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五、來客
非常罕見地看見韓行川的焦急慌亂模樣,在場和韓行川相熟的人都感到萬分的詫異。
仇岩看看他,又看看他懷裡的魏毓,以他作為編劇的敏銳度來看,現在的情況實在不一般。
當然,當前最要緊的,還是魏毓的身體。
「之前大雨沖毀了一段山路,這兩天一直在修,也不知道修到了哪種程度,我們不一定能到山下去。」
導演先說話,實在是他覺得現在的韓行川太過興師動眾。
韓行川是真的慌了,不然不至於在什麼事情都還沒有頭緒的時候就抱著魏毓亂竄,分明旁邊就有安置好的,用於休息的床。
「先不管,先走,路上遇到什麼情況再說。」
「行川!」鄭暢制止住他的指令,他覺得現在韓行川有點不理智。
「李醫生一直都是我們拍戲的隨行醫生,他的醫術你是知道的,你不如先問問看他的意見,他建不建議魏毓現在立刻要到醫院去,或許現在太奔波反而不利於魏毓的身體情況,他畢竟是專業的。」
大概是關心則亂吧,這位隨行醫生跟了他們可不是一兩年的時間,之前韓行川在劇組遇到過比這要麻煩得多的身體情況,可他也認認真真地遵照醫囑,哪像現在這樣,腦子一團懵,想起一出是一出。
韓行川冷靜了一會兒,知道現在的自己的狀態實在不太好,他現在不理智,作為一個團隊的核心人物,他實在不應該貿然地發號施令。
可是他眼睜睜地看著魏毓在他面前栽倒,前一秒還活靈活現的一個人,一下子就好像沒了生氣。
分明昨夜魏毓鮮衣怒馬的模樣還牢牢地印在他的腦海里,眼下這個臉色慘白,透著病態和虛弱的人完全不能和印象里的那個人重合在一起。
「醫生!」
韓行川喊了一聲,然後抱著魏毓穿過眾人走了出去。
「行川?」
兩個突然響起的,一男一女的聲音分走了在場一半人的注意力,大多數工作人員覺得莫名其妙,這幾個完全陌生的臉孔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而跟了這部劇前期準備全程的人卻是在第一眼就認出,這男的是他們製片人的表弟,也是娛樂圈小有名氣,號稱娛樂圈小霸王的徐畏。
至於另外一個滿臉震驚不明所以的女孩子,則是被工作人員私底下猜測為韓行川女朋友的趙雲瀾。
還有另外幾個多出來的年輕面孔,則是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
非常奇怪,這些人怎麼會來這?不是說封閉拍攝嗎?
徐畏加快步子走過來,夠頭看了眼窩在韓行川懷裡的魏毓,眉頭皺了皺,
「魏毓?」他喊了一聲,同時想伸手去掐魏毓的臉。
韓行川眼疾手快地避過,怒著臉問他:「你要做什麼?」
「不是,魏毓這是怎麼了?怎麼喊她也不答應?」
大妞急匆匆地趕過來,把徐畏拉到一邊,小聲跟他說:「您老可消停一點吧,魏毓病了,現在沒有意識,你沒見我老闆急得都要殺人了?你可別添亂了。」
這話也讓湊過來打探消息的其他人聽到了,其中有個女孩兒說道:
「哎呀,魏毓生病了,估計這會兒會很忙,我看我們還是先走吧,不要打擾他們,好嗎,齊澄?」
原來跟著徐畏和趙雲瀾一起過來的,還有齊澄,劉玄同和安風。
大妞也贊成安風的觀點,跟她們說:「趁著現在天色還早,你們先走吧,這幾天特別亂,現在魏毓又生了病,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招待你們。」
就在剛才,劉玄同湊過來跟她說了一句,說自己和幾位同學是來看電影拍攝過程的,就是好奇,不會打擾到電影的拍攝。
所以大妞就把他們當做了劉玄同和魏毓的同學,那此時的情況也實在不適合再把他們給留下來。
齊澄充耳不聞,他的視線越過片場里密密麻麻的人頭,直接黏在了韓行川和魏毓的身上。
韓行川因為早上已經化好了妝的關係,現在帶著頭套穿著戲服,是非常奪人眼目的存在,也因為他的身材高大,背過身後,齊澄只能看到魏毓無力耷拉著的一雙手腳。
韓行川抱著魏毓到了隨行醫生所在的屋子,他的身後跟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擠得屋子裡都站不下。
醫生再次給魏毓做檢查,韓行川就坐在床邊看著,導演編劇之類的一眾大咖都陪著,顯得魏毓特別的尊貴。
