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表情
「我願助你成功。」
「什麼?」安平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往前，她林家可是一直說要中立的，如今，怎又會說出這樣的話。
「怎麼，你怕了？」林玉明的眼睛只剩下滿滿的漠然，那模樣絲毫不像是她的年齡。
「你累了，該歇著了，這些事待你冷靜下來再說吧。」
「我清醒得很。」林玉明拽著安平王的衣服，發紅的眼睛死死的瞪著安平王，隨後看了看床上的林尚書，這才不甘心的鬆開了手。
「平王殿下，若你不願意，我自不會勉強，不過就只這一次，以後玉明不會再提。」林玉明轉身，卻被安平王給拽住了。
「你凡事小心，若是當真要如此，我會連累你，太子是不會放過你的。」
「安平王，我信你的話，你為天下，乃是大義。如今，我已修身，望你能治國且平天下。」
「明兒，那你答應我，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安平王上前，將她抱在懷裡，林玉明在他懷裡狠狠地點了幾下頭，剛止住的淚水又一次滾落下來。
林玉明，此生，我定要護你周全，不惜一切代價。
安平王在心裡暗下承諾，隨後卻連自己都驚了。
自己莫不是真的喜歡上眼前這個小丫頭了？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安平王，你只不過是把她當成了救命恩人罷了，對，你是為了報恩才會對她這麼好的？
林玉明又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尚書，陷入了沉思。
「父親，對不起。玉明知道，知道自己不該做你的決定，可是李隆他真的不適合做君主。」
「安平王，我賭了，望你不要讓我輸。」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林玉明和安平王就這樣坐了一晚。
上一世，林玉明是李隆的林貴妃，和安平王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她只知道，安平王是個君子，人如其名，逸塵儒雅。
或許，李隆會對華姐姐好的，他是在乎她的。
或許，林玉明，你不該回來的！
或許，這一切都該改變了。
而身旁安平王卻未曾想過，眼前的林玉明竟經歷過如此之多的
天亮了，他該離開了。
安平王有些不放心的看著林玉明，林玉明勉強擠出個笑容，笑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無論如何，我都會努力，讓自己好好活下去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不知道？」
安平王點點頭，環顧四周，確認安全后這才使出輕功，飛出了尚書府。
「安平王，謝謝你。不知為何，總覺得你很熟悉。」
林玉明站在窗前，眺望著那如火的天際。
紅彤彤的太陽一步一步的爬上山頭，撒下萬丈光芒，覆蓋了整個大地。
終於，林尚書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咳嗽，「咳……」
「爹！」
林玉明慌忙跑過來，一臉驚喜的望著床上的林尚書。
「唉！」林尚書長長的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林玉明會意，扶他坐起身來。
「趙嬤嬤呢？」
「這會兒估摸著已經離開了尚書府吧，不過爹爹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了人跟著她了。」
林玉明說得很快，生怕林尚書沒聽到後面的話，自己會再次刺激到他。
「明姐兒，為父知道你善良，只是這一次，你可萬萬不能放了趙嬤嬤啊。否則，咱們林府，可真就要大禍臨頭了。」
「玉明深知闖禍，還望爹爹責罰。」
林玉明硬生生的跪了下去，沒有絲毫閃躲，等待林尚書的責罵。
林尚書皺了皺眉頭，恍惚間，他似乎又像是看見了雲姨娘。那個與世無爭的女子，正鮮活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林尚書搖了搖頭，示意她起來，「明姐兒，為父待你如何？」
「爹爹待女兒自是甚好！女兒銘記於心，從不曾有過忘記。」
「即是如此，那你就說說吧，昨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玉明聽聞，也不隱瞞，倒是直接將此事認了下來。
「爹爹想得沒錯，這一切都是玉明的主意。原本，玉明是打算與爹爹商量的，卻事出突然，來不及與爹爹細談。」
