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管家訂親
魚白長舒了一口氣,現在城門己關,決定明日一早就到於家村去一探糾竟。
轉過身來,向回走,一條巷子里突然傳來了輕輕的啜泣聲,魚白耳朵靈敏,順著聲搜尋,離王府不遠的一條巷子里,一個女子正低著頭,身前站著一個男子,正用手摸著女子的臉蛋。
魚白這個氣啊,大半夜竟然調戲良家婦女,還有沒有王法?!一向聰明的魚管家卻忘了,調戲女子最多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本尊。
魚白的脾氣一向不會忍,飛起一腳直接踹向男子的後背,成功將男子踹翻在地,魚白來個自以為瀟洒的定格,神朗氣清呵道:「乾坤朗朗,日月昭著,竟敢調戲良家.……」
女子扶起在地上哀哀直叫的男子,神情不悅的看向魚白,魚白也正一臉錯愕的看著蘭朵和於方利,神識回籠,走到蘭朵近前,緊張道:「是門房沒有通報,知道你找我,我就追出來了,你找我何事?是不是家裡出了事?」
語氣急促而慌張,蘭朵本想衝口而出的氣惱之話又都吞了回去,反而變得分外委屈道:「大林,被蘇憐打傷了,劉清石與蘇憐狼狽為奸,讓大姐十日後嫁給蘇憐,爹也被重責了二十大板。」
魚白眼睛深深的眯成了一條縫,裡面似乎隱藏著一條餓狼,伺機而動,一撲而中。
劉清石、蘇憐,我記下了。
魚白淡漠的笑了笑,輕聲道:「我知道了,我來解決,今日城門己關,明日我隨你到縣裡。」
臉色雖恬淡,蘭朵卻在裡面看到了無窮的希望。
入得王府,鶯鶯燕燕還未散盡,柳兒和門房正跪在秋娘身前,等著魚大管家回來發落。
魚白一臉疲憊的揮了揮手道:「秋娘,許伯將功贖罪,可留下待功贖罪。柳兒明早就送回給二少爺。」
柳兒嚇得花容色變,實在不明白方才還對自己笑嫣如花的俊俏管家,怎麼突然就變得這樣翻臉無情,有一點兒她卻是明白,如果送回到王安世身邊,她的下場不是人牙子處就是青樓楚館。
柳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住魚白的大腿道:「管家饒命,柳兒知錯了,您別讓奴婢回二少爺身邊,二少爺不會饒了柳兒的,您只要饒了柳兒,柳兒願做牛做馬,一生一世服侍管家,管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哭得肝腸寸斷,萬念成灰。
魚白一隻一隻的掰開柳兒的手指,慘笑道:「我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六年前,她想救於家村中人,想救所有得瘟疫之人,甚至不想卓蕭然傷害蕭玉,結果呢,最後送自己上斷頭台的,仍是這些或相干或不相干的人,自己又何其無辜,自己不會再加害別人,但也絕不姑息別人。
大手一揮,柳兒被人拖著拖出了院子,留下了凄慘的叫聲。
蘭朵想要求情,方利用手扯了扯蘭朵的衣袖,此事雖因二人而起,但畢竟是魚管家管家事,外人摻和不得。
魚白轉臉展顏一笑,對二人道:「沒吃飯吧?吃燒鴿子可好?」月光的清輝灑在她柔和的臉上,方才的事情彷彿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的牽挂與羈絆,雲淡風清。
秋娘臉色一窘,她的鴿子剛剛訓得有了起色,還沒試飛,又要成了一堆白毛、灰毛了。
丑奴會意,伸手抓了兩把枯荷葉,去做他的拿手燒鴿子了。
蘭朵毫不客氣的啃了兩隻鴿子,嘬得手指山響,魚白眼睛溫柔的看著她姿態粗魯的啃著,於方利都不忍直視,微不可查的擋在了蘭朵的身邊。
讓於方利漚血的是,自己擋住了蘭朵,魚大管家又一臉柔情的看著自己的臉,彷彿自己的臉上能生出幾朵花來,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微笑。
於方利感覺渾身抖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一屋子的鶯鶯燕燕享用不盡,這魚大管家難不成就愛打野食?還不辨雌雄?
