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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相公真好看

  蘭芽的臉沒了遮擋,全然的露在人前,沈輕東抬起眼瞼,想看一看剛剛被蕭然屑想的邋遢的村姑是何許模樣。 

  綠色臉底色的村姑,正用一種澀澀羞羞的表情看著沈輕東,大紅的兩腮,若兩坨紅紅的猴屁股,一下子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魚棠亦是嚇得不知做何反響,心裡狐疑著,怎麼一轉眼的功夫,「於姑娘」就變成了於夜叉?!莫不是嫁入魚家不成,成了傻子? 

  所有人正為女子的「醜陋」所折服,沈輕東卻覺得村姑的眼睛閃亮而狐黠,不似一個痴傻村姑應該有的模樣,反而似晶瑩剔透的上好玉石,讓人忍不住時時欣賞,不忍移開,還還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正要仔細一辨糾竟時,村姑卻展顏笑了,這一笑不要緊,沈輕東身後的小廝驚得倒退了兩步。 

  別的女子是一笑百媚生,這村姑一笑,竟是一笑百悚生,白白的牙花子,因嚼了花葉子和花,變得紅紅綠綠,草渣了還明晃晃的掛在牙齒縫裡,呲牙一笑,閃著或紅或綠的光,說不出的噁心。 

  沈輕東不忍直視,將眼光轉向卓蕭然,又見蕭然嘴唇上一圈的綠,胃裡登時翻江倒海,忍了兩忍,將噴至咽喉的污穢又生生咽了回去,心中為蕭然默默豎起了大指,卓小王爺果然重口味!真下得去口!不是真痴傻了,就是定力太強大,那享受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吻的是蕭國第一美人!!! 

  蘭芽活動著自己被蕭然架著發酸的雙手,眼睛直直的看著沈輕東道:「相公好看!」 

  沈輕東的臉綠了,卓蕭然的臉也綠了。 

  「相公真好看!」綠臉村姑再次堅定的點了點頭。 

  沈輕東拂袖而去,心中確定,在這個莊子,一切都要不能按常理來算,如傻蕭然調戲了傻村姑,傻村姑又調戲了沈輕東。 

  迎上服了葯的郡主,蕭玉狐疑的看著蘭芽的方向,呢喃道:「表哥,怎麼了?」 

  沈輕東臉色一綠道:「沒什麼,村夫村婦打架而矣。」 

  「然哥哥怎麼也去了那裡?」 

  沈輕東面色一紅,訕訕道:「他是去看熱鬧的。」 

  有熱鬧可看,蕭玉自然不想錯過,邁著腿要去,沈輕東先攔了下來道:「表妹,你現在還未大好,我們昨天不是說好,要等恢復了樣貌再去看你的然哥哥嗎?」 

  曲兒指著向這個方向走來的蕭然道:「郡主,姑爺過來了,咱們快走吧!」焦急的模樣如避蛇蠍。 

  蕭玉戀戀不捨的注視了蕭然一眼,少年是那樣的卓而不凡,雖然得病了,還是如此的瘋爽英姿,深藍色的絡子,在袍角間顛沛蕩漾,若自己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動欲出。 

  二人交錯而過,一個回內庄,一個則去井邊喝葯。 

  魚棠則深情款款、一臉痛惜的看著蘭芽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於姑娘,你即使痴臬、醜陋、刁蠻、粗鄙,子棠也會相濡以沫、不離不棄.……」 

  「啊……」一聲慘叫響徹整個義莊,蘭芽來了個掃蹚腿,魚棠如皮球般咕嚕嚕滾出三步開外,一臉哀怨與瞭然的看著蘭芽,哀怨是因為傷心於蘭芽如此的粗鄙,瞭然是因為洞悉蘭芽如此的粗鄙。 

  聞聽此聲的卓六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為魚棠 心疼了一瞬間;抬眼將水碗遞給少爺,只見少爺眉眼間,皆是滿滿的愜意,卓六暗暗豎起大指,少爺果然心如蛇蠍,夠惡毒,魚秀才被虐待了,他反而高興得笑開了花,想及少爺剛才那「霸氣」的一吻,身子不由一抖,跌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俯視著魚棠的蘭芽,往手心裡利落的吐了一口唾沫,如拍燒餅般的拍在了兩腮上,兩大坨大紅的印跡逐漸消失,手掌心登時腥紅一片。 

  身無長物可擦,又不想往自己還算清潔的身上蹭,蘭芽抬眼見賴在地上不肯起來的魚棠,一身滾得灰撲撲的,笑嘻嘻的將手蹭在了魚棠的袍子上道:「魚秀才,你方才不是說要相濡以沫嗎?『沫』來啦!管夠!」 

  說完,塗了吐沫的手掌心內大紅的顏色一骨腦的擦在了魚棠的衣袍上。 

  魚棠氣得哇哇暴叫:「於蘭芽,你有辱聖賢,曲解渾說!所謂『相濡以沫』即兩條……」 

  蘭芽安慰性的拍了拍魚棠的肩膀,笑道:「聖人還說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我這是尊重聖賢的思想潮流。」 

  又壓低了聲音,將手指點在了嘴唇上,俏皮道:「魚秀才,你這木瓜似的腦袋可不行啊!衣服髒了,不能堅持!沒臟也要創造機會讓它臟!這樣才好讓秀秀幫你洗啊,一回洗衣袍,二回洗鞋祙,三回一起洗涮涮,哇呼,這是撩妹必備神技,你這情商堪憂啊!!!」 

  「有辱斯文!!!」雖然聽不懂蘭芽所說何意,但從於蘭芽滿眼的星星眼裡,木訥的魚秀才直覺不是什麼好話,懊惱的一扯衣袍,一瘸一點的向井邊行去,他要自己動手,將這大紅的印跡洗得乾乾淨淨。 

