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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用生命守護

  魚白默默的到軍需官處領了軍備,準備前往蕭蘭城取糧,事不宜遲,經過多番計較,她決定白天到蕭蘭城,裝糧在晚上即刻折返,爭取以快取勝,最起碼讓敵人沒有太多的準備時間。 

  回到駐地,麟兒正在營帳前面嘟著小嘴生氣,見到魚白回營,小腿快如風火輪,火速跑向魚白,身後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如黑塔般的緊隨其後,滿眼的不耐煩。 

  魚白默然,知道這是蕭太子派人「保護」麟兒的,心裡也是滿滿的心煩,對麟兒道:「麟兒,這裡與路上行軍不同,隨時都要開戰,不可亂跑大意。」 

  麟兒眼睛紅紅的撲到魚白身前,一把抱住了魚白的大腿,鼻涕眼淚都抹到了魚白的衣服上,留下了清亮亮的一大片,只聽小傢伙哭得抽抽答答道:「魚白,他們,他們把我的,把我的『威猛大將軍』殺死了,唔唔唔……」哭得這叫一個毀天滅地,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哭得魚白的心都跟著化了。 

  威武大將軍是她們路上抓野雞時抓到的一隻灰花小松鼠,魚白知道麟兒內心孤單,娘親又是新喪,便做了一個簡易的籠子裝在裡面,麟兒萬分喜歡,還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叫做『威猛大將軍』。 

  到了駐地后,魚白需進行出發前的部署,不能多陪著麟兒,小傢伙沒有人陪著玩,又被兩個內衛似看犯人的拘著,心裡別提多難受了,百無聊賴,便在「威猛大將軍」的小腿上拴了一根繩子,如遛狗般在駐地里遛起了松鼠,滿院子撒歡似的跑,一不留神就闖進了蕭太子營帳附近。 

  也是趕巧,駐地里還有一隻生物,就是蕭太子養的一隻烏黑閃亮的豹子,平日里養在帳篷里,蕭太子有事回蕭蘭關,沒有帶著,內衛們也出來遛豹子,於是冤家路窄,豹子一個前躍,當著麟兒的面就將「威猛大將軍」的脖子咬斷,三兩口便吞了,只留下一條帶血的灰尾巴,可見給麟兒心理造成多大的傷害。 

  小傢伙不能向平卿侯哭訴,便想起了魚白,多日 未見魚白,心裡的委屈一下子都湧上來了。 

  魚白拍著小傢伙的後背,感嘆道:「麟兒,你就如同這隻小松鼠一般,還沒有保護他的能力,你一定要讓自己變得堅強,有了保護它能力的時候,再將他護在身邊,現在,還不行。」 

  麟兒眨著可受的眼睛,淚水在眼圈裡打轉,疑惑道:「爹爹不是人人敬仰的侯爺嗎?他也沒有保護『威猛大將軍』的能力?」 

  魚白登時被問住, 平卿侯屬三品大將軍,地位己經不低,無奈與蕭太子是兩個陣營,正所謂龍落淺難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落入了太子的黨羽手裡,奴才們又是慣會看眼色的,於是發生了此事。 

  魚白笑著揉了揉小不點兒的腦袋,轉了轉眼珠道:「男子漢大英雄,要能屈能伸,凡事要想辦法,不能動不動就哭鼻子。大哥哥明天有任務,兩天便回,回來的時候幫你出氣,我們說好了。」 

  小手一勾麟兒的手指,算是答成了約定,如果平安歸來,她雖然還得夾著尾巴做人,不敢找蕭太子的晦氣,但戲耍戲耍他的手下還是遊刃有餘的。 

  麟兒鄭重的點了點頭,將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頗有氣勢的向兩個黑鐵塔一揮手,向平卿侯的帳蓬走去。 

  平卿侯挂名是副統帥,但手下無一將士,只有幾個親信護衛,屬於被架空的統帥,每天無事,即使軍情如此緊急,他仍只是在帳篷里看著那些空有其表的戰況圖,插不了一言,獻不了一策。 

  小不點兒怏怏的回到帳篷前,拎著手裡毛茸茸的松鼠尾巴,眼淚忍不住又要流下來,想及大哥哥說男子漢有淚不輕彈,便將身子縮在帳篷角,抽抽答答掉眼淚。 

  平卿侯的親信見兩個黑鐵塔還要靠近帳篷,虎視眈眈的瞪著二人,二人見狀,撇了撇嘴,離得帳篷遠遠的,免得有偷聽的嫌疑。 

  小不點兒神傷己久,剛要站起,隱隱聽到帳篷內有說話聲,只聽一個人報道:「侯爺,蕭太子派了魚白只一小隊人馬去押糧,這其中怕是有貓膩。」 

  平卿侯臉色如水,心下有些許不忍,但自己自身難保又能奈何,嘆道:「只怕是蕭太子恨急了忠義王,不容於魚白,此行,九死一生,不是落入卓家軍之手,就是被太子爺殺了忌刀了。」 

  小不點兒嚇得一哆嗦,手中的半截松鼠尾馬再次落到了灰埃里,麟兒卻己沒有心情去撿了,只知道,他的大哥哥,也如「威猛大將軍」一樣,要永遠的離開自己了。 

  小不點心裡百感交集,如同被上萬隻螞蟻同時咬噬一般的難受。 

  帳篷內的平卿侯幽幽說道:「只怕,這天要變了,安排幾個內衛日夜保護在麟兒身邊,防止蕭太子將火燒到咱這邊,如果敢如同對待『威猛大將軍』一般,打我麟兒的主意,我定要與他斗個魚死網破,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白虎將軍應該到了,發信息,叫他隱身於蒼崖山中,切勿與蕭軍見面起衝突,以備不時之需。」 

