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策立新后
那一刻，寂靜的後宮突然響起一道哀鍾，透過黑夜，逐漸朝四面八方散去。
那哀鍾一響，大家都知道，皇后還是死了，死在蕭燼眼下，想來皇后應該滿足了。
這一生，皇后最大的夙願就是要個孩子，或許臨死她才想通，什麼權勢地位，只要孩子健康成長，便是她最後的心愿。
母親是個很偉大的人，小時候母親經常在夏離耳邊念叨，讓她多穿衣服別凍著，多吃飯別餓著，念了一遍又一遍，夏離那時覺得很煩躁，可輪到自己有了孩子后，她才發現，哪怕孩子輕輕磕著碰著，她都會心疼，恨不得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皇后亦是如此，哪怕死了，她也應該很滿足，至少她給蕭燼留下了一個孩子。
「主子，皇後娘娘……殯天了。」紅露在門外淡淡出聲。
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這一夜註定無人會好眠，夏離亦是如此。
「紅露，你把瑄兒抱過來。」夏離的聲音響起在黑暗中。
紅露應了一聲，接著沒過多久便推開門，手裡拿著燭台，一手抱著蕭瑄來到床邊。
夏離從床前爬起，接過睡的正香的孩子，看著他那小鼻子小眼睛，夏離卻忍不住眼眶一紅。
皇后都死在了這深宮之中，而她又能守著孩子多少年？
「主子，您睡吧，如今您被幽禁，明日是不用去守靈的。」紅露面色也很憔悴，她的壓力不比夏離少。
嘆口氣，夏離抱著孩子躺在床榻上，她小心翼翼替孩子蓋好被褥許是察覺到那抹熟悉的氣息，蕭瑄砸巴砸巴小嘴就翻個身子縮緊了夏離懷中。
懷中的人兒軟軟呼呼，夏離不由低頭在他額前親了一口，隨即閉上了眼，「你也去睡吧，明日讓宮裡的人無事少出去，看父親明日會傳什麼消息過來。」
「是。」紅露輕聲應道，隨即又拿著燭台輕手輕腳的退出屋內。
當屋子陷入一片黑暗，感受到懷中孩子的淡淡體溫，夏離心中很滿足，無論如何，她也會拚死護著孩子長大！
這一夜，整個後宮都被那哀鐘聲環繞，第二日天還沒亮，靈堂就已經擺好，皇後身著大紅正裝鳳袍，頭戴鳳冠，靜靜的躺在棺材里，而正三品以上的妃子和三品以上的誥命夫人都得過來守靈，一個個身著素服手臂間系著白布，細細在那裡抽泣著，有的眼睛都哭腫了，看起來死的好像是她們至親之人一般。
靈堂里很壓抑，連帶整個後宮陷入了壓抑的氣氛之中，不過前朝倒是熱鬧的很。
蕭燼今日心情很不好，皇后無論如何也是陪伴他走過多年風雨的髮妻，他想追封謚號為元孝，這群老匹夫竟然還不答應！
「先皇后謀害宮妃，可見行事之惡毒，怎當的起『元』字！」率先出來的就是太后的哥哥，柳家現任家主。
話落，其他柳家的黨羽也跟著附和起來，「是啊皇上，保留先皇后的位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怎可再追加謚號！」
元這個字在皇族中意義甚大，代表著初始純凈之意，柳家人以為皇后害死了柳妃，自然不肯給她這麼大的殊榮。
一時間，整個朝堂之上都議論紛紛起來，蕭燼一襲五爪龍袍不怒自威的坐在龍椅上，冷眼看著他們在下面爭執，眼中全是諷刺。
而這時，夏侯爺卻突然站出，恭聲道：「人死為大，先皇后乃是皇上的髮妻，元字，卻也不是擔不起。」
他一出現，柳家家主的面色就難看的很，他輕撫著半長鬍須，老眼一眯，「夏大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先皇后沒有謀害貴妃娘娘，你自然是說的好聽！」
這柳家仗著勢力多，在朝中一向肆無忌憚，其他人顧及著夏離，多少會賣夏侯爺一些面子，唯獨這柳家的人不怕，畢竟貴妃再大，能大的過太后嗎？
一時間，夏侯爺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難看，正欲說話之際，一直看熱鬧的蕭寒卻突然站了出來，「舅舅，先皇后都死了，您又何必在此出言侮辱，免得人死怨氣不散！」