  吃罷了葯的蕭然正準備離開,見形象狼狽的魚秀才來臨,故意放慢了腳步,待二人相錯,卓六大驚小怪的指著魚棠的袍子背後,聲音如貫內力般叫道:「看,猴屁股!」 

  蕭然回頭亦見到了大紅的印跡,果然如卓六所說,形象且逼真,大紅的掌印就這樣呈現在了魚大秀才的后袍上,位置,恰恰是屁股之處。 

  想及此處的隱密,蕭然臉色又一凜,不言而預,少年又想到了這兩個掌印的可能性,又想及剛剛蘭芽沖著沈輕東傻笑叫嚷著「相公真好看」,心中又千腸百結了。 

  這次還真的冤枉蘭芽了, 她只是簡單的擦個手而矣,絕對沒想到要吃魚秀才的豆腐,若是知道自己被冠上了這個名聲,打死她也不會「摸」的這麼明顯,或者乾脆真的坐實「罪名」,免得白白受了冤枉。 

  少年一臉陰鬱著,再次召見了鷺兒,鷺兒的心裡別擔多窩心了,接連著兩天被召見,這個滋味可不是一般的翻江倒海、如遇油烹。 

  少年只交待了對於蘭芽周圍的男人要嚴防死守,便怏怏的睡了覺,留下一頭霧水的鷺兒,轉而回到外庄。 

  第二天,沈輕東送罷蕭玉吃過了葯,吩咐了李統領兩句,前腳返回外庄,後腳又偷偷換裝返回了外庄。 

  外庄一切如常,村人們呆的無聊,有的跟著吉良蹦蹦跳跳,有的跟著鸚鵡收拾著院角落的枯草,女人們則三三兩兩一處的聊著八卦。 

  鷺兒則根據蕭然的吩咐,跟著蘭芽寸步不離,蘭芽跟吉良低頭耳語,她一伸脖子,夾在了二人中間,一點兒明晃晃偷聽的自覺性都沒有; 

  蘭芽跟魚棠談判改授文章為認字的問題,鷺兒又是一臉的警醒,盯魚棠的眼睛似乎能釘出一顆黑洞來。 

  即使蘭芽遲鈍亦是看出了端倪,狐疑道:「鷺兒,你不必擔心我的安危,沈輕東等人只早晨出現在外庄,而那個時候,我正在呼呼大睡呢。你莫不如像鷥兒一樣,在屋裡綉繡花,似空氣般發發獃也是好的。」 

  鷺兒訕笑著不言語,用實際行動說明一切,仍是緊隨不放。 

  蘭芽又指著自己和鷺兒被塗得五顏六色的大花臉道:「你看你我現在這個樣子,當面都不能被沈輕東認出來,還會有危險嗎?你還是好好勸勸鷥兒吧,鷥兒愛乾淨,不肯划這國際范的『煙熏妝』,頂著一張等著沈輕東來認的模樣,還是莫在外庄走動的好。」 

  說曹操曹操到,鷥兒一臉溫色的端著食盒從屋中走出來,取出一隻熱騰騰的饅頭,遞給鷺兒,又轉臉對蘭芽道:「小姐,該吃飯了,屋裡還有湯呢!」 

  前幾日 ,因於大光是知府的親兒子而高度亢奮的張氏與何氏,又因於大光詐死拋棄而氣惱,情緒如過山車般,讓蘭芽很不受用,搶過鷺兒的饅頭道:「你去喝湯吧,換做鷥兒出來放風了。」 

  鷥兒一臉緊張的看著四周道:「小姐,這如何使得,奴婢沒有化妝,會被沈家認出來,給小姐惹禍的。」 

  蘭芽笑著將臉上的綠道子抹了一塊,狀似刮向鷥兒道:「沈大少爺對害死於小公子一事兒內心愧疚,補償你還來不及呢,哪能惹禍?!」 

  鷥兒嚇得往後一跳,躲開了蘭芽的豁豁魔爪,嬌笑道:「小姐就愛捉弄人。」 

  鷺兒見妹妹與小姐玩的開心,便放心的轉回屋子,蕭玉吃罷了葯,沈輕東一行也會回到內庄,鷺兒準備吃罷了午飯,洗掉糊臉糊得難受的「泥垢面膜」,再來接替妹妹,守在三小姐身邊,完成少爺交待的「死命令」:讓小姐身邊寸「草」不生。 

  此「草」非彼草,而是一切屑想小姐的男子,少爺的理由是:於蘭芽知道卓府的事情太多,防止有人竊秘。 

  警惕性歸零的蘭芽和鷥兒,哪裡知道,在不遠處,兩雙眼睛正緊緊的盯著二人,其中一人指著鷥兒方向道:「大少爺,奴才跟蹤了兩日,這女子就是上吊的於小公子的妹妹,喚做鷺兒,那個叫果子的小廝,亦在庄中,確認是縣裡於家無疑。她身邊的那個臉色發黃的女子,是於家村的一個黃仙姑座下仙童,臉上總是塗奇奇怪怪的東西,有時候是蜂蜜,有時候是黃瓜汁,有的時候是花瓣汁,村民們說這是仙童做的『面膜』,以前只在屋裡用,現在天大冷了,怕皴了皮膚,出門便縛上,莊子里很多小姑娘都有樣學樣,頂著大花臉在莊子里走來走去。」 

  鷥兒生生為鷺兒背了個大大的黑鍋。 

  沈輕東眼睛輕眯,對小廝道:「密切注視這位於鷺兒姑娘,去年賣給我於家方子之後,舉家就不見了蹤影,我總是想不通,心中亦不安,覺得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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