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於虎的坎
于大寶別彆扭扭的,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我因為受不了陰氣,天一叔把我背出來時我看到樓後有個人的身影一閃不見了。
難道是于大寶?他怎麼知道我們要去樓里驅鬼?
我實在忍不住從屋裡衝出來,指著他,嘴又說不出來,氣得喹哇直叫。
姑姑見我像要撲過去咬他似的,忙拉住我,我比劃了那天看到人影,和於虎拿dv到學校說我們是邪教組織全部講了一遍。
這下,所有人都不高興了。明擺著不可能是於虎做的這些事,肯定是于大寶,最可氣的是于大寶竟然允許兒子把dv拿到學校到處宣傳,散布謠言。
古老歪把藥包拿下來,皺眉道,「我們是邪教的,我看於先生還是找別人吧。」
這次于大寶反常地沒有作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解釋。
「我聽兒子說過學校的事,我承認這次我兒子淘過頭了,那天我去拍你們也是碰運氣,主要還是想要拍下來,就拿來威脅你們賠我點錢,二寶的事兒我不甘心啊,你們要真救他,他能活不下來嗎?」
到現在,他還是感覺二寶的死是我們造成的。
「要不這樣吧,咱們先把於虎的事解決,別的一筆勾消。於寶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于大寶豪氣地一揮手。
這種人沒什麼可理論的,誰也說服不了誰。我們當即立斷,去鬼樓看看有線索沒有。
到鬼樓時是大約下午五點鐘,從樓前一過就能感覺到樓里依然很陰涼。
姑姑打頭,推開門,走到樓梯處一看,叫了一聲,樓梯口的銷魂紅線斷了,松垮垮掛在樓梯兩邊的扶手上。
她拿起仔細看去,斷的很整齊,一看就是剪子或刀子割開的。
我們又上到樓上,幾扇樓后的窗子也都剪斷,那面埋葬了老鬼妻兒的牆上貼的符,不見了。
姑姑回頭問於虎,「你又來過?」
於虎捂住脖子哼哼道,「我哪還敢,從小雪掉下去后我再也沒來過。」
于大寶也搖頭表示不是自己乾的。
正說著,於虎突然狂叫起來,跌倒在地上開始打滾,「好疼,疼死我啦。」他的鼻涕眼淚順著臉向下流。
古老歪撩開他的衣服看他後背,只見那個黑色手印在加深,好像有一個人正在按著他的背,同時脖子上的傷口裂開,黑水夾著血一股腦向外涌。
一圈人開了天眼卻看不到有陰魂做怪。
證明這個下狠手的是人,而且不在這周圍,是個高手。
鬼屋裡的老鬼已經跑了,就算沒跑,再凶的鬼,也做不到遠距離害人。
老歪伯伯讓於虎先回去,不管能不能除根,先控制好陰氣不擴散,不然他的脖子爛穿想救也救不回來了。
回到小館子,老歪開了一大包草藥,把煎煮的方法告訴大寶,讓於虎在家泡浴,特意交待每天要泡上一小時,而且水必須埋住脖子。
「這樣可以治好?」于大寶滿懷希望。老歪搖頭,「只能延緩,你要能想起來得罪過誰,咱們就省力多了。」
「爸爸.……我錯了.……如果不是我讓人堵小雪,她也不會上那個鬼樓.……」於虎哭著說。
「傻兒子,爸會想辦法救你的。」于大寶眼圈紅了,「她跳樓是鬼做怪怎麼能怪你?別他媽瞎說了。」
送走奇葩于大寶,姑姑怎麼也想不通誰會從背後下黑手。
蔣曼現在正春風得意不可能會染指這種事,一個凶鬼對她來說屁也不是,她才不會費這種勁掏力不落好。
找到做這件事的人需要時間,這段時間對於虎來說將是漫長的煎熬。
「是不是因為我做的那個詛咒?」我比劃著問。
