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嫡庶之分
不日便到了開宗祠的日子。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都樂見其成，竟然艷陽高照，雲淡風輕。
繁瑣的流程后，林九搖身一變，從卑賤不受寵的庶女，成了尊貴的嫡女，從此她不再是林九，而是林玉明。
按照規矩，嫡女有兩個一等丫鬟，兩個管事嬤嬤，四個二等，六個八等，八個粗使，但林尚書卻是面無表情的把自己培養的三支死士，撥了一支給林玉明，氣的劉氏差點暈過去。
在眾人嫉妒的目光里，林玉明腰桿筆直，從容的完成了所有的禮節，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她的禮儀十分出眾，宛若宮裡嬤嬤教導出來一般。
管家領著新選進府的丫鬟婆子們走了出來，林尚書乾脆的替林玉明選好了所有的丫鬟婆子，劉氏連一分插手的機會都沒有，更是氣的喉頭腥甜，若不是林尚書點的婆子里，有兩個是她的人，不然她真會氣暈過去不可！
「明姐兒，這些年你落下的功課太多，是以為父請了兩位師父來教你，過幾天大概就到府上了，你做些準備。」林尚書語氣溫和，不管怎麼說，雲姨娘只留下了這麼一個女兒，他不能讓她有半分不妥。
這話，卻是不讓劉氏管教林玉明的意思了！
「老爺，此舉不妥，雖說明姐兒如今已是嫡女，但單獨找兩個師父單獨教，傳出去對明姐兒名聲不好，況且外頭的師父哪有書院好。」
劉氏按捺著震驚和惱恨，僵硬的開了口。
林尚書冷冰冰的目光不輕不重的落在了劉氏臉上，不加掩飾的厭惡和不容拒絕讓劉氏心如刀絞，「嚴大儒和柯女師，哪一點比不上書院里的先生。」
眾人大驚失色！
林尚書竟，請了嚴大儒和柯女師來教導林玉明！
這兩位乃是天下第一第二的大家，在十年前結為了連理，如今已是五十的高齡，傳出去不止不會讓林玉明名聲不好，只會讓林玉明聲名大噪！
劉氏再忍不住心裡的氣恨，大聲質問道，「老爺此舉不公平！當時妾身請老爺將這兩位大師請來為華姐兒和峰哥兒教導，可老爺卻說兩位大家退隱不問世事！」
一旁的林玉華聽了十分難受，向來驕傲的她，如今，竟是比不上一個卑賤出身的庶女。
「如果你不曾荒廢了明姐兒這幾年的教導，我何須勞煩兩位大家。」林尚書語氣越發平靜，這些年他睜隻眼閉隻眼，是看在劉氏生養了華姐兒和峰哥兒，可他卻沒想到劉氏竟會如此對待雲姨娘和明姐兒，再怎麼說，明姐兒也是他的女兒。
劉氏一噎，她再了解不過林尚書了，他越是平靜代表著他越是冷漠，若她繼續說下去，恐怕主母之位，真的保不住了。
「父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算了吧。」林玉明平靜的開口，烏幽幽的眸子里，半點波瀾都沒有，林尚書靜靜地打量著女兒，突然發現，她是那麼像雲姨娘。
多少次，雲姨娘總是這樣平靜溫婉的跟他說，老爺，算了吧，想來也不是有意的。
林尚書平靜的臉上，一抹悲傷漾開，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抿緊了薄唇，率先離去。
眾人前後離去，崔姨娘見人走的差不多了，這才朝林玉明行了一個大禮，聲音里難掩謹慎和疲倦，「九姑娘，小心夫人，切莫迎難而上。」
說完，帶著還沒回過神的林若雪和林若霜匆匆離去。
林玉明眯起眼，望著留在原地，大氣不敢出的丫鬟婆子們，這崔姨娘不愧是尚書府里最聰明的，從父親把一半的掌家之權分給了她就可以看出了。
上一世，雖然劉氏百般刁難崔氏，這崔氏都一聲不哼的，所以最後崔氏過得也還不錯，兩個女兒也嫁的還算可以，雖然林尚書幾乎不怎麼去崔氏房裡，可其他姨娘，卻是從來不敢招惹崔氏，畢竟，崔氏可是老夫人臨死之前，託付給老爺的，身份面子可不是普通姨娘可以相提並論的。
林玉明沒有理會這群丫鬟婆子，徑直回了西苑。
丫鬟婆子們一愣，隨即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這頭林玉明剛回來，屁股還沒坐熱，茶水還沒喝上兩口，庶妹們呼啦啦的全來了，美其名曰：恭喜九妹妹。
