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沒有必要
「所以你那個時候不過就是失手？」聶向瑩看著他，臉上仍舊有笑容。
阿道不是很明白，他都已經說了這樣的話，都已經承認了自己不是想要救君陌，而是想要殺了他，為什麼聶向瑩還能笑出來？
「是，就是失手，那個時候我原本是要殺了他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失手了。才會讓他逃出去，才會讓他將我當成救命恩人。」阿道回答。
他想要讓自己的語氣更加冷漠些，那樣聶向瑩應該就會相信他了。
「我想你那個時候或許的確是想過要殺了他，但是你到了最後的時候卻動了惻隱之心。你放走了他，但是你還是要騙你自己你不是想要那麼做。」聶向瑩笑了起來，「這樣的事情，我也知道是什麼滋味。不是每一次動手或者放手都會成為救贖。」
「可是我和你說的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很清楚很明白。那個時候你想要殺了他，卻放走了他。但是我覺得，你那個時候要是殺了君陌，現在的他一定會很感謝你的。」聶向瑩很清楚那樣的心情。
阿道自己不都說了嗎？他一直都看著君陌承受各種痛苦，他希望自己能動手幫他解決所有的問題。
而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殺了他，一了百了。
可是他到了最後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下手。其實阿道也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不是嗎？他告訴自己那種感覺不過就是同情，沒有別的意思。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那種感覺變得越來越清晰，他再也沒有辦法否定，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是嗎？你真的怎麼覺得？」阿道沒有想到聶向瑩會這麼說，一時間還有些怔愣。
不過隨後那個人就自己站出來回答了這個問題，「沒錯，要是你那個時候就殺了我，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了。」
君陌也不知道自己要是不能活到現在，不能遇見聶向瑩算不算是遺憾。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要是能在那個時候就死了。會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他寧願自己沒有這麼多的痛苦，也不會輕易就發現了聶向瑩的秘密，讓她這麼為難。
「我都不知道，要是沒有你的話，我是會有更多的麻煩，還是更少的麻煩。」聶向瑩仍舊笑著，好像她只能有這一個表情一樣。
「當然是更多的麻煩了。你現在還沒有看明白嗎？」君陌什麼時候學會了用齊玄煜的語氣說話了？這應該是聶向瑩今天第二次有這樣的疑問了。
沒有關係，只要他覺得開心就好了。
「其實我是因為知道你會有更多的痛苦，所以才想要那麼做的，我想你也明白，你的人生原本不應該是如此，但是既然你沒有選擇……」
就讓別人一直都為你選擇好了。
要是他那個時候沒有動惻隱之心，他也不會離開半月教。
葯人承受不住死去是常有的事情。只是以前都沒有人撐到過君陌的程度，他那個時候已經算是成功了，要是出了什麼事情的話，半月教里一定會有動蕩吧。
「不過我想你知道，要殺了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那個時候要是真的對我動手的話。我可能會反過來殺了你。畢竟不是人人都像向瑩一樣讓我放心。 」可以讓他接近，甚至可以讓她控制自己身上的蠱蟲，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這樣的事情只有聶向瑩一個人能做。
「我知道你的弱點，這一點你不用懷疑。」阿道似乎不太樂意自己被懷疑，「要是那個時候我給你灌藥，你不是就什麼都沒有辦法做了嗎？」
這話說得君陌眉頭一皺，但是他還真的是沒有辦法反駁。
要是那個時候阿道給他灌藥，他不是就反駁不了？
因為灌藥是有指令的，他只要聽到了指令就會沒有辦法反抗。
而那個指令，現在都還是有效的。
君陌突然後退了一步，他的動作讓阿道笑了起來，聶向瑩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們兩個人。
「你是不是突然想起來了？」阿道自己都快要忘記這一點了。君陌是葯人，而且是個成功的，已經在控制範圍內的葯人。
不過因為指令只能一個用，所以整個半月教，唯一能控制君陌的人，就是他。
