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蠶絲護甲
蘭芽身側登時吃緊,被轉得密不透風,舉步維艱,本來被圍的虎狼營反而將蒙面人反包抄,解救蕭然和蘭芽幾人。
這哪裡是未來的南蕭王,分明是一塊吸鐵石,將所有的人都吸在了他的身側,蘭芽手上吃力,氣不打一處來,怒火中燒的看著卓蕭然,怒道:「神經病!連丫丫都知道走為上策,你是怕逃跑有損你威名怎麼的?」
蕭然眼色如墨,焦急的盯著外面的戰場,敵人越聚越多,有訓練有素的兵丁將士,有武功高強的賞金殺手,有為財而搏的江湖中人.……
幾路人馬暫時達成了同盟,一致向虎狼營展開猛烈的進擊。
蘭芽平時只是打獵,遇險時也是短兵相接,像這種疲勞戰、車輪戰、自殺戰還是頭一次,漸漸相形見拙,回手乏力。
頭腦也漸漸有些暈覺,她現在也不明白,蕭然要在這裡死守什麼?一個破舊的泉水村祠堂?又能得到什麼?數不清的虎狼營和燕子營的屍體?
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留在這裡又是堅持什麼?為了一群死命護主的護衛?還是那個追殺與糾纏了她幾世的少年?
三隻長箭凌空而至,少年的眼如萬年的冰湖,直直看向半山腰的方向,那裡,站著一隻如鷹似梟的暗影,張弓勁弩,氣勢昂揚。
蕭然嘴角扯出了一個上揚的弧度,詭異的笑意一閃而逝,少年躲過一隻箭矢,隨即雙手一左一右夾住了兩個箭矢。
又有三隻箭襲來,卻不是射向蕭然,而是直取蘭芽的胸口。
蘭芽堪堪躲過一箭,蕭然一個疾轉,攔在蘭芽面前。
蘭芽大驚失色,幾月前,秦焱為自己擋箭身死的影像再次在自己面前閃現,眼淚模糊的雙眼。
雙臂一張,自背後抱住蕭然健碩的身軀,身體顫抖得如同風雪中搖擺的枝葉。
蕭然忙轉過蘭芽的身子,悸然道:「我沒受傷,你別害怕。」
蘭芽從上到下的看著少年的身軀,轉而破涕為笑,只是笑還未曾達到眼底,只見少年的腹部,一隻劍尖刺穿少年的腹部,劍尖如一隻刺眼的針,刺得蘭芽眼睛生生的疼。
眼睛越過少年的肩,一張猙獰的臉執著一把長劍,猶不罷休,在少年的身體里轉了轉,痛得蕭然深抽了一口氣,面無血色。
蘭芽抽出匕首,將長劍斬斷,將蕭然推給卓大道:「保護好你主子。」
少女如同魔女下界般,身周瀰漫著死神的氣息,一步一步的走向儈子手,儈子手先是不屑的看著眼前不及肩高的小少年,隨即卻是一步一步後退,死亡的氣息壓抑得他喘不氣來。
蒙面人長劍己斷,從身上拿了一隻匕首出來,毫無章法的向蘭芽刺來。
蘭芽一個側閃避過,繼續一步一步的逼近男子。
恐懼瀰漫著男子全身,有一種直覺告訴他,他身前的,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個前來引魂的鬼差。可悲的是,他剛剛立了功,只怕無福消受了。
男子眼中狠戾一現,揮動匕首向蘭芽攻來,刀刀均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蘭芽不閃不避,與對方硬碰硬,在內力上竟不輸對方分毫,自己的又是寶匕,一下子將對方的匕首割斷。
蘭芽一躍而起,如鷹似狼般在空中直撲而下,將男子用膝蓋抵在地上,男子看著明晃晃的匕首,認命的一閉眼睛。
一匕索命沒有到來,迎來的是如缽的拳頭,一下一下的打在了男子的臉上,男子痛得直呼,哀哀的叫聲震徹了整座七星山。
不消一會兒,男子被砸得如同豬頭,再也看不見原來的模樣。男子氣得大叫道:「你若是君子和英雄,就給我來一個痛快的。」
蘭芽的拳頭一頓,在男子以為蘭芽動心之時,只見蘭芽笑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個女子,我不是英雄,我是人雄,專門咬人的痛處。」
一個拳頭再次落下,直接砸在了漢子的眼眶和眉骨上,鮮血登時流了滿臉。
這還沒有完,男子的手臂被脫了臼,在蘭芽向男子的腿伸出魔爪之時,男子一聲高喊:「士可殺,不可辱!」悲愴的咬舌自盡。
蘭芽擦了擦拳頭上的血,急忙回身去搜尋卓蕭然的身影,只見卓大扶著卓蕭然,二人兩張嘴都張著,足足能塞下一整隻的雞蛋。
卓蕭然閉了口,深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感覺,以往小丫頭對自己實在太「溫柔」了。
少年也終於下定的決心,他絕不會告訴小丫頭,剛剛早就查覺有人在背後偷襲自己,卻故意沒有躲開,他,可不想成為剛剛那個屈辱得咬舌自盡之人。
蘭芽皺著眉頭道:「我替你報仇了,現在可以撤了吧?」
少年看著遠處漸行漸近的熟悉的兵馬,點了點頭道:「該到的到了,我們也該走了。」
眾人撤回到莊子之時,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吉良和鸚鵡很是能幹,除了自己家人,村民們全都躲到了鎮里,暫由吳丞驛安置。
後來聽說,吉良和鸚鵡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一個比唐僧還羅嗦,一個比張氏還彪悍,連哄帶嚇,這才將一些想賴在莊子里的村人送到了鎮里。