「也是,也不是。」姑姑看了我片刻,如實回答,「你的詛咒沒有這麼大效果,燒掉那張紙是不再解咒的意思。你法力沒這麼高能咒死於虎。」
「但你的詛咒等於給於虎加了個印記,有了這種印記,最起碼會讓老鬼很容易就找到他,也會吸引別的陰靈在他周圍出現。」
「今天晚上我們去把他的詛咒去掉,剛好他泡過葯浴,陰氣最淺,那時動手……會略微好些。」
我一開始不懂姑姑這麼說的意思,等晚上,姑姑拿了包我才開始害怕,包里全是刀具,不是打架用的那種。
全是精細、薄如蟬翼,閃著寒光,寬約一個小指的小刀具。
還有更莆更小的,以及長短銀針。
烏鴉不敢帶長刀,拿了把短柄寬刃刀別在後腰上。刀柄上全是手刻的符紋。
姑姑猶豫一下從成閣老送的符盒中,挑了一張帶顏色的帶在身上。
普通符都是硃砂畫的黃裱符,帶色是高階的,按顏色不同,法力不同。
來到於虎家,這小子還在廁所泡浴,于大寶戴著個口罩出來給我們開的門。
「流出很多黑水,是不是快好了?」他聲音隔著口罩悶悶的。
姑姑將包放下,鄭重對於大寶說,「我就是來和你商量給你兒子去詛咒的事。」
「詛咒?什麼詛咒。」
「他身後那個手印就是個陰鬼詛咒,得去掉。」
「哪個天殺的……」于大寶破口大罵,我們等他罵夠,姑姑接著說,「這個詛咒是落在他魂魄上了,我可以給他剔掉.……」
「但是,非常,疼。」姑姑看著于大寶。他一口答應,於虎換了衣服站在他身後,一臉莫名,「爸,什麼疼?」
當姑姑亮出一套刀具,點上蠟燭關上電燈時,這貨徹底認慫了。
「不打麻藥,直接挖我的肉?」他哭得像三歲的小孩兒,「不不不。我不挖。」
「挖掉就好了。」于大寶拚命說服兒子。
姑姑對大寶說,「這個小手術得你兒子全程配合,不能亂動,你說服他,我在外面等著。」
我們走到外面,裡面于大寶一會溫言細語一會大發雷霆,一會哀求.……不管怎麼說出花兒來,於虎就一個字,「不。」
不打麻藥就不做。
于大寶出來問我們,「能打麻藥嗎?」
姑姑搖頭,「不能,你不覺得這孩子疼一次對他有好處嗎?」
我家是有返魂香,那東西可以鎮定魂魄,姑姑不願意為這種人犯險。
於虎大叫,「你們不是來治病的,你們是害我!爸你帶我去醫院,讓他們把這塊肉給我挖掉。」
姑姑點上煙站在外面,不多說話,我們可以做的就這麼多了。
商量到最後,于大寶還是拒絕了,說兒子死也不願意做這種手術。
姑姑也不勉強,把避邪符給了於虎,交待他洗澡時去掉,泡完澡后擦乾再戴上,切切不可弄濕,上面的硃砂一濕模糊了法力會變小。
於虎哼哼著答應一聲,態度很不好,于大寶除了叫寶貝兒子的名字,連聲起碼的謝謝也不說。
於虎的眼睛下有黑圈,黑圈像兩朵浮起的黑雲,「年壽」也是一樣的黑氣,「坎宮」處有一塊青。
他的面相不歸於師父教習過的任何一種,但青和黑都不是好氣色,坎和年壽兩個位置都和健康性命相關。
我們拿工具包告辭。
半夜,睡得迷糊時我聽到姑姑那屋裡電話狂響,不死不休似的。
電話終於斷了,接著就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姑姑烏鴉好像起床一起出去了。我太困,又睡過去。
直到凌晨天擦亮,門響了,姑姑一臉疲憊被烏鴉抱回來的。
我一咕嚕爬起來,去看她,她躺在床上,臉色灰白。
這次姑姑遇到了一個高手,沒防備,給對方暗算了。
電話響的時候是二點左右,是于大寶打來的電話,一接起裡面就傳出於大寶的咆哮,裡面夾雜著深深的恐懼。
那種故意吼叫的聲音倒像在給自己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