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動情
不管是以前，亦或是將來，林玉華都不曾想過，庶妹林玉明竟能有如此厲害的手段。
要說，這林玉明也沒哪好，相貌一般，品行也一般，況且還是個庶女，有何德何能惹太子垂憐？
越想越是生氣，林玉華的手下用勁兒也更狠了。
林玉華的手一動，不小心將旁邊的勺子碰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娘娘還是喜歡這般玩弄，妹妹都快不記得咱們家勺子有多少是落在你手裡的。」
林玉明半開玩笑似的為林玉華解圍，林玉華有些吃驚的抬起頭去。自己雖是在太子身旁，可林玉明的眼神卻沒有一絲偏移。
或許，是有些累了，所以才會想太多了。
「瞧你們這姐妹情深的，對了，趙嬤嬤，把蓮子羹給端上來。」
「這桂圓蓮子羹倒一直是娘娘的最愛，趙嬤嬤特意做的，殿下試試看合不合胃口。」
崔姨娘終於開了口，趙嬤嬤端上兩碗桂圓蓮子羹放在兩人身前。她倒是不喜歡在眾人面前開口，無奈明姐兒告訴她，這兩碗桂圓蓮子羹便是林家未來的命。
無論崔姨娘怎麼看，這蓮子羹都與平常沒什麼不同，也不知那明姐兒是個什麼意思。
「難為姨娘還記得，殿下也試試看。」
林玉華輕輕攪動著手下的蓮子羹，舀了一勺餵給李隆。李隆倒也不拒絕，吃了下去，臉色卻有些難看。
李隆終究沒有忍住，哇的一聲全給吐了出來，林玉華的美眸頓時就瞪大了。
「怎麼回事？」
說不出話來的李隆扭頭，將桌上的茶水含在嘴裡。
林玉明還沒來得及阻止，只見林玉華又舀了一大勺放進自己嘴裡。林玉華也吐了出來。
心疼不已的林玉明早就端了茶水站在她身旁，急忙遞了上去。看著她那扭曲的臉上，眉毛擠在一起，甚是好笑。
林玉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林玉華，在她的記憶里，自己的這個姐姐平時可都端著嫡女的架子，是從不屑其他。
李隆臉上的黑線漸漸增多，桌下的手也漸漸攥成了拳頭。
「趙嬤嬤，這蓮子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該不會是把岩鹽當甜糖放了吧，即使是放錯了也不該會有這麼咸啊。」
林玉華瞪著趙嬤嬤，又遞給了李隆一杯茶水，讓他漱口。
「趙嬤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咳咳」林尚書也動怒了，還未養好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了，伴著一陣猛咳。
林玉明慌忙抬手給他順氣，不明所以的趙嬤嬤早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渾身顫抖的模樣，讓林玉明別過頭去，不想再看見。
昔日，她仗著劉氏的勢力，可沒少對付雲姨娘和自己，現在，也該讓她嘗嘗那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了。
「老，老爺，我，不知道啊！」趙嬤嬤怯生生的，語氣裡帶著哭腔，她始終不敢抬頭，腦袋磕在地上直響。
「老爺，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真的！」
整個過程李隆沒再多說一句話，突然，李隆抬手往桌上錘了一拳，碗筷隨之發出了一陣輕響，李隆起身離開了尚書府。
「殿下！」哭喊著，林玉華上前狠狠地甩了趙嬤嬤一個大耳刮子，發出了清脆的響聲。然後朝著尚書府的大門跑了出去，林尚書頓時癱坐在地上，目光獃滯。
「唉，完了。林府完了！」
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趙嬤嬤抽抽搭搭的哭泣聲。
空氣似乎將要凝固在一起，明明還未入冬，為何尚書府里竟傳來一陣寒氣。
「夫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趙嬤嬤跪著上前，拽著崔姨娘的裙角，崔姨娘回頭不可置信的看了林玉明一眼，心中著實萬分悔恨。
若是當時自己沒有聽她的，或許也不會將整個尚書府至於死境。想到這，崔姨娘也忍不住抽泣起來，擦著眼淚跑開了。
「母親，母親！」林若雪和林若霜面面相覷，一臉的困惑，卻只能追了上去。
地上的趙嬤嬤卻只當崔姨娘是在暗示自己，又將頭轉向林玉明。
「九姑娘，你信老奴，真的不管我的事，真的！」
趙嬤嬤的那長滿皺紋的額頭上已經溢出血來，若是換了從前的林玉明，恐怕早就躲在最後面去了，而如今，她的臉上卻是異常的淡然。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林玉明說得很輕，趙嬤嬤卻聽得很真，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謝九姑娘！」趙嬤嬤又朝著林玉明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還沒站穩就開始往外跑。林玉明給了她一次機會，能讓她再繼續活下去的機會，她哪裡還敢再多留。
