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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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捱到了開學,我自己交的學費,交完學費我基本又成了窮光蛋一個,一邊讀書還要一邊想著怎麼填飽肚子,這就是我黑暗的初中時代。
因為偶爾要跟彩霞出去,她說出了學校就不要穿的像個學生妹,帶我去買了一些時尚的衣服和化妝品,都是她付的錢,她說,我們都是活著不容易的人,只能靠自己,自己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初二開學沒多久,一次周六,原本杜亞飛約我去東部華僑城,後來龍彩霞又約我,說晚上有聚會讓我打扮下過去;一邊是花錢,一邊是賺錢,我婉拒了杜亞飛。雖然和杜亞飛出去不用花我的錢,畢竟他的錢也是家裡拿的,總覺得不好。
挨到了晚上,坐車來到彩霞約定的地方,彩霞帶著她的四人幫已經到了KTV,這次依然是楊哥的局,但是包間多了幾個中年男子,楊哥說他們都是大老闆,要我們哄老闆們開心就好。一開始氣氛還比較正常,大家喝酒唱歌,後來服務員送進來一些看不懂標籤的洋酒,喝了幾杯就開始頭暈。
我有些頭暈,示意去一下洗手間,醒了臉,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已經兩腮緋紅,眼神也很迷離。我告訴自己,黃小丫,為了生存,堅持住。我深呼吸了幾口氣,硬著頭皮繼續回到了沙發區。
之後的發生的事情,全部斷片,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快中午,睜眼一看,發現是在一個賓館里,自己昨晚怎麼來的這個地方一點也記不起來,我下意識的看了下自己,內心突然像觸電一般顫抖了一下,昨晚發生了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突然看到床頭座機壓著一筆錢,我數了下整整十張紅票子,從小到大,我從沒得到過這麼多錢,這一刻,我內心五味雜陳。我真的是窮怕了,在現實面前,生存才是我的首要任務。
有了這筆巨款后,有兩個多月我沒有出去,而且也沒亂花錢,直到聖誕節前後,楊哥找我,說有事。見到他,他送給我一個手機,說以後聯繫方便,有事就打電話。我說這個禮物太貴重了,再說現在還在讀初中,用手機太張揚了。楊哥說,這手機不貴,也就五六百塊錢,你就收著。
新年剛過,聽到了一個噩耗,黃玉珍瘋了,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後來才知道,龍彩霞把黃玉珍也拉進了圈子。
這件事對我的打擊很大,我不知道每個人的承受能力是不一樣的,我覺得我能接受的事情,或許在玉珍那裡就是天大的事。
我打電話問楊哥,你到底對玉珍做了什麼?你知道她現在過的有多慘嗎?
楊哥說,黃小丫,人當初是彩霞叫來的,而且每次出去你們也在現場,你問我做了什麼,我只是介紹人給你們認識,至於你們自己怎麼交往的,我管不著。
我去找龍彩霞,說一起去看黃玉珍,黃玉珍看到我們,就知道傻傻的笑,我問她話,一直回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回去的時候,龍彩霞告訴我說,我聽你以前一個小學同學說,黃玉珍好像是得了什麼病,覺得自己活不長了,鬧過一次自殺,後來就退學了,在家裡關了一段時間,後面就聽說精神有問題了。
我問彩霞,你說的我小學同學是誰,他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龍彩霞想了一會說,好像是叫楊玲吧,你還不知道楊哥和她是兄妹嗎?我最早認識楊哥的時候,好像見到過一回楊玲,好像她還提起過你。
楊玲?怎麼是她,當年暗戀高懷林的女生,她寫情書的事情,還是我替她背的鍋,她居然是楊哥的妹妹,難怪對我們的事情如此了解。
我隱約覺得這個楊玲比我想象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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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下學期開始,我就沒有再聯繫楊哥了,他送的手機,我也讓彩霞送回去了,我用自己的錢重新買了一部,換了個號碼。
龍彩霞對我說:「小丫,咱們不能太過分,要學會逢場作戲,再說沒有楊哥的關係,去哪裡做兼職,你爸爸還沒出來,你生存都是個問題呢?」
我一想到傻傻的黃玉珍,內心很不是滋味,彩霞卻不以為然,畢竟她和玉珍關係沒那麼好,而且玉珍又老實,說不定玉珍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
「彩霞,玉珍都這樣了,我們還是別跟楊哥接觸了吧,畢竟我們還小,吃虧的總是我們,以前我也覺得沒什麼,現在突然覺得好糊塗,可惜沒有後悔葯。」
彩霞又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你以為當初買那麼多衣服化妝品是誰的錢?都是楊哥給的,我們現在不理他,哪天他找上我們,咱們拿什麼還人家;這還不算什麼,要是哪天他找我們麻煩,那真的完了」。
說了半天,龍彩霞還是執迷不悟,關鍵時候又膽小怕事。
我又說:「我們是未成年,我們怕什麼,大不了報警,看警察抓誰;對付這些人,你越怕,他越來事。」
後來沒多久,班上出現了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說我做了別人的小三;被大老闆包養;更有難聽的說我X饑渴。可恨的是老師並沒有阻止輿論,老師也不相信我,甚至覺得班上有我這樣的學生感到可恥。
走進教室對我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折磨;同學們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還經常在我抽屜里寫紙條,什麼「不要臉」「X子」「X貨」,所有惡毒的語言像尖刀一樣都飛向了我身上。
其實面對這些蜚語,我有一定的抵抗力,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的,面對這些蜚語,我從來不解釋,懂你的人無需解釋,不懂你的人解釋也沒用,畢竟他們就是來看你的難堪,你越解釋他們約有嚼頭。
他們不相信我,我一點都不難過,讓我慚愧的是杜亞飛這裡。顯然他也聽到了什麼,要不然不會那麼嚴肅的來找我說話。
杜亞飛這半年個頭猛漲,雖然才十五歲,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八,身板子也越來越壯實,典型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男生。
我們去了操場上說話。
杜亞飛說:「黃小丫,我有事想問你,你實話告訴我」。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沒有意義,你信就有,不信則無,還有沒有事,沒事我回去了」我語速很快的講完話,準備要走。
「這麼久不理人,現在還這態度?這半年你老說你做兼職忙,我也沒打攪你,可是你居然……這是為什麼啊」,杜亞飛氣的兩手握拳在胸口一頓瞎揮。
「杜老二,你不是我,你也不懂我,對你這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子弟來講,跟本不明白什麼是艱難。」
「你有困難你跟我說啊,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啊,你何必要作踐自己」。
「杜老二,前兩年我有點依賴你了,現在我很清楚,我只是對你有些依賴,但是我不能一直依賴你,你明白嗎?」
說完這些話,我就知道杜亞飛肯定又要蒙圈,他腦瓜子永遠也不會想這些事情,他覺得喜歡就要在一起玩,開心就好;他哪裡知道他的錢哪裡來的,如果思想不能獨立起來,永遠也長不大。換句話說,如果他是我的處境,恐怕熬不過三天就要崩潰。
「黃小丫,我真的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的你好陌生,我這麼喜歡你,對你這麼好,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我的心」,杜亞飛仰天咆哮:「為什麼?為什麼?」,說完甩頭就跑開了。
我和杜亞飛這次談話后,冷戰了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