這倒是讓蘭芽安心了不少,為了隱秘,蘭芽讓卓大和卓三分別帶著虎狼營和燕子營連夜離開,消滅了往來足跡,故意引向他處,只留下卓二和卓六保護蕭然。
蘭芽直接讓卓六扶著蕭然進了自己的卧房,讓卓二請了明軒來給蕭然治傷。
明軒剪開少年的衣裳,腹部洞穿的傷口,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明軒凜然道:「少爺,你不是有刀槍不入的天蠶絲護甲嗎?怎麼沒穿?還讓敵人近身傷到了腹部?」
少年訥訥的半天方道:「護甲我弄丟了,正著人在齊國找尋天蠶絲,我有分寸,傷勢無礙。」
明軒不悅道:「少爺,這天蠶絲百年才得一丈,千年才能織卻一件護甲,有價無市,江湖以得一隻手套為至寶,皇室以得一件護甲為鎮國之物,怎能說得就得的?」
丟了?有價無市?鎮國之物?蘭芽怔怔得看著少年的傷口,腦袋似打結似的不得思考。
在自己手因攀躍樹木而結滿繭子時,少年滿不在乎的送了自己一幅天蠶絲的手套;在平安出生時,自己又求著他送給了平安一個小小的護甲,原來,這東西如此的難尋。
現在看來,定是少年差了人,將自己的護甲拆下來,給了自己和平安。
嗓子如同卡了魚骨,疼而難受,悔不當初,只是,天蠶絲己改小了,不能再改回去,蘭芽也只能和自己、和蕭然生著悶氣。
蘭芽馬不停蹄的進了伙房熬粥,蘭香要幫忙生火,蘭芽搖了搖頭道:「大姐,你先去睡吧,只我們幾個人未吃,我不生火了,用沼氣生火做飯就成。」
蘭香看著蘭芽沉默的用火石點燃了火,火光里的她,臉色溫蘊,少了平日的自信與傲然,多了些許的猶疑與溫柔。平時一向懶惰、懈怠的她,鮮少親自動手,用了那個平時很少使用的什麼沼氣爐子,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默默的回了房。
粥熬好了,蘭芽用盆子端進了主卧,明軒正在檢查蕭然的傷口,見蘭芽進來,點了點頭道:「幸好沒有傷到五臟六腑,否則真是得不償失了。」
看著包紮得如同紙鋪里紙人般的少年,為了緩解心中綣戀的情緒,蘭芽故意氣極道:「活該。明神醫,他能進流食嗎?需不需要等排氣以後進食?需要卧床幾日?有沒有什麼忌口的?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明軒看著一大盆的粥道:「你不是都準備好了嗎?還要問我?」
蘭芽看著老繆頭上身的明軒道:「明神醫,做人要厚道,他,可是你主子,你不愛惜他,就任由我折騰?」
明軒大方的一攤手道:「狼崽子長在野地里,隨便折騰。」
老頭兒悠閑的盛了一碗粥,自顧自的吃著,喃喃自語道:「這個莊子處處透著怪異,當真是奇怪。就說這個卧房吧,怎麼是大紅色的?你們家有人成親嗎?」
蘭芽不由得佩服起老頭的反射弧來,也盛了一碗粥,喝得嘖嘖做響,方答道:「主人怪,東西自然就怪,這個莊子是我設計的,這個卧房是我住的,歐式的房子中國菜,再加上我這個護理的大美女,完美的生活,從這裡開始!」
明軒重重的咳了兩聲,嘖怪的看著一臉得色的蘭芽。
蘭芽心中發漚,這個是什麼眼神,滿滿的嫌棄,是嫌棄自己做的飯不夠夠味可口、自己設計的屋子不夠舒適美觀,還是自己這個女主人不夠溫婉漂亮?!
明軒這樣的反映讓傲嬌的蘭芽很是不爽,急於證明明軒是錯誤的, 用手打了一個響指,扯著老頭的手站起來,打開卧房前的一個小屋子,指著大如盆的水池子道:「知道這是做什麼的嗎?」
明軒搖了搖頭,蘭芽湊近了老頭兒的身子,嫌棄在鼻翼處煽著風道:「您老身上這個味兒哦,我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澡盆子。」
關上了浴室門。又推開旁邊的門,拿開上面的蓋板,指著地面上黑洞洞的瓷盆眼兒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明軒懵逼的搖了搖頭,獵奇心的老頭兒,剛剛就被蘭芽說的什麼澡盆子弄得雲里霧裡,不知道怎麼用,蘭芽卻吊足了胃口說明日再用,這個小盆子明軒又怎能錯過研究的機會?
再見明軒,蹲著身子,雙手扒著瓷盆兩側凸沿,頭幾乎探到了盆子里,若一隻趴伏在荷葉上的青蛙。
若不是矜持一些,恐怕明老頭兒的雙手就要掏到洞洞里,看看裡面住著何方神聖。
研究了半天,明軒猜想,蘭芽的寵物有老鼠,這裡又是她的卧房,明軒篤定的點了點頭,十分確定以及肯定,這裡,是鼠小白的巢穴。
蘭芽哭笑不得的看著研究半天並站起來的明軒,十分不留情面的解說道:「這是馬筒,就是你們說的恭筒,用過之後,一拉這個就行了。」
蘭芽示範性的一拉繩子,一陣呼嚕嚕的水響,水流一陣急轉,瞬間乾淨如初,再看明軒的表情,風雲變渙,好不精彩,半天,臉上才如同裂開了一道裂縫,拿起方才放在洗手台上的粥碗,欲哭無淚道:「蘭芽,你的東西好是好,和一個正在吃飯的人,說上茅房的事,好嗎?」
身後一個聲音陰惻惻的傳來:「在一個傷者面前,聊天、吃粥、上茅房,好嗎?」
明軒訕訕的笑著,轉回了桌旁,繼續吃他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