主子向來善變，若是林玉明突然改了主意，那她的小命可就完了。
林玉明將自己在林尚書胸口的手收了回來，抬頭正視著那一桌子的人。
「林玉明，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要是她不見了，我們尚書府拿什麼給太子殿下交代？」
先開口的是明姨娘，一副怒氣衝天的樣子。其餘人雖不敢說話，卻也小聲議論起來。
「母親說得很是在理，九妹妹，你若對她仁義，那得拿我們尚書府來陪！」
林靈安也站起身來，恨恨的看著林玉明，旁邊的林尋雙忙打了個圓場，「父親還在呢！你們都先消消氣，九妹妹還小，不懂事！」
林玉明冷笑一聲，「莫不是你們看不到爹爹還病著嗎，叫府醫啊，趕緊叫府醫啊！」
林玉明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嚇壞了在場所有人，包括管家。
林玉明一直守在林尚書的床邊，一步也不曾離開。
崔姨娘一巴掌重重的打向林玉明，林若雪和林若霜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跑上前來，抓住了崔姨娘。
誰也不知道，平時溫文爾雅的崔姨娘竟會如此。不單單是林若雪和林若霜，就連其他人都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幕。
「林玉明！林府，就這樣被你給毀了！」崔姨娘恨恨的說了一句，姍姍來遲的林玉峰也拽起了林玉明的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林玉明甩開了林玉峰的手，冷冷的目光讓林玉峰不寒而慄。
「待父親醒來，我自會向父親請罪的。崔姨娘累了，若霜姐姐，若雪姐姐，你們先陪姨娘回去歇著，好生照顧。」
「那你自己小心！」
有些不安的叮囑了一句，兩人便硬拉著崔姨娘走了。
人群漸漸散去，林府的那條心也一下子碎了。
林玉明看著床上的林尚書眨眨眼眸，深深吸了口氣，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別憋著了，哭出來也許會更好些！」
安平王總是那麼的神出鬼沒，有些心力交瘁的林玉明站起身來，很是生氣的捶打著安平王的胸脯。
「你還來這裡幹嘛？你給我滾，滾，滾啊……」
安平王抬起手，將林玉明緊緊地抱在懷裡，任憑她在自己的懷裡掙扎。林玉明的身子本就弱，再加上剛才這麼一鬧，終究還是有些受不住。軟軟的趴了下來。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安平王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他的心裡很是疼痛，痛得讓他有些無法呼吸。
「對不起，爹，對不起。是女兒太過魯莽，您醒醒好不好？」林玉明的哭泣聲一點點撞擊著安平王的心，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可以，他真想替她承受這一切，這一切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重，太重了。
許是哭累了，林玉明到底算是安靜了下來，靠在安平王的懷裡。
安平王的懷抱很溫暖，暖得讓她有些留戀，捨不得放手。
「明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來看你。」安平王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很是愧疚的看著她那蒼白的小臉。
「不怪你！」
林玉明的聲音裡帶著一股蒼涼，讓安平王聽了忍不住鼻子有些酸。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剛才的那種心痛，那種無奈，那種心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自己看到她難過也會忍不住難過。
「是我自己！」林玉明突然坐直了身子，正視著安平王的眼睛，「安平王！我只問一遍，你可願意幫我？」
「只要你用得上我！」
安平王回答得毫不猶豫，林玉明不由苦笑。
「你都不問問我什麼事，竟敢就這樣答應？」
「不管什麼事！」
安平王決絕，他是認真的，若是換了平時，林玉明這樣問他絕不會這樣回答，可偏偏是現在。他不忍，也不願再看到她落淚的樣子，再看到剛才那一幕，他希望她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