  「是,侯爺,屬下就去安排。」屬下答諾一聲,匆匆而去,心中卻在嘀咕著,讓白虎將軍隱身於蒼崖山中,到底是為了保護少將軍,還是為了解救那姓魚的?屬下精明的沒敢多嘴深問。 

  平卿侯眼色如同籠罩了一層迷霧,讓人摸不清、道不明。 

  麟兒嘴唇緊抿著,小臉凜然,他就知道,父親不會沒有保護「威猛大將軍」的能力,早知如此,他應該撲到「威猛大將軍」的身上,以命相護,爹爹定不會不管的,那「威猛大將軍」就不會死了。 

  想及此,麟兒的眼淚又如泉水涌流了。 

  麟兒將眼淚抹了抹,盡數抹在了小袍子上,心裡卻是堅硬如鐵,雖然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大哥哥,但他可以捨命來守護,小傢伙看了一眼父親的大帳,似給自己信心般,重重的點了點頭。 ……

  第二日一大早,兩大隊的人馬,浩浩蕩蕩向蕭蘭關進發,明顯兩個陣營,一隊是魚白的百人隊,一隊是付千戶的四百人隊。 

  黃昏時會,車馬很快到達了蕭蘭關,只用了一個時辰進行補給,便再次分兩路出發,魚白直奔蒼崖山,另一隊大搖大擺的直奔官道。 

  蒼茫的夜色,如張著大口般等待獵物的巨獸,幽幽的閃著戾色;咕嚕嚕的車軸聲,如催命的鬼符,催促著士兵加速前進。 

  前面探馬回報,前方是這山一帶最陡峭、最狹窄之地,左邊斜坡陡峭,右面百丈涯,涯底便是波滔滾滾的蒼瀾江。 

  如果是自己,也定會在此處設伏吧。魚白眼色一沉,身後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莽林,前方是窄涯,很可能已經陷入了包圍圈。 

  魚白手指一抖,兩顆飛蝗石分別投向隱暗處問路,樹林寂寂,無驚鳥飛起,甚至連昆蟲的叫聲也沒有,魚白的臉色更甚。 

  對身側的風狼道:「我等十有八九已經進入了包圍圈,退比進更危險,進卻不能急進,你與四狼、我,還有木森各領一隊人馬,將大隊分成七小隊分別過這通道,過了窄崖,這頭兒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等,急速行軍五里后直接進入山林隱藏起來,切莫與敵人交戰。」 

  風狼點頭稱是,看著數十車的糧草道:「那這些糧草呢?」 

  魚白苦笑道:「你看咱們推糧的士兵,哪有往次運糧的疲累?腳下的車轍印子,深不過一寸有餘,有這麼篷松的糧草嗎?一會兒一準一把火就能燒得乾乾淨淨。」 

  風狼臉上現出一絲隱憂,說道:「那就分成六小隊,大狼到四狼各帶一支,木森帶一支, 我留在你身邊,務必護你周全。」 

  魚白嘆了一口氣道:「你還真是執扭,敵人十有八九,不是奔著糧草就是奔著我來的,無論是奔著二者之中的哪一個,我在最後一隊,他們便不會殺了前面的人打草驚蛇,這些人,即使都留下來也是於事無補,無非是多一個冤魂而矣。這是懇求,也是命令。」 

  風狼固執道:「我來參軍,不是為什麼家國大義,只為了護你周全,你在,我在,你不在,我不在,你選吧!」 

  廢話,這怎麼選?不都一個樣?扭不過風狼,依他所言,將小隊分成了六隊,前五隊每隔一刻鐘出發,風狼與魚白,護著糧草做壓軸。 

  將於三光分給了木森,於三光明顯臉色一白,因當年蘭香的嫁妝一事,二人沒少了衝突,如今命懸一線之機,卻又要仰仗此人,心情可想而知。不顧魚白冷厲的臉,硬生生留下來,說什麼也不與魚白分開,見於三光心意己決,魚白只好任由他留下了。 

  看著隊伍化整為零,逐漸離開了視線,向前方徐徐前進,一隊過去了,平安無事,兩隊過去了,平安無事…… 

  風狼挑著一支草刺,斜著眼看著魚白肅然的臉,他實在想不明白,當年的這些於家村中人,多多少少都曾揭發過她「妖女」的罪行,以出賣她來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 

  此時,她為何還要護著他們,殫精竭律,出生入死,莫不是這就是她所謂的「擔當」? 

  木森一隊已經出發一刻鐘,論腳程應該 在兩里地以外,魚白拿起火把,一把扔向糧草車,火苗騰了一聲而起,在這暗夜裡,竟如妖艷的鬼府燈籠之火。 

  一聲尖叫聲起,一隻草袋揭起,跌跌撞撞跑下來一個小身影, 身影上明顯著著五六處火苗。 

  魚白忙跑上前去,拉著小身影在地上一滾,眼神如赤的吼道:「你怎麼在這裡?找死嗎?」 

  麟兒嘴巴扁扁的,想哭不敢哭,強自忍受著,眼睛紅紅的,如一隻待宰的兔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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