林若靜今年十歲，比林玉明大幾個月，粉嫩圓潤的臉上，一雙會笑的眸子，一對深深的酒窩，十分討喜可愛，也是府里最吃得開的一個庶女，幾乎沒有人討厭她。
只見她今日穿著一身嫩粉色衣裳，像只活潑的小蝴蝶，歡快的撲向林玉明，「九妹妹，恭喜你呀！」
林玉明無奈的抱住林若靜，好笑道，「若靜姐姐可是最近吃了什麼，怎一日日的越發高挑了。」
其他庶女聞言，也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下林若靜，同樣是十歲，林若靜卻比林玉明高出了足足一個頭。
林若靜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離開林玉明的懷，「九妹妹慣會取笑我。」
不等林玉明說話，林靈安便翻了個白眼道，「九妹妹在今日之前過的日子，飯都沒得吃，怎能像八妹妹這般長得好。」
場面頓時尷尬起來，雖說都是眾所皆知的事，但誰也沒真的說出來，卻不想，林靈安竟然說了出口。
林若雪見狀連忙轉移話題道，「九妹妹，你我院子挨得近，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
如今崔姨娘有一半的掌家之權了。
庶女們眼底劃過一絲嫉恨，但誰也沒表現在臉上。
林尋雙嬌羞的紅著臉道，「若雪姐姐可不能這般偏心呀！」
林若靜也跟著點頭附和，「就是就是。」
「你們慣會取笑我的，何曾偏心了你們去。」林若雪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來了之後一聲不哼的幾個庶女，心裡有了底。
若不是崔姨娘有了一半的掌家之權，她也不會出來打圓場，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幫林玉明，就是在為崔姨娘拉攏她，雖然這樣會招了幾個庶女的嫉恨，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
林玉明一杯茶見了底，看了一場好戲，也該表明一下態度了，「若雪姐姐既然這般說了，那我可要多加叨擾了。」
林若雪這才鬆了口氣，林玉明果然是個聰明的，「都是一家人，九妹妹不用客氣。」
其他庶女聽到這，變了臉色。
崔姨娘這一房，是要和林玉明聯手了。
若是背地裡也就算了，這樣光明正大的聯手，分明就是在打她們的臉。
林靈安不高興的站了起來，「時辰不早了，九妹妹，下次我再來找你。」
說完，林靈安便黑著臉走了。
林尋雙尷尬的站了起來，不好意思道，「九妹妹，你別放心上，五妹妹性子慣是這樣的。」
「若霞姐姐性子率真，父親很喜歡。」林玉明笑的真誠，卻也沒錯過林尋雙眼裡藏得極深的嫉妒。
林尋雙聞言鬆了口氣道，「九姐姐今日辛苦了一天，也該好好休息休息，我先回去了。」
其他庶女聞言，也紛紛告辭。
屋子，空了下來。
林若霜走在最末，回頭朝林玉明笑了笑。
林玉明親昵的擺了擺手，林若霜頓時緊張的紅了臉，差點被裙子絆倒，幸虧林若雪扶了一把。
屋子一下子空了。
「出來吧。」林玉明聲音冷淡，臉上毫無笑意。
丫鬟婆子們這才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
一到落霞院，九姑娘就叫她們躲在內室觀察，一開始她們還不明白是觀察什麼，直到庶女們都來了才明白，頓時誰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小心翼翼的躲著各自觀察。
「四姑娘，五姑娘如何？」林玉明食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有規律的輕響彷彿警鐘一樣，敲在所有人的心尖。
大伙兒明白，九姑娘這是要選一二三等了。
半刻鐘后，林玉明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丫鬟最末的兩個丫鬟。
所有人都說四姑娘柔弱，五姑娘張揚不好相處，卻是只有這兩個丫鬟說四姑娘心狠，五姑娘單純。
「以後你們兩便叫露珠，蜜糖罷。」林玉明指著最末的兩個丫鬟，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