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感動
近日實乃多事之秋，柳妃與皇後接連出事，整個後宮的人也安分不少，平日里一副鶯鶯燕燕的場景，如今四處都是一片沉悶壓抑，不管宮人還是妃嬪都得換上素服，而三年內，京中上下也不能出現喜事，就算要嫁娶，也得三年後再辦，不然就是對皇后的不敬。
外面的綿綿細雨斷斷續續飄蕩在窗外，夏離坐在軟榻上，身前蓋著薄毯，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著蕭瑄，見蕭瑄已經會從這頭爬到那頭，夏離就忍不住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皇上駕到！」門外突然響起高長祿的聲音。
夏離輕蹙柳眉，見蕭燼連龍袍都沒換下，不由走過去輕自給他倒了杯茶，「皇上怎麼有空過來了？」
她說的是如今皇后死了，蕭燼應該很忙，不應該有時間過來。
可蕭燼聞言卻是忍不住睨了她眼，「你這話說的，好像朕冷落過你一般。」
接過熱茶，感覺夏離用手帕輕去他面上的細雨，蕭燼忍不住心中一暖，如今事物繁忙，他也只有到夏離這，才能得到片刻的放鬆，而不是無止的算計。
「呀呀……」蕭瑄看到來人，麻溜的爬到蕭燼身邊，動手動腳的去扯他的龍袍。
「誒，怎麼又不乖了！」夏離立馬把孩子抱過來，沉著臉拍了下他屁股，「弄壞了父皇的衣服，賣了你都賠不起！」
「你真是……」蕭燼被她這麼認真的話語弄的失笑不已，跟著把茶盞放到一旁，「衣物終究是死物，沒了可以再造，又怎麼比得過朕的瑄兒？」
蕭燼似乎是興緻來了，一把抱住蕭瑄，上下晃動兩下，「呦，這才幾日不見，這小子倒重了不少。」
「可不是，這小東西吃的比臣妾還多。」夏離不滿的嘟起嘴。
蕭瑄被蕭燼那冰冷的龍袍貼著很不舒服，便一直在扭動，嘴裡還呀呀叫喚個不停。
「皇上用不用換身衣服？」夏離問道。
蕭燼看了眼孩子難受的模樣，還是將他還給夏離，「不用了，朕坐一會就走。」
知道他來自己這必定是有事，夏離也不說破，而是不言不語的替蕭瑄整理起衣物來。
「今日早朝，大臣們都在提議策立新后，你怎麼看？」蕭燼目光淡淡的看著她一副自然嫻靜的動作。
夏離似乎跟早就預料到一般，只是淡淡一笑，「皇上做主就好，臣妾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想起初見時那個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再看看如今這個嫻靜淡然的女子，何止是天差地別？
這後宮會吃人，吃的不止是人命，還有靈魂。
蕭燼並不是不知道夏離的手段與其他宮妃無異，他也嘗試過惱夏離，只是漸漸的他發現，他的生活之中，已經不能沒有這個女子。
無論何時，她都會若有若無的陪伴在他身邊，她的聰慧剔透都剛剛好，從不會越界，漸漸的，每日來看她，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種習慣。
或許前半生他都在為了這個江山社稷而隱忍，可是這一次，他想任性一回。
「你就不想當皇后？」蕭燼直愣愣的盯著她。
沒想到他把連個彎子都不饒就說了出來，夏離有過一瞬間的獃滯，卻又很快勾起一抹虛假的笑意，「臣妾……」
蕭燼一把握住她手，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道：「只要你想，那個位子就是你的！」
時間彷彿靜止在了這一刻，看著面前這張不知看過多少遍的面容，夏離彷彿心跳都停止了一般，四目相對，她的眼中卻多出一絲淚意。
多麼美好的承諾，只要她想，那個無數女人拼死拼活都想得到的位子就是她的了。
到時母儀天下，她就是蕭燼的妻，而不是妾，瑄兒也能順利成為太子，夏家前途一片光明，不過……
「皇上，臣妾……」夏離苦笑一聲，壓抑住內心的淚意，「您覺得皇後娘娘快樂嗎？」
蕭燼眸光一閃，似乎想起皇后臨死前與他說的話，臉色也瞬間低沉下來。
