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四、打探
韓行川在回去換衣服的路上路過了魏毓休息的房間,可能因著周圍比較昏暗的環境,所以打魏毓門縫裡露出來的那一抹光才特別顯眼。
韓行川看了看時間,距離這場戲結束已經快過去了有三個小時,這會兒已經接近了凌晨,魏毓還沒休息,難道她也睡不著嗎?
韓行川回到自己的住處,這裡只有他自己一人在住,可是他回去的時候鄭暢一直在等著他。
「什麼事?」
韓行川動作麻利地扒著自己的衣裳,他想快點把這身讓他煩躁的喜服給脫下來。
「今晚上你抽了一包多的煙了吧。」
「嗯。」
韓行川也不想否認,鄭暢和大妞,以及他的保鏢都是跟了他很長時間的人,他有個什麼習慣,他的一個舉止一句話一個眼神代表了一個什麼樣的心情他們都知道,這種習慣性的動作是瞞不住的。
「你是遇到了什麼事嗎?」
不然今晚怎麼會那麼反常?
韓行川系著扣子的手指一滯,他沒有說話也沒否認,因為他自己也理不清楚,更說不清楚。
「把大妞叫來。」
韓行川又點起了一支煙,讓鄭暢把大妞叫來。
大妞本來已經休息了,突然被鄭暢叫起來,火急火燎地趕到韓行川這裡,就見對方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抽煙,一點著急的神色都沒有。
大妞給鄭暢使眼色,意思是,不是說十萬火急的事情嗎?你看這位大爺哪有著急的樣子。
鄭暢努努嘴,意思是,我怎麼知道,他剛才跟我說話的神態就是有大事要發生的樣子。
大妞強忍著自己的起床氣堆起笑容來,問韓行川:「老闆,找小的何干?」
韓行川又不說話,默默地抽完了一支煙,只把大妞整個人給晾清醒了,才慢慢地說:
「你去看看魏毓。」
大妞一頭霧水,等著韓行川說接下來的話,為什麼去看魏毓?去看魏毓做什麼?
可是韓行川就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便沒有下文了。
「然後呢?」大妞忍不住問他。
「我來的時候見她還沒睡,你去看看她在做什麼。」
「哦。然後呢?」
「然後回來告訴我。」
大妞張大嘴和鄭暢面面相覷,鄭暢說了一句:「這都幾點了?」
這麼晚去看人家一個小姑娘做什麼?這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啊。
「你自己找個借口,別說是我讓你去的。」
韓行川這話一出大妞更覺得彆扭了,敢情這還不讓人知道?那究竟為什麼要讓自己在這麼晚的時候還去看人家啊?
在韓行川冷冰冰又具有威懾力的目光下,大妞灰溜溜地去了,畢竟吃人雖短拿人手短不是?自己還得靠著這個人給自己發工資呢。
鄭暢在嘆第二口氣的時候大妞回來了,鄭暢震驚地看了一眼時間,這去的時間也太短了,除去在路上花費的時間,估計大妞連人家的大門都沒進。
韓行川也皺了皺眉,等著大妞給他一個合理的回答。
大妞用力地搓著自己在外被凍得僵硬的胳膊,在韓行川宛如利劍般的目光下開口,說:
「我敲門是魏毓的家教老師朵朵來開的,她看著我的目光特別不友善,一開口就非常冷硬地問我有什麼事,我說我來看看魏毓,她把門縫撩開了一小條縫給我看,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韓行川不說話,鄭暢配合地搖了搖頭。
大妞震驚且不可置信地說:「都這個時間點了,咱么小澡妹妹居然……」
大妞大喘氣,拍了拍胸口,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
韓行川把煙蒂按在煙灰缸里,跟鄭暢說:「今年她的年終獎砍一半。」
大妞一聽,整個人急了,忙說:「別啊,我就是心疼一下我們小澡妹妹,這都什麼時候了,都是別的女明星敷面膜睡美容覺的時候了,她居然還在做試卷,好像還是模擬測試,朵朵在她桌子上豎了一個鍾。我站在門外的時候小澡連頭都沒抬起來,就專心地做著卷子,朵朵也不放我進去,我一看這個情況,就先回來了。」
韓行川默默地聽完,站起身來拉開門出去了。
大妞看著韓行川的身影,問鄭暢:「他這大半夜的要去哪?」
「要去看今天拍的片子吧。你這兩天謹慎一點,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他心情不好?他憑什麼心情不好啊?他賺那麼多的錢,有又一副好皮囊,有那麼多人捧著他,這劇組他是老大,所有人都得看他眼色行事,他憑什麼心情不好啊?」大妞有些不忿地說道。
鄭暢杵著下巴坐在椅子上,翹著一隻二郎腿,過了一會兒跟大妞說:
「我覺得這問題的原因可能出現在魏毓身上。」
