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行善的降頭婆
我一直打到手機鈴斷了也沒人接。本來通了我也只能「啊」兩聲,就是提醒姑姑沒事快回來。
打開一點門縫,客廳里「咚」一聲響,接著,有人向屋子裡爬過來。
我趕緊將門鎖上,一陣指甲抓門的聲音傳過來,一想到那女人沒了指甲的手和看人的瘋狂眼神,我急得恨不得能開口說話。
周天一打開了門,叫了聲,「爸!」就說不下去了。
我聽到他終於泡了茶,讓師父喝下去。
「咱們現在就去找那個該死的女人。」
我打開門,師父平靜下來,臉上是從沒見過的舒暢表情,一副要得道成仙的模樣。
也許痛苦過後的平靜就是成仙的感覺。
「天一叔,你給名片上的人打電話就說我們要買很多葯。」我比劃。
天一急傻了,一拍腦袋,「對,這麼說對方不會有錢不賺。」
他撥了電話,對方一口答應,並且約定交貨地點就在平時聽課的地方。
天一扶著師父,回頭問我,「小漁可以一個人看家嗎?」
「我能不能一起去?」我比了比。他想想,點頭答應了。
聽課的地方就設在工人文化宮,這會深夜早沒人了,天一在路燈下焦急地走來走去。
不多會兒,一個穿著薄棉衣,臉色發黃的肥胖婦女過馬路走了過來,還抱一隻大箱子。
遠遠就說,「你們要的貨太多,現在不夠了,只能給你們一箱。」
天一接過箱子放在地上,那女人憨笑著等他付錢,他一拳頭捶在婦女臉上,女人鼻子發出「咔嚓」一聲響,一下流出血來。
她仰面跌倒在馬路上,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你幹什麼?我又不是強賣給你。毆打婦女,你犯法。」
天一跨在她身上,拎起她的衣領,「你賣這種和毒品一樣的茶,是不是犯法?」
「胡說,這是保健茶,強身健身,只賣給有病的老人。你問問我們可有名了,還有好多人給我們送錦旗。」她捂著鼻子,自信地說。
神情間毫無內疚感,信誓旦旦。
要麼她是真相信,要麼她就應該去演戲了。
「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我不管你說什麼,給我解藥。」
那女人號叫起來,「這又不是毒藥,哪有什麼解藥?」
「這東西誰給你的,帶我去找他。」天一又提起拳頭。
「你們肯定自己沒按量喝,還賴我們。」她悻悻地說,「去就去,做葯的是很有名的醫生。還是外國人呢。」
她上了我們的車,給我們引路,來到一個破舊的棚戶區。
「你說的神醫住在這兒?」
那女人露出驕傲的神色,「對,神醫說了,賺錢不能只為自己享受,神醫把錢都捐出去了。」
天一越發狐疑,師父在車裡呼呼大睡,可能是剛才發病費了太多力氣。
我們跟著婦女七拐八拐來到一個小院子門前,院門是鐵的,大開著,裡面的樓像從前的筒子樓,四面圍成一個正方形,帶走廊。
「最上面一層。」她指了指。
我們一起上到最高一層,一上來就聞到一股草藥氣味兒。那位神醫租下三間房,一間存葯的倉庫,一間加工室,一間自己的起居室。
婦女輕輕敲了敲門,喊了聲,「婆婆。」
裡面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門只是關著。」
一個駝背老太太穿著中國老式對襟上衣,黑色麻面,寬腿褲的褲腳被纏了起來,穿著布鞋。
她點起一點蠟,對著擺在桌上的一尊神像拜了拜,回頭看著我們。
那婆婆膚色很深,相貌和我們差不多,但眉眼間還是很慈祥的,不過師父也說了,人不可貌相。
「幾位請坐。」她指了指屋子裡的凳子。一開口,我們才聽出她真的不是中國人。話說的可以聽懂,口音很重。