第二天一早,於方利仍騎著馬,蘭朵和魚白則做在寬敞豪華的四頭馬車向縣裡進發。
車內,蘭朵憂心忡忡,魚白擺了擺手道:「你只記住一點,無論怎樣,你都不反對,而且,不能將我是女子之事告訴任何人。」
蘭朵沉重的點了點頭,以為魚白只是為了生意場上行走方便。魚白想到的則是自己雖然面貌大改,便總有一些生活小習慣沒有改,大大咧咧的蘭朵沒什麼,細心的海氏和蘭香則很快就會發覺,自己是男子,她們反而不會往蘭芽身上想。
車馬先行至醫館,醫館的人正向外趕著於三光和蘭丫,蘭丫則一臉淚色的求著郎中,希望他再收留大林一日。
丑奴停下馬車,扶著魚白和蘭朵下了馬車,魚白微皺著眉頭,輕聲問郎中道:「緣何不給開藥方?緣何不收留?你的懸壺濟世的醫者父母心呢?」
醫者父母心。這幾個字當年的三姐也叮囑過自己。蘭朵狐疑的看向少年,少年神清氣闊,面若明星朗月,鼻似雕琢玉飾,若謫仙飄然而至。
老郎中見少年氣度衣著均不凡,施了一禮道:「這位公子,非老身沒有悲天憫人情懷,而是這少年已病入膏慌,只能用大補的葯吊著,留在我這醫館毫無用處,還將我這醫館的病人都嚇跑了。」
魚白淡然一笑道:「倒是叨擾神醫了,請神醫暫時開個補藥方子,將鋪子里最好的補藥都用上,若是你這裡沒有,你幫魚某花高價去別的藥鋪購得也可,只要對病人有用,魚某定會心懷感恩之情,以資重謝。」
老郎中忙不迭的點頭,不是他剛剛不願給於家開藥方,而是即使開了藥方,這一身破爛的農人又如何付得起?只會累得全家餓死愁死而矣。
老郎中還算是個有醫德的郎中,自家鋪子中沒有的藥材,到別的醫館勻了來,單據分明,沒有絲毫的加價,即便如此,最後算下來,十幾天的葯,也足足花費了六百多兩銀子。
將大林平躺著放在車箱正中軟皮上,幾人坐在兩側,於三光身體也受了傷,只勉強坐在了綿軟的地毯上。
魚白有種內心的窒息感,坐在了最邊上,臉朝外,一臉的淡漠。
車子一晃,於三光疼得嘶一聲,蘭朵和蘭丫忙扶了一把,輕聲詢問著傷情,於三光瑟縮的抽出捂著傷口的手,被馬車一 顛簸,傷口再次滲了血,雪白的毯子上被殷得紅色一片。
於三光偷眼看向魚白,魚白只是淡漠著一張臉,似沒看見般的冷漠。
於三光慢慢的將毯子堆起來,自己直接倚在車板上,硌得傷口更加的疼。
蘭朵看向魚白,想讓他說句話,魚白只是看著車子的一隅,不言不語,似乎他周圍的不是人,而只是一抹空氣而矣。
終於挨到了於家村,海氏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心啊肝啊的叫著,想撫摸大林的手,卻又怕一撫摸大林從此就會消失般,隔著一寸的距離,哽咽無聲。
那眼神中的絕望,讓魚白想起了六年前,自己被送往火場的那一瞬間。
魚白攔住要抱大林下車的蘭朵,對丑奴點了點頭,一臉肅然的對於三光道:「我有話說。」
於三光心中忐忑的尾隨著魚白進了正房,彷彿這不是於家,而是魚家。
魚白陰冷的看了一眼炕上的紅杏和二欣,對於三光不悅道:「我沒有和妾室庶子說話的習慣。」
於三光尷尬的向紅杏使了使眼色,紅杏恨恨的看著魚白,抱著二欣不情不願的離開了正房。
魚白大馬金刀的看著屋中眾人,在眾人神情凜然之時,魚白毫不防備的笑了,笑得燦若夏花,笑得春光四射,看著蘭香道:「美人兒,我來啦。」
蘭香一口差點咬到了舌頭,不知是該怨他還是該恨他了。
魚白聳聳肩,看向於三光道:「於、於老伯,商賈不利不起早,沒有回報的事我魚某人從來不做,只要你答應將蘭香嫁給我,以後的事兒我都幫你解決。包括蘇憐,包括大林住到王府,請全蕭國最好的郎中,吃最好的葯。」
於三光為難道:「劉清石責令於家十內后將蘭香嫁給蘇憐,魚大管家有辦法讓他重判嗎?」
魚白唇角飛揚,手指輕挑長發,掩於耳後,若女子般嫣然一笑道:「我說過,這是我的事,你只管準備送嫁女兒就好了,向蘇家能要多少彩禮就要多少彩禮,能要多少銀子就要多少銀子,這是你的本事,都歸你,我保證他娶不成就是了。」
想及蘇憐在大堂上與劉清石的眉來眼去、狼狽為奸,於三光點了點頭,算是答允了婚事。
蘭香心裡如破敗的箱子般,已經無力反抗,自己的親事一波三折,若瀑布澆在岩石上,跌蕩起伏,始終著不了底,最後定下的,竟然是一個色痞。
不過,他既然盡心救治大林,自己算是嫁得其所,嫁得值得。
對大林的傷勢始終不放心,於家的閨女不好住到於府,讓別人照顧又委實不放心,最後決定由海氏照顧,待蘭香嫁過來,海氏再回於家村,由蘭香接手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