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和盤托出
「九妹妹不過才十歲，父親生辰過後不久便是九妹妹的生辰了，那時她也才有十一歲罷了，一個小小孩童，哪裡有這麼多的心思？一切皆是碰巧，母親又何必如此擔心呢？」
「你說的倒也不無道理，只是這娘娘到底為什麼要接明姐兒入宮呢？」
「女兒聽九妹妹那意思，估摸著是因為太子殿下，但絕對不會是因為蓮子羹的事，或許……容女兒大膽猜測一下，太子殿下極有可能是想納九妹妹為妃。」
「噓！不得胡言亂語，若是讓別人聽見了……」
「嘩！」
明姨娘手裡的刺繡落在地上發出了輕微的響聲，卻剛好迎上了屋裡一片安靜。
「誰？」
崔姨娘驚恐的向外叫了一聲，將手從林若雪嘴上收了回來，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屋外除了瑟瑟的冷風，再無其他，大約是她們太緊張了，所以才會聽錯了。
而剛回屋的明姨娘又該坐立不安了，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理了理衣衫，往著落霞院的方向來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她既然做不了這尚書府的主母，那就必須找一個靠得住的主兒，她既不能放了那劉氏，當然也不能得罪這明姐兒。
「瞧姨娘太太說的，我等皆是下人，是來是去還不皆由主子決定。」
「哦？那照你這麼一說，是大夫人差遣你來的了？」
明姨娘撥了撥茶杯的蓋子，笑靨如花的模樣很是好看。
林玉明抬了右手撐起腦袋，斜靠在桌上，還不打算開口阻止，一臉淡然的看著兩人，有些期待的等待趙嬤嬤的回答。
趙嬤嬤看了林玉明一眼，叫她不打算替自己說話，便欠了欠身子，又向堂上的兩位主子行了禮。
「姨娘太太反倒說的有幾分奇怪，老奴雖是伺候的大夫人，但這老爺才是尚書府的主子，尚書府上下還是得聽老爺的，姨娘太太，您說是不是？」
明姨娘聽到趙嬤嬤的話，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的停住了，抬起眼眸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趙嬤嬤，秀眉微微蹙了蹙卻並不算明顯。
老爺？老爺向來是不怎麼打理尚書府的事，而這趙嬤嬤又一直都在大夫人身邊，今兒來這落霞院竟然說是因為老爺，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見明姨娘不說話了，林玉明心中也有幾分想法。
其實在這大宅院里，最不聰明的，便就是這明姨娘了。也許，是因為做不了大樹，那就只能成為一個左右搖擺的牆頭草了，而這樣的人，只有任人擺布的命運，就像上輩子的自己一般。
在這個家裡，除了劉氏，明姨娘忌諱的還有崔姨娘，如今還多了她林玉明。
雖說這林尚書平時不怎麼過問府里的事情，但若是一過問了，那便是再無任何的迴旋之地了，任明姨娘再大膽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以後落霞院里該有不少事得麻煩嬤嬤了，不知嬤嬤此來所為何事？可是母親忘了什麼話沒有交代？」
林玉明放下手，動了動身子，旁邊的露珠連忙伸手，將林玉明扶了起來。
「回姑娘的話，姑娘今兒還未進食，夫人疼惜姑娘，特命老奴去了膳房給姑娘做了些吃的，還有些暖衾和火龍帶地暖，夫人說姑娘身子弱，用得上。」
趙嬤嬤一揮手，身後的丫環們就齊齊的將手裡的餐食擺上了桌，將暖衾和火龍帶地暖的都給搗弄好了，這才又齊齊的站作了兩排。
「姑娘若是沒其他事，那老奴就先下去了，要是有什麼吩咐，只管派人來遣便是，老奴雖是候著。」
趙嬤嬤站在最前面，畢恭畢敬的說著，那樣子與往日在這落霞院時的模樣有些天壤之別，不由讓林玉明覺得有些可笑。
往事歷歷在目，彷彿就像是昨日剛發生過一般。
趙嬤嬤總是居然臨下的看著林玉明和雲姨娘，渾身是傷的雲姨娘總會把她護在懷裡，而趙嬤嬤總是把她們活生生的扯開，不停地鞭打著地上的雲姨娘。
「倒是玉明讓母親和嬤嬤操心了，不過嬤嬤身為尚書府里的老人了，不知府里的規矩嗎？這時過不食，寢過不睡的道理你當是懂的，這母親做事向來是由著性子嗎？平日里也不知勸著些，竟還幫著母親犯錯不成？」
林玉明的語氣很是溫柔，但話里卻像是帶著一根根銀針一般，直直的刺向趙嬤嬤。
趙嬤嬤臉上閃現出一絲驚疑，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渾濁的目光落在林玉明身上，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是好。
此番景象倒是讓明姨娘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傻愣愣的看了兩人半晌，這才算是緩緩回過神來了。
這明姐兒的心裡到底是在想些什麼？看方才那形勢，她該是向著趙嬤嬤才對，如今，話茬里竟又會針對起趙嬤嬤來了？
不過，也該是這樣才對，若非如此，那這明姐兒可真如崔姨娘說得那般了，確實是個厲害角色。
這雲姨娘在的時候，趙嬤嬤可沒少來這落霞院啊。
只要林尚書不在府里，那府里可就是大夫人的天下了，而這趙嬤嬤和大夫人親得很，自然是為虎作倀了。
每每聽到落霞院里傳出來的凄厲的慘叫和聲聲病態的*，那叫一個慘。明姨娘偶爾路過落霞院時，也曾撞見過大夫人與趙嬤嬤向雲姨娘施刑，看得她渾身發抖，心驚肉跳的。
現今，這明姐兒好了，一下子從地上的爛泥變成了尚書府里的鳳凰，所有人都眼巴巴的來巴結她，就算是劉氏如今也忌憚明姐兒三分，那往昔的仇恨也該有些歸還了。
劉氏乃是尚書府里的大夫人，如今又重新獲得了那半個家的主家權，明姐兒對她自然不敢有所動作，但這趙嬤嬤可就不一樣了。
趙嬤嬤雖是伺候那大夫人的人，但終究是個任人宰割的奴隸，到底還是得聽主子的話，而依現下明姐兒的身份，可不就是那個能讓趙嬤嬤乖乖聽話的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