「我丈夫是中國人,我很愛他,我也是中國人。」她看出我們的疑惑。
「看看我爸,都是你害的。」她疑惑地上前,扒了扒師父的眼皮,帶著責備看了中年婦女一眼。
「阿佩,我們做葯不為錢為救人,你又亂推銷了吧。」
「他們打我。」阿佩很委屈。
「少年人,我的葯是治危重病人的。沒病的人不能喝。」
「還治病,你害死人了,還在這種地方生產葯,完全是黑作坊。」
婆婆回頭看著牆上的錦旗,「這就是真葯的憑證。都是病人做的。」
「你是降頭師!要不是看你年紀大了,我打死你。」天一兇狠地威脅她。
「我看你身上的氣息不凡,應該也是修鍊的人。術數不分好壞,就像刀子拿在不同人手中一樣。我是不是降頭師不重要,看我拿它來做什麼。」
「凡是喝了葯起了反作用的,來這裡我都免費解降。」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天一有些疑惑,婆婆拿出一隻小瓶子,用吸管吸出一點液體,示意天一讓師父張開嘴,將液體滴入他口中。
又拿了杯水,讓天一喂師父喝下去。
一小會兒而已,師父醒來,肚子咕嚕咕嚕響了起來,婆婆鎮定地拿來一隻盆子,師父開始嘔吐。
吐出很多白色細小的蟲子。
天一踩了釘子一樣跳起來,指著盆子,「你還說你還說,這不就是證據。」
「所以我才說這葯只給有病的人喝,這些蟲子能嗅出病灶,會把人體內壞掉的地方吞掉。」
「那她怎麼亂給人喝。」天一詞窮指著叫阿佩的中年婦女。
阿佩氣呼呼地回答,「我把葯賣給人家時也說只有病人才可以喝,誰叫她拿來當保健茶給家人喝。」
師父緩過勁來,費力地說,「沒病的人喝了會上癮啊。」他擦擦嘴。
天一把那酸臭的盆子端出去。
「我本意是幫人,但也連累不少人。所以凡是願意來解降的人,我都會無償幫他們解開藥降。我的葯降還是苗蠱的對頭呢。」她很驕傲。
「沒事了吧,你們走吧。我要打坐了。」
婆婆拿了墊子,到那尊金像前盤腿坐下。
我們都撤了,天一對婦女說,「我爸還好沒事,不然我弄死你。」
「又不是我給他茶喝的,你是不是應該去找給他喝茶的人啊。」婦女扯起嗓門叫起來。
「我就是個普通賣茶的。還救過那麼多人,好多都是絕症病人,你怎麼這麼對我說話。」
「對,去找你那個夥計,什麼玩意兒。」一句話提醒了天一。
「你要再讓病人拉人來買你的茶,我就砸了你家。」師父少氣無力地對婦女說。
「我也是好心。」婦女小聲嘀咕著走開了。
我們去找師父的朋友,想把他拉過來也讓這位婆婆解了葯降。
那位朋友只開了了門縫,看著師父。
「生產這藥茶的婆子能解開藥性。」
「我知道。」他冷淡地說,「你不想喝了?」
「沒病為什麼喝這破東西。」師父問他。
那人眼睛亮起來,「你不覺得喝過後全身舒暢?身體都輕了,像能飛起來一樣。我不想解。」他在師父面前關上了門。
「這茶里的蟲是不是把他的感情和人性都吃啦。」天一叫著,「老婆扔在醫院也不管。」
師父若有所思扶著天一下樓。
……
鈴聲斷了,黑狐清醒過來,拿了斧子追著校花不放,坐地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怒喝一聲,「把斧子放下。」
黑狐身體僵了僵,慢慢轉過身體好像在掙扎似的,嘴裡痛苦地吃喝著,舉起斧子向坐地龍砍去。
大家都站在狹小的車庫裡,裡面還停著一輛車子,只有四周有一圈空隙。
烏鴉想救坐地龍也來不及。
斧子帶著風聲重得向坐地龍砍去。
校花尖叫從幾人身後鑽過去,躥進了房子里。
「你們這麼做不行,快把小鬼請回家去,供奉起來,平息了他的怒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