古人一向迷信，聽蕭寒這一說，柳家家主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但還是揮揮手，「追封就追封吧，反正皇上做主即可。」
瞧瞧，剛才還一副威風凜凜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如今就知道讓皇上做主了？
蕭燼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朕與你們說這個並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話落，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的站在那，柳家家主臉色瞬間難看不少，蕭燼這話，明顯就是在打他臉嘛！
場面靜瑟的片刻，接著又有一個大臣走了出來，對著蕭燼躬身道：「啟稟皇上，後宮不能一日無主，先皇后安息了，是不是就該策立新后？」
說完，其他人也跟打了雞血一般，瞬間激動起來，「是啊皇上，後宮不可一日無主，還是策立新后吧！」
見朝中大部分人都附和了起來，夏侯爺卻站在一旁沒有出聲。
蕭燼冷眼看著這一幕，饒有趣味的問道：「那你們覺得，策立誰為新后較好？」
說完，殿內又瞬間靜瑟了片刻，眾人似乎沒想到皇上這麼好說話，這麼快就肯策立新后？
一個個左右看了兩邊的同僚一眼，但卻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
直到這時，一個安家的族人突然站了出聲，恭聲道：「先皇后懷孕期間都是安妃娘娘打理後宮，從未出錯，所以這皇后一位，應由安妃娘娘擔任最為合適！」
「放你娘個屁！」柳家家主激動的呸了那個大臣一口，怒目恨道：「安妃在後宮毫無建樹，也無子嗣，何德何能成為六宮之主？」
面對柳家人的野蠻，其他大臣也都見怪不怪了，倒是夏侯爺突然出聲道：「後宮無子嗣的多了去，微臣以為，以安妃娘娘的品行，最適合成為一國之母。」
話落，其他人跟看怪物一眼看著夏侯爺，都認為他出門時必定是腦袋被門給夾了，這好好的貴妃在哪呢，偏偏支持一個毫無關係的安妃？難道貴妃與夏侯爺鬧掰了？
就連蕭燼聞言也是訝異的看了夏侯爺一眼，只見她低著頭，身子微屈站在一眾大臣間並不出眾，一時間，他不由眯起眼淡淡的打量起他來。
其他人反應過來后，立馬爭先恐後的推薦起來，「皇上，賢妃娘娘賢良淑德，實乃六宮之表率呀！」
「誰說的，這琪昭容品行端正，比你那賢妃好多了！」
「哼，琪昭容才剛進宮不久，有何資歷比的過賢妃娘娘？」
「就是，琪昭容還是個庶女呢，哪有庶女為後的！」
「庶女怎麼了，貴妃娘娘先前不一樣是庶女？」
「琪昭容哪能和貴妃娘娘相比，貴妃娘娘生有皇嗣，琪昭容有什麼？」
所謂的大臣，如今一個個跟潑婦罵街一般，沒有絲毫朝廷命官風範，底下也是亂成一團，就差沒大打出手了。
「夠了！」蕭燼怒喝一聲。
底下的人瞬間又安靜下來，瞬間站回兩排，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
看著如此滑稽的一幕，蕭燼只覺得冷笑連連，「先皇后屍骨未寒，你們就在這吵著策立新后，到底意欲何為！」
「皇上恕罪！」眾人齊聲下跪，「微臣們也是為了後宮和天下著想啊！」
冠冕堂皇！
蕭燼冷眼一掃，「策立新后之事，日後再議，誰若再多說一句，便去給先皇后陪葬！」
陰冷的話語剛落，蕭燼便拂袖而去，其他人都咽了下喉嚨擦拭著額前汗珠。
走出大殿後，蕭燼臉色依舊不好看，見此，高長祿立馬就湊了上來，恭聲問道：「皇上可要去太後娘娘那？」
實在是太后讓人來請過幾次了，若不是皇上在上朝，還真的推不掉。
看著那天邊毛毛細雨，蕭燼眸光一閃，「去關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