連教主和藥王都沒有辦法做到。
那是因為他們不想每天都和葯人待在一起，這樣的任務自然要交給自己手下的人去完成了。
半月教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要不是因為君陌這個意外，阿道也不會輕易就離開。
一切不過都是命運的安排而已。
既然沒有辦法反抗，那就順從好了。反正那個時候他也已經厭倦了那樣的生活，能讓自己有另外一條出路也不是不可以。
「他知道一個指令，可以控制我。」君陌說道。
他自己也忘記了這一點。離開了半月教那麼長的時間，他最想要忘記的就是自己在那裡的痛苦。
所以他一直都不願意去多想那個時候的事情。
這麼關鍵的一點，他也忘記了。
「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控制你？」聶向瑩聽到他這麼說，當然就高興起來。
君陌看到她臉上高興的神情，不禁冷然道，「你知道他能控制我，為什麼會這麼高興？你不是應該向著我的嗎？」
「我自然是向著你的，而且永遠都會是向著你的。你難道還沒有弄明白嗎？要是他隨時都能控制你的話，就可以給我更多的時間，哪怕你之後都已經失去了理智，我也還是可以想辦法幫你。」聶向瑩說道。
「這個我可不確定自己能做到。」
可是她的話才說出來就被阿道潑了冷水。
「嗯？」她還以為自己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可以解決問題的辦法，結果居然又是這樣無疾而終嗎？
聶向瑩覺得很是不甘心。
「我的確是可以控制他，但是我手中沒有另外一隻蠱蟲，隨著時間過去，對他的控制力只會減弱。除非我們有辦法得到另外一隻蠱蟲，那樣我們才能對他有完全的控制。」阿道也不想這麼說。
可是這就是事實，他也沒有辦法。
要是沒有蠱蟲的話，一切的控制都不過只會是暫時的而已。而且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讓君陌暫時不反抗。
「是嗎？可是……」可是那隻蠱蟲在半月教，在漠北，他們根本就沒辦法得到。
「蠱蟲都是成對的吧？就算是我培養一隻出來，和他體內的蠱蟲也不會有什麼感應吧？」聶向瑩不是很清楚這些，她真的希望自己當初多學學這方面的東西。可是她只學了怎麼取出蠱蟲，還說她只要能掌握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其他的事情她就算是不知道也沒有什麼關係。
現在她後悔都來不及了，她這兩天在自己的大腦搜索也是一無所獲。
「這個我不清楚，我想我可以試試。」阿道說話很是小心翼翼，似乎是覺得他剛才不小心又打破了他們另外的一個希望。
好在君陌的臉上沒有什麼失望的神情，他應該都已經習慣這種感覺了吧。
那種有了希望又馬上失去的感覺，真的是很讓人難受。
「你知道那個蠱蟲是怎麼弄的？」聶向瑩像是發現了什麼新的點一樣，「你先前不是說你不知道？」
聶向瑩覺得，阿道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她以後還真的需要斟酌一下才行了。
不能因為覺得他對君陌有什麼特別的感情，就覺得他臉上所有的情緒，他的眼神都是為了君陌。
或許也是因為他在說謊呢？
「我會回漠北一趟。」阿道回答，「不會有太長的時間，我盡量在半個月之內回來。」
聶向瑩覺得這根本就不可能，一個月的時間可能都沒有辦法到那裡，他要怎麼樣在半個月的時間裡來回？
不過他原本就是半月教的人，說不定就是有什麼神奇的辦法可以用，或者有千里馬呢？
「你真的要回去？你應該知道你那麼做很危險吧？」聶向瑩知道他回到漠北，應該就是想要偷到蠱蟲。
就算是沒有辦法偷到君陌的那一隻，也可以去偷別的。
可是聶向瑩知道他這才是冒險。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從半月教出來的，如今又要回去送命。
「你是有多看不起我？以前我身上有蠱蟲，還會隨時都發作，但是現在我已經好了，他們身上的弱點我也都知道，我只要不去教主那裡，就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阿道說道。
只要他找到了蠱蟲，立刻就會回來。
就算是沒有找到蠱蟲，知道了方法，她也可以自己製作一個不是？
或許將新的蠱蟲放進去，君陌也不會有事呢？
不管怎麼樣，只要有辦法可以用，他就不會輕易就放棄。
他要救君陌，付出這樣的危險又能算什麼呢？
「我看還是算了吧。」可是就在他信誓旦旦這麼說的時候，君陌卻嘆了一口氣，「沒有那個必要。」
他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琥珀色，笑起來帶著幾分詭異。
但是看在阿道的眼中，卻是無限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