夏離抽了下鼻子，強自勾起一抹笑意，雙眼對上蕭燼的視線，認真道：「我與您說句實話，其實皇後娘娘她並不快樂，因為那個位子要承受的東西太多，她為何寧死也要生下七公主？那是因為她不想對不起您，也不想到死也被人戳脊梁骨，說她沒給您留下一子半女。」
「皇後娘娘她的確是是做了許多錯事，可她是真的愛您，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自己的丈夫與別人分享，回頭還得照顧好那些女人，皇後娘娘心裡肯定不痛快，臣妾也一樣！」夏離字字落地，卻是她最真心的一次。
面對這樣的蕭燼，她心軟了，可這是後宮，她們註定，不能相愛……
深呼吸一口，見蕭燼依舊臉色不明，夏離這才笑著道：「您的心意臣妾都知道，臣妾也是個自私的人，皇后這位子太重，臣妾受不起，只要皇上少去其他女人那裡，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這番話若是讓別人說出，蕭燼早就把她拉出去砍頭了，可說這話的偏偏是夏離，或許這還是蕭燼第一次遇到有皇后都不做的女人？
正是因為如此，這才讓蕭燼對夏離更為憐惜，他握緊她的小手，目光溫和的看著她道：「你能與朕說實話，朕很高興，你放心，朕日後必定會補償你的。」
看起來蕭燼對夏離不錯，可其實，他欠她的可多了……
夏離點點頭，嘴角勾出一抹真正的笑意。
暖暖的笑容驅散了蕭燼多日來的不郁，他緊鎖的眉頭一松，「既然你不願要那個位置，那你覺得誰比較合適？」
連皇后位子都不要的人，那肯定喜歡的不是他的權勢，所以此時蕭燼是極其的信任夏離。
「說句不好聽的，賢妃娘娘雖然賢德，可沒有厲害的手腕怕是拿捏不住那些宮人，太後娘娘必定是想讓琪昭容為後，可琪昭容……」夏離話語一頓，意思不言而喻。
蕭燼點點頭，「你說的對，繼續說下去。」
見此，夏離這才接著道：「靜妃姐姐與陳妃姐姐都無心宮務，怕是不妥，而安妃姐姐不禁家世雄厚，而且行事手段也不遜色先皇后，雖然人有些斤斤計較，可這總比那些假仁假義的人好上不少。」
因為安妃沒孩子，所以夏離才敢推薦她，而且這麼大個人情，安妃有的還她，或許賢妃心心念念那個位置，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做皇后光有賢德可不夠，還得要厲害的手腕，她平日里只知道裝模作樣，一些人自然覺得她好欺負，到時候怎麼威震宮人？
聽完夏離的話，蕭燼沉默了些許，良久，才嘆口氣，「你說的對，安妃那人雖然有些斤斤計較，可倒也比較直率，看她倒比看那些陰柔的女子舒服的多。」
話落，夏離卻是忍不住眉梢一挑，「陰柔的女子怎麼了？臣妾就是陰柔的女子，怎麼，皇上看臣妾很不順眼嗎？」
見她又開始鑽牛角尖，蕭燼也不跟她計較，轉而起身就準備往外走，「朕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見他大步離去，夏離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知道蕭燼離開后，那抹笑意才慢慢消逝，而懷裡的蕭瑄倒是熟睡了過去。
紅露推門而進，身上還帶著絲絲雨珠，面色匆忙，「主子，老爺說，已經聯繫好人，準備推您為後了！」
夏離眨眨眼，淡淡道：「不用，你告訴父親，推安妃就行，那個位置，我不想要。」
話落，紅露卻是大吃一驚，「為什麼？」
若是她知道剛剛夏離已經拒絕了上門的后位，怕是要驚的目瞪口呆。
夏離嘆口氣，「做皇後有什麼好的，要操心的事那麼多，還得照顧小老婆，我的心可沒這麼大，安妃沒有兒子，就讓她去做吧，如果她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該選擇站隊，承了我這個情，那就是我這邊的人，有了安家的助力，我遲早要弄死賢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