「姐,麻煩你讓我一下。」大妞著急地從趙雲瀾旁邊擠過去,她也要到最裡面跟進魏毓的第一手情況。
要是醫生真的建議魏毓下山就醫,那他們整個劇組都得跟著傾巢出動。
趙雲瀾逐漸被人群擠到了最外圍,漸漸地,她連韓行川的衣角都看不見了。
她咬著牙齒,努力地剋制住自己心裡的怒火和委屈。
因為知道徐畏要過來給劇組送物資,她是說盡了好話,想跟著徐畏過來看韓行川一眼。跟著物資車進組,也不算違反了韓行川定下的封閉拍攝的規矩。
可誰知道這條路那麼難走,他們昨天早上天未亮就出發了,到了今天早上才到。
這條山路特別難走,中間還有一段路因為下雨的緣故山石被沖了下來堆在路上,車子無法行駛,她為了趕進度早日見到韓行川,還下來幫忙搬了幾塊石頭,精心準備的裙子上被濺得全部都是泥巴。
可是好不容易見到了韓行川之後呢,對方只有在她出聲的時候抬眼看了她一眼,而且那一眼的感情極淡,好像在看什麼無關緊要毫不相干的人一樣。
甚至現在,所有人都在圍繞這那個魏毓打轉,沒有人關心他們來到這的一群人,他們奔波了一整天,沒有熱水,沒有麵包,甚至連一個落座的地方都沒有。
而最讓她感到生氣的是,這些人中分明有一部分人是知道自己和韓行川的關係的,可是他們表露出來的態度,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樣,甚至對待她,還沒有對待那個魏毓來得客氣熱情。
「我的意見是,魏毓本身就是因為勞累導致的免疫系統下降,所以現在有些發燒,現在血壓也穩定了。從我們這裡去正規的醫院太奔波,當然如果能給魏毓全身做一個全面的檢查更好,但是要等她身體狀況穩定一點后。」
「所以!」韓行川想讓他給自己一個準確的回答。
「她現在比起檢查來說,更重要的是休息,休息夠了,加上外在藥物的調理,身體自己也會慢慢修復。」
韓行川點點頭,李醫生的這個說法他能夠接受。
他們下山要先走一段山路,然後轉拖來機,最後再坐車,他確實擔心魏毓承受不住這樣顛簸的行程。
「行,這幾天魏毓的戲份就先往後調,虛林你看是先拍其他的,還是就暫時停機?」韓行川跟陳虛林確認道。
「要幾天?」陳虛林也想從韓行川那裡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覆,他要知道魏毓什麼時候能夠重新拍戲。
不是他涼薄,這部戲因為各種原因,開機時間一拖再拖,然後拍攝過程中又遇到大雨停了幾天,現在女主角生病又得停幾天,他非常擔心他們能不能在預定的拍攝周期里結束在這裡的戲份。
要知道,過不了多久,這裡的瀑布和湖水都會開始結冰,到時候景色一片蕭瑟,那也就喪失了他們在這裡取景的意義,還不如直接去方便快捷的影視基地。
「總得等她身體好透了吧。」
「好透了?」陳虛林驚訝地問道:「還得等她好透了?」
在他的認知里,一個感冒周期里最難過的時間其實也就短短的那幾天,可是要等它完全好透了再覺不出任何癥狀那也得是半個多月之後了。
他現在看魏毓就是重感冒的癥狀,其實緩過這幾天也就好了,每天少拍一點,好歹走著一點進度,演員也不會太生疏。可是要等魏毓好透了,那他們這戲還拍什麼?乾脆現在就下山去租個影視基地好了。
韓行川不說話,他知道陳虛林在想什麼,他自己清醒一點考慮也知道這種說法太過荒唐。
要是之前有人跟自己說某個演員因為感冒請假讓劇組停工半個多月,他肯定會覺得荒謬,從此把這個演員拉到再不合作的黑名單里。
可是眼下生病的人是魏毓,他也不覺得這事有什麼過分的地方了。
他把魏毓抱回她自己休息的房間去,在出門的時候,再次有人喊了他一聲,他轉眼一看,
「你怎麼來了?」
趙雲瀾的眼淚當時就要掉出來,敢情韓行川剛發現她到了這裡?
那她之前是在做什麼?她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她在路上遭受的苦難和折磨又是為了什麼?
「你等一下。」
韓行川繞過她,可在門口又遇到了幾個眼熟的人,其中一個是自己表侄劉玄同,另外兩個,一男一女,都是魏毓的同學,之前打過交道。
韓行川的目光和其中一個男生相撞,就是這一眼,讓他覺得不對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