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捨我其誰
林東坐在那不說話，其他人可就坐不住了。
確實如林東所說，這件事本來就與他無關，到最後真有大量病人中毒而亡，他也沒任何責任，反而是坐在屋內這些專家治療小組的成員們，要把這個鍋背起來。
尤其是林東現在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法，如果這個方法再被證實是有效的，而他們卻沒採用，那簡直可以說他們是在犯罪。
「白院長，你看該怎麼辦？」有人開口問白光松的意見。
看一看眾人，在這緊要關頭竟沒有一個能幫他做出決定主意的人，白光松覺得有些頭疼。
「老胡，你先說一說。」白光松把目光投到胡岳身上。畢竟他是老華醫，林東所說的方法也是屬於華醫的範疇。
「我……才疏學淺，對小林所說的方法並不了解，也沒有更好的意見。不過從人性的角度來說，我還是很欣賞小林。正如他剛才所說，如果他不介入這件事，他是沒有任何責任的。而他現在敢於站出來，那說明他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胡岳說了一圈，也沒講出什麼意見，反而是換了個話題，開始表揚林東的品德。
「你坐下吧。」白光松有些無奈，轉頭又看向楊仁浩，「楊主任，講一下你的意見。」
「我是堅決不同意！」
楊仁浩強烈反對，說著話還狠狠瞪了林東一眼，「一個不是醫生的年輕人跳出來嘩眾取寵，我們怎麼敢相信他？我們不能拿上百條的人命來實驗，我們要對病人負責！」
「好吧！你也坐下。」
白光松有些惱怒，朝楊仁浩擺擺手，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的衝動。是讓你對林東的方案發表意見，又不是讓你搞人身攻擊，你說這些做什麼？
再去問其他人，沒人敢表態支持林東的做法。
而他們自己又說不出其他的解毒方法，只是轉來轉去地說著套話，誰也不得罪。
場面一下僵在那兒。
「院長，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時間，大概還有一個半小時，病人就可能會陸續出現死亡。」白光松的秘書在他耳邊小聲提醒一句，同時也打破了房間內的沉默。
「向市裡報告！」無奈之下，白光松選擇了將問題上交。
把問題交上去，他肩上的擔子似乎輕了，但是他也知道，隨之而來的，他在領導心目中的印象，也要變差幾分。
看著別人著急，林東並不著急，反正他已經把解決方案提出來，採用或者不採用，是由別人決定。
林東的聽力好，白光松秘書所說的話都被他聽到耳中。
於是，他又開口提醒白光松一句，「你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不能在毒發前一小時採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之後再用，將不會起到延緩病人毒發時間的作用，反而會因為毒性相加導致中毒加深。」
聽到林東的話，由不得白光松不去重視。
如果這個辦法有用，卻被他給浪費了時間而導致最終起不到作用，那他的下場可就不妙了。正如他剛才所說，一起事件要有人來承擔責任，而他，就會成為當之無愧的責任人。
「你，先去煎藥。」白光松吩咐秘書一聲。
關鍵時刻，他還是拿出了魄力。
也幸虧在收治病人時，他們特意做出規劃，凡是癥狀嚴重的病人都送進第一醫院。否則就是煎出葯湯，想在半小時時間內送到每個病人那裡，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安排秘書去煎藥之後，他也抓緊時間與市裡的相關領導溝通。盡量提出自己的意見，免得讓領導覺得他沒有擔當，真在領導眼中留下不好印象。
「你是說，可以實驗一下這種以毒攻毒的方法？」領導在接到白光松的報告后，就往醫院趕，一路上都與白光松保持著電話通話。
「是，我們現在沒有其他解決方案，只有這個小夥子提出來的這一個方法。」
「那就試一下吧。」領導一言而決，「先找幾個最嚴重的病人來試，另外你們也不要放棄繼續尋找其他方法。一旦這種以毒攻毒的方法不能解救病人，要及時停下，並且……算了，老白，你做好準備吧。」
白光松愣了一下，雖然領導沒有說，但他猜出了領導話里的意思：如果以毒攻毒的方法失敗，要找責任人，也不去追究林東，而是讓他擔起來。
「捨我其誰？」
白光松突然想起他在剛畢業時的夢想，就是用自己的一身知識來解救病人的痛苦，挽回他們的健康。
這些年來雖然他做得不錯，但卻是越來越膽小，遇到一些疑難危急的病症，處理不好甚至可能會承擔責任的病症，他學會了推諉，將病人推往省城的醫院、京城的醫院。
也不知那些被他推走的病人現在康復了嗎？
「老胡，你去指導煎藥！」
「楊主任，你去安排人手，把葯湯先給那三十名危重病人服下。」
