乎沒聽清他說的什麼。
「我小時候叫顧文生。」顧澤提高一點點音量，但聲音還是沒沒多大。
「你是那個小男生？」許七安說。
顧澤點了點頭。
「都有些記不清了，外婆搬家后，我們就沒再回過老家。」許七安說。
宋恩詩剝了個棒棒糖含在嘴裡，眯著眼神看著他倆，這也算是青梅竹馬吧。
「看那有孔雀。」宋恩詩激動的跑到鐵網那裡。
季初陽跟在她身後走了過去，顧澤和許七安並排走在後面。
他們四個人都趴在鐵網邊，透過鐵網看並沒有幾隻孔雀的孔雀園。
「開屏了，你快看那個孔雀開屏了。」宋恩詩扯著季初陽的衣角都要蹦起來了。
「看到啦。」季初陽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怎麼能這麼可愛。
「我要一匹白色的馬。」她走到拴馬的柱子邊，馬場的工作人員都是大爺大媽，帶著遮陽帽把臉都遮的嚴嚴實實，從他們的手可以看出來，這個夏天被曬得有多黑。
季初陽騎馬走在前面，宋恩詩喊了他一聲。
「季初陽，回頭。」
她抓拍下他不經意間的回眸，眼神中有疑惑，有驚訝，有開心有快樂，也有了光。
他的背影真的很好看，寬肩細腰。
顧澤的馬不緊不慢的走在最後，他盯著前面的背影。
園區里所有的項目基本上玩了個遍，踩吊樁過河時季初陽差點嘚瑟到河裡去，卡丁車油門踩到底，宋恩詩是真的很放鬆。
下午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季初陽騎著摩托車載著宋恩詩，「那我們先回去了。」
剩下的人朝他們揮揮手，「拜拜。」
許七安轉頭問，「你們家住哪？一起打車回吧。」
「洧水路。」顧澤說。
「正好順路，咱們一起回吧。」許七安說。
顧澤點點頭說了聲好。
「今天回我家吃吧，姑姑做了紅燒肉。」季初陽說。
「下午吃太飽了，就不去了，家裡還有好多東西要收拾一下呢。」宋恩詩揉了揉胃說。
「成，那把你送回去。」季初陽把摩托車拐進巷子口。
「那我上去了。」宋恩詩朝他揮揮手。
他笑著點點頭。
他的眼睛不大，平時看起來凌厲很有攻擊性，可宋恩詩卻能看出他的眼神充滿了溫柔和堅定。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他才離開。
宋恩詩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樓道口緩慢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是對門大媽買菜回來了。
「文大媽好。」她禮貌的打招呼。
「小姑娘回來啦，」文大媽把菜放到地上掏鑰匙開門，「我看剛剛老季家那小子從門口走了，你們認識？」
「我們是同學。」宋恩詩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從文大媽的表情和語氣中感受到一絲嘲弄。
「哎呦，我看你是個好姑娘，怎麼能和那麼個玩意攪和在一起。」文大媽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什麼意思？」宋恩詩不喜歡和這些街道大媽討論捕風捉影的新聞，但是牽扯到季初陽，她不得不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爹可是個精神病，還是個殺人犯，現在還在監獄里呢。」文大媽也不急著開門了。
「什麼？」宋恩詩有些驚訝，這…怎麼個意思。
「他爸犯了病，把他媽殺了。」文大媽說話間還故作防著外人聽到的動作，可她的聲音卻唯恐別人聽不到的樣子。
宋恩詩看著她沒說話，像這樣的八卦估計也是這些聽風就是雨的退休大媽一點一點傳起來的，她半信半疑的點點頭，「那我先進去了文大媽。」
「嗯，好孩子，離那兔崽子遠一點，省的哪天自己引火燒身。」文大媽孜孜不倦的聲音在身後不死心的響起。
宋恩詩關上門，把她的聲音隔絕在門外，這件事她沒全當真，也並沒有全當假話。
可無論真假，好像都與她無關，反倒如果是真的，季初陽他該是怎麼度過得那段日子啊。
手機振動了一下，她打開手機，是季初陽發來的兩張圖片。
一張是紅燒肉，一張是他大口吃肉的自拍。
宋恩詩被他誇張的表情逗笑了，這麼一看他的眼睛瞪起來還是挺大的。
——好吃就多吃點，早知道下午不吃那麼多了，真是沒口福。
——想吃隨時來，姑姑還問我怎麼不喊你一起回來吃。
——她怎麼問的？
——手語。
——明天浩子說要去學校練球，你要不要去看。
——我要寫作業了。
——忘了我同桌是個愛學習的好學生了。
——那我寫完作業過去。
——好，學校見。
——學校見。
宋恩詩打開玻璃趴在窗子邊，外面的月光照在她的臉頰上，她單手撐著下巴，欣賞著此刻獨屬於她一人的星海。
有多久沒有這樣靜下心來了。
在這之前，她好像不敢讓自己安靜下來，不敢讓腦子有一刻的空暇時間，她怕她忍不住去胡思亂想自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可現在她明白了，媽媽已經儘力陪自己走到她力所能及的地方了，她要離開自己去奔赴下一個山海了。
她不是什麼都沒有，她有媽媽給予她的一切美好，她有朋友，有許七安，有張阿姨，有…同桌。
想到這裡她回到屋子裡打開燈，把作業從書包里掏出來，挑燈夜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