「魏毓?」大妞擺擺手,說:「怎麼可能?魏毓會有什麼得罪他的地方?平時兢兢業業的拍戲,跟工作人員的相處也很融洽,長得又好看又乖,咱老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鄭暢聽完她說的話,突兀地笑了一下,問她:「你覺得魏毓很乖?你從哪裡看出來她很乖?因為長相嗎?」
「難道不是嗎?」
「或許吧。」鄭暢有些悻悻地說:「這姑娘我看不大清楚,估計連韓行川自己都看不清楚。但是她肯定不會是你嘴裡那個乖巧的女孩兒,這點我可以確認。魏毓這個人很聰明,至於有多聰明,估計就要靠韓行川自己去摸索了。」
就在剛才,鄭暢隱隱有些明白韓行川今天反常的原因了。
他心裡十分的忐忑,他知道韓行川很多的事情,了解他這一路走過來的歷程,無論是工作中的韓行川還是生活中的韓行川都是他能看到的光鮮模樣,所以今天這樣疲態失態的韓行川是反常的,如果今天韓行川反常的原因是因為魏毓的話,鄭暢覺得未來的日子會麻煩很多。
「今天就到這,我很開心看到你努力學習的模樣,早點休息吧。」
朵朵說完這句話,魏毓一下子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剛才太過投入到試卷里,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個地方,眼下結束了,等待著她的就是空虛。
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說要休息,可是要怎麼休息呢?她覺得現在自己的心跳都還有些不正常,時快時慢,一會兒心悸一會兒梗塞,特別難受的感覺。
其實剛才大妞過來的時候她是知道的,她佯裝完全不知道的樣子,手下的中性筆卻是在紙上暈開了一灘墨水。
她不知道怎麼面對大妞,她知道大妞突然過來的原因會不會和韓行川有關,她怕大妞問一些讓她難以回答的問題,當然也怕現在的自己被人看穿。
反倒是大妞走了之後她鬆了一口氣,但緊跟著而來的就是失落。
朵朵熄了燈,魏毓躺在床上,周圍全是看不見五指的黑暗,睜開眼睛和閉著眼睛完全沒有分別,所以她根本沒有可以逃避的地方,無論她是睜著眼睛還是閉著眼睛,無論她換哪一個角度哪一個姿勢,之前拍戲的場景和樹林里的體驗都會原原本本的在她眼前重現。
魏毓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發燒,一會兒燒得她全身發燙,一會兒又讓她冷得發抖。
魏毓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和體溫跟瘋了一樣,完全不能按照常例來解讀。
在黑暗裡,人沒有時間的概念,魏毓自己覺得沒有過去多長的時間,可是朵朵的鬧鐘突然響起,提醒她該起床去上班了,魏毓一夜沒睡,起床後站在地板上的感覺是頭重腳輕。
她覺得自己生病了,但是這個病生得莫名其妙,而且癥狀實在古怪。
魏毓強打著精神往化妝間去,推開化妝間門的時候韓行川已經坐在了裡面,他看上去也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眼裡全是紅血絲,讓化妝老師感到十分的棘手。
化妝老師聽見聲響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然後大叫道:「魏毓!」
魏毓心裡一驚,就聽她接著說:「你的黑眼圈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一個二個都不讓我身心,又是紅血絲又是黑眼圈的,不知道這種問題最難處理啊?」
魏毓默默地低著頭不說話,在化妝師讓她過去的時候往前邁了幾步路,然後她就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在一眾人驚呼的聲音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整個化妝間亂成了一鍋粥,韓行川幾乎是在一秒鐘的時間裡從椅子上飛到了魏毓身邊,他抱起魏毓衝出房門,在大清早,天還未亮的時刻,用幾近撕裂的聲音大聲呼喚著醫生。
所有還在沉睡中的人都被他驚動,然後所有人都知道魏毓暈倒了。
整個片場一下子忙碌起來,導演都跟著隨行醫生到處跑。
「血壓不正常,體溫不正常,估計還是休息不夠累到了,然後免疫系統下降。」
歸結到免疫系統方面的原因並不能讓韓行川接受,他說:「準備一下,一會兒下山,魏毓必須要到正規的醫院去做一個全面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