一連串的命令下完，白光松再看向林東。
「林先生，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院長，不能這麼魯莽，萬一出現意外怎麼辦？」見到白光鬆開始支持林東，楊仁浩心中不舒服了，站在那沒動，繼續開口勸阻。
「所有的責任都有我承擔！」放下心中的枷鎖后，白光松重新煥發一股朝氣，「楊主任，還不按我的安排去做，難道想讓我另外去找別人嗎？」
「不用，不用，我這就去。」楊仁浩尷尬地笑笑，扭頭朝外走。
來到林東身邊，還不忘威脅他一句，「小子，你別得意，等治療出現意外，就算有白院長保你，我也會告訴病人家屬，讓他們追究你的責任！」
「儘管去！」林東淡淡地一笑，「不過，你恐怕最終要失望，因為我的治療不會出現意外。」
白光松適時走了過來，拍著楊仁浩的肩膀把他推走，然後再向林東問道：「林先生，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不用。」林東輕搖一下頭，「現在就帶我去中毒最深的那些病人那裡吧。給一個人排毒所需要的時間大概是半小時，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觀察其他人的變化，把時間安排好，別到最後因為沒有時間治療而造成病人毒發身亡。」
「好的，我一定注意。」白光松把林東的話緊緊記住。
如果真因為時間沒安排好而造成有人毒發，哪怕只有一個，就算前面救了再多的人，得到的功勞也無法抵銷這個過錯。
上百人中毒，有接近三分之二的病人都收治在第一醫院。這麼多人同時湧入，第一醫院的病房內早已經是人滿為患。甚至在走廊上都安上了床用來收治病人。
從半夜裡送來，到現在已經有十來個小時過去，卻一直沒有找出中毒原因。無論是醫生、護士，還是病人、家屬，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到笑容。
此時，一群人的到來引起了病房內眾人的注意。
「院長！」醫生和護士紛紛朝著這群人里走在最前面的人問候。
「是院長來了！」
病人和家屬們也開始躁動，他們都想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
雖然知道自己中了毒，但是中了什麼毒，這種毒又要如何解，卻沒人告訴他們。
「院長，你快些告訴我們，我們現在到底怎麼樣？」
「院長，我們中的是什麼毒？」
「院長，我們中的毒到底能不能解？」
一連串的問話如同潮水般向著白光松涌過來。
「大家不要著急！」白光松舉起雙手向著眾人揮動，「我理解你們的心情，只是這解毒的事情要慢慢來，待會就會有解毒專家來替大家解毒。還希望各位能保持安靜，遵守秩序。請相信我們，相信醫院，大家會全部恢復健康的。」
「解毒專家？在哪裡？」
眾人開始在隨著白光松一起過來的人群中尋找。當然，沒有人一個人把目光放到林東身上。
「這位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白光松也不敢賣關子，直接把身邊的林東推出來。
「就他？」
「院長，你在開玩笑吧？」
「他還這麼年輕，能是解毒專家？那我還是中毒專家呢！」
一句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沒錯，你就是中毒專家，什麼注水肉、地溝油、蘇丹紅、二惡英、毒奶粉、pm2.5之類的，你在平日里肯定沒少吃！」
「咱們都沒少吃！我就納了悶了，憑咱們的體質，怎麼還能食物中毒呢？」
這些中毒癥狀輕的病人紛紛開始自嘲，讓病房內本來有些凝重的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依次看一眼這些中毒的病人，林東暗自點頭，小聲對白光松說道：「白院長，這些病人的狀況還好，短時間內不會惡化，那竹葉青葯湯暫時不用給他們喂。但是他們在出現了昏迷癥狀時，就要及時給他們喂葯湯。」
「行，我知道了。」
白光松答應一聲，領著林東繼續向里走，那些中毒癥狀深的病人都在裡面的特護病房。
這時，竹葉青葯湯已經煎好，楊仁浩正安排護士給那些處在危險期的病人服下。見到林東跟在白光松後面進入病房，再次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情況怎麼樣？」白光松向楊仁浩問道。
「病人服下后情況穩定，有幾個已經出現好轉跡象。」楊仁浩有些鬱悶地回答。林東的方法竟然成功了，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個打擊。
林東沒理會楊仁浩的挑釁，指著一個看上去最嚴重的病人，道：「就從他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