「蓮子羹里的岩鹽，的確是女兒放的，五倍的鹽，五倍的糖！?」
「胡鬧！咳咳咳……」
「爹爹莫要激動，且聽女兒把話說完。」
林玉明揉按著林尚書的胸口，想讓他好過些。
「太子乃是當今儲君，華姐姐嫁與太子，一朝為妃，想我林家自是不能再如從前那般，中立這句話怕現在是已經再無法立足了。」
林尚書雖未言語，心裡卻也贊同林玉明的話，沉默著，等待林玉明接下來的話。
「爹爹！那不過是一碗過咸過甜蓮子羹罷了，又不是什麼穿腸毒藥。君者，當以民之好為好，民難為難，若是這點小事都忍不住，又有何德何能為君？再者說了，若當真算起來，這太子殿下是華姐姐的夫婿，這東西再難下咽，他也不該如此。」
「明姐兒，這些話可要切記，莫再他人面前提起，知道嗎？」
「玉明知道。所以除了爹爹，玉明再不敢跟第二人提起。」
「那便是最好，聖上身體欠佳，朝中政務皆由太子殿下打理，此次回京又是選妃，恐怕再或者時日，這長安城裡，就不會如此太平了。」
「既不太平，爹爹何不讓它太平？」
「此話何意？」
「聖上龍體欠佳，儲君卻也不一定是太子殿下。」
林玉明眼裡的那抹胸有成竹，似乎讓林尚書覺得有些陌生。
「噓！」
林尚書抬手，隨後張頭看了看，有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明姐兒，這話可不能亂說，那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啊。」
「爹爹，你可知太子殿下為何不肯放過安平王殿下？」
「自是有把柄落在了他的手裡，明姐兒，莫非你知道些什麼？」
林玉明垂下眼帘，倒也不急著回答，俯下身在林尚書的耳旁低語起來。
門外的劉氏湊得更近了，恨不得自己鑽進去。
昨夜，東苑裡一陣接一陣哭聲從崔姨娘的房裡傳了出來。劉氏不慎好奇，以為崔姨娘也被林尚書剝去那半個主家權，卻不知道竟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
崔姨娘竟被明姐兒那丫頭給擺了一道，害了整個尚書府。
整個尚書府的人都陷入了慌亂和不安之中，唯獨只有她劉氏。
劉氏的心裡像是開了花一般，她以為，這是她的機會，她再次將整個林家掌控在手裡的機會。
原是失去了主母的位置，她不願意與旁人同桌吃飯，生怕被人嘲笑。
卻不曾想她昨夜不在，竟錯過了這番好戲。
看來，明姐兒的好日子是要到頭了，這林家主母的位置，除了她劉氏，還有誰配？
「你說什麼，父親和林九，母親，您沒弄錯吧？」
林玉峰扭頭死瞪著劉氏，聲音也因不相信而加大了不少，帶著濃濃的吃驚。
「噓噓噓，你小聲點啊！」劉氏開門看了看屋外，確認無人後這才又重新關上了房門，「你個臭小子，不知道小聲點啊，這可是滅門的大罪！」
「正是如此，我林家乃世代忠良，尤其是爹爹，他對聖上的明心，日月可表。」
「母親今日與你說了，可莫要出去亂說，這可是關乎了我們林家上下幾十條人命啊！」
劉氏慎重道，雖說，她的目的是想拿回自己在尚書府的主家權，身為林家的一份子，她自然也不願意林家出任何事情。
「母親可曾聽清他們都說了誰？」
「只聽到了華姐兒和太子殿下，倒是還提到了一個人，只是當時我沒聽得太清。」
劉氏說得很認真，她的確沒聽清，只聽到了一個安，可是除了太子殿下，其餘的各位殿下都帶了安字，安平王，安慶王，安靖王，安陵王……那……到底會是誰呢？
她賭不起，真的賭不起，以前賭不起，現在更是賭不起。
現在，若是自己一個不小心，便會將整個林家都給賠了進去，要是真到了那個地步，連自己的小命兒都保不住了，她還要這主家權有什麼用呢？
派去盯著趙嬤嬤那小廝回來了，提著瘦小的趙嬤嬤，像是拎著一隻病殃殃的小雞。
那小廝將趙嬤嬤丟在地上，守在林玉明的身邊。
「趙嬤嬤，蓮子羹的事我倒是出面解決。當時，我不顧所有人反對放了你，沒想到你竟會棄我林家而去，這果是真真的不仁義啊！」
坐在鞦韆上的林玉明，略有些把玩著耳旁的秀髮，笑靨如花的模樣很是可愛。
「九姑娘，我我不是有心的，九姑娘。」
趙嬤嬤趴在地上，不顧甩在旁邊的包袱，雙手不停地拽著林玉明的裙角。
「九姑娘，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林玉明將自己的裙子從趙嬤嬤的手裡給拽了出來，看著裙角上黑黑的手指印，再看看衣衫襤褸的趙嬤嬤，皺緊了眉頭。
看來，趙嬤嬤倒是跑了一段路了。
「呀，這裙子，竟髒了。」
「是老奴手賤，九姑娘回去換下，老奴這就去給九姑娘洗了！」
「洗了？」林玉明冷笑，「就你，也配給我洗？」
趙嬤嬤頓時知道來者不善，忙一個勁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