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都習慣了
風刃坐在聶向瑩面前，看著她拿出了比平常見到的銀針還要長一倍的針，心裡就是一緊。
「姑娘不先把脈看診？」風刃有些慫了，但是殿下不能在三皇子面前露面，所以這種時候就只能將自己推出來了，「我覺得我的頭突然就不那麼難受了。」
聶向瑩忍住自己的笑意，嚴肅道，「難道你不相信我的醫術？」
「當然不是。」風刃在心裡嘆氣，都已經被推到這裡了，他還能如何？「姑娘請便。」
「向瑩，既然他都已經說自己沒事了，就讓他出去吧。」被破壞了興緻的齊逸辰聽到風刃說自己已經沒事了，自然就想他能快點出去了，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熱鬧起來。
「這裡是不是免費為人診治的醫館？」門口有個乞丐模樣的人問道，她身後還跟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人。
「沒錯。」聶向瑩收回了銀針，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你們是誰需要診治？」
聞言，那一群乞丐全部哦度涌了進來，齊逸辰不得不推到一邊，以迴避他們身上難聞的氣味。
但是聶向瑩卻像是一點都不嫌棄一樣，和他們走得很近，詢問著情況。
這一群人都是難民，從錦州一路逃難到了京城，想著京城這般繁華的地方，怎麼都能有一個安身立命的角落。每日乞討倒是能糊口，可是生了病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生病的是個女孩，約摸八歲，已經昏迷了一天的時間，喂什麼都吃不下，高燒不退，母親著急地暈過去幾次，京城中卻沒有醫館願意收治，連診斷都不願。
大抵是知道他們沒有錢吧。
幾個人將女孩放到了桌上，聶向瑩為她把脈，脈相很是微弱，怕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嚴重感染，命不久矣。
當然，聶向瑩不會說這樣的話，既然是送到這裡來的人，無論如何她都要出手相救，不管結果如何。
「姑娘，能救嗎？」女孩的母親緊張地看著聶向瑩，她的眼中都是淚水，看得聶向瑩無比心疼。
「大姐放心，能救的。」聶向瑩說著，將方才收回去的銀針拿了出來，然後掀開了女孩的衣服。
女孩身上很臟，她都找不到一處能下手的地方，只能讓方嬤嬤去打了清水來，先為女孩擦洗一下。
「真是……麻煩姑娘了。」這群人來的時候當然也注意到了那個錦衣華服的公子，他從看到他們的時候就一直躲避瘟神一般站在角落裡。
這會兒更是已經不見了蹤影。
之前在這裡診治的人也已經消失了。
不過這都不是他們應該擔心的事情。他們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聶向瑩的身上，看她在燭火上灼燒銀針，然後對準女孩身上的穴位刺進去。
對於聶向瑩來說，穴位沒有什麼重要的，只要能順利將自己的靈氣送進去，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沒有關係。
靈氣通過她的手指一點點進去到女孩體內，未幾就退了燒，隨著幾聲咳嗽，睜開了眼睛。
母親看到孩子醒來，自然很是高興，但是聶向瑩卻低聲提醒了一句不要動，讓她的心又懸了起來，獃獃站在原地。
聶向瑩已經感覺到自己有些疲累了。想了想，還是不用靈氣繼續了，於是她將銀針拔了出來，轉身走到了一邊去開藥方。
「姑娘，我們沒有錢……」幾個人原本以為一根銀針就能解決問題，看到聶向瑩寫藥方，心裡難免一緊。
「我沒有說要錢。」聶向瑩柔柔一笑，「我這醫館既然是義診，自然是看病拿葯都不用你們花錢，你們甚至還可以在我這裡煎藥。」
寫好藥方，聶向瑩交給了方嬤嬤讓她抓藥。
方嬤嬤畢竟是方家的人，可是比其他夥計都有用多了。這裡的夥計其實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究竟是皇宮裡的，還是齊逸辰的，她說不清。
但……覺得無所謂。
「姑娘真是大好人！」一群人跪了下來，聶向瑩忙不迭過去將他們扶起。
「不用謝我，我不過就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已。你們要謝可以謝……」聶向瑩原本想讓他們謝謝齊逸辰的，可是看了一圈都沒有能看到他，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想必是嫌棄這些乞丐太臟，所以離開了吧？
「謝謝皇上吧，我能在這裡開醫館也是因為有他的旨意。」聶向瑩就只能將這個功勞推到皇上身上去了。
畢竟她的話也不假，自己能在這裡開醫館就是因為皇上同意。不然她堂堂相府千金，未來的太子妃，能做這樣拋頭露面的事情？
「皇上？敢問姑娘是什麼人？」一群乞丐聽到她說皇上都暗暗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這麼一個醫館居然會大有來頭。
「我叫聶向瑩，或許你們聽過這個名字？」聶向瑩知道，乞丐的消息往往是最靈通的，想要打聽什麼， 找他們准沒錯。
所以當她說出自己的名字，幾個人都是一臉的瞭然。
「原來您就是聶大小姐，先前為太后診治，連藥王都自愧不如的人！」
聶向瑩聽到這樣的誇獎，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回答才好，不過她只是淡淡一笑，「過獎了。若不是有藥王幫忙，我也不可能會救下太后。」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聶向瑩真的是很感激藥王在場，不然她自己或許就已經放棄了。
走到那一步才放棄，會覺得不甘心，可是對當時的她來說卻是最保險的做法。
「姑娘在這裡開醫館義診，怎麼沒讓人知道？」其中一人問道。
聶向瑩一愣，這個問題不是很好回答。她都沒有讓齊逸辰大張旗鼓，就是因為她不想看到這裡人滿為患，自己喘口氣都難。
醫館不過就是她的一個借口而已。她不是什麼好人，沒有那麼善良。所以自然就用不著將別人的性命那般放在心上。
所謂醫者仁心，自然是她遇見的病人，會全力救治，至於她沒有遇見的，她當然就可以不用管那麼多了。
何必讓自己承受太多不願意承受的事情？
「姑娘自然也是有自己的難處，你想想看，以姑娘的名聲，傳出去了，這裡不是就會有很多人堆著了？而且名門望族的人必然會用盡辦法讓姑娘診治，我們這樣的人，就不會有機會了。」
「說得也是，方才如果不是有位公子告訴我們這裡可以治病，我們或許就會走到另外一邊去了。」
聶向瑩聽到這裡，不由得微微蹙眉，「你們說的公子，可是……」她想要形容一下瘟神，可是想了想竟然都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到位。
「那公子可謂是風度翩翩，容貌俊朗，氣度不凡！」
聶向瑩沒有說話，乞丐中的一員倒是說了這麼幾個詞。
聶向瑩莫名覺得她聽到了一陣偷笑。
既然風刃會出現在這裡，瘟神會在這裡也不意外。他是太子身邊的人，或許齊逸辰見過他，所以他不願意現身，就只能將風刃推出來。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分明知道聶向瑩巴不得這裡一個病人都沒有，不但讓自己的人出來冒充病人，還找了一堆乞丐到這裡來。
因為什麼？
因為齊逸辰在這裡？可是齊逸辰在這裡好像和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吧？
「真有你們說的那麼好？」聶向瑩覺得他們的濾鏡還真的是厚。不過或許是因為在潛意識中將他當成了救命恩人的緣故吧。
「比我說得還要好呢，要是大小姐你……」說到這裡，這個乞丐噤了聲，過了會兒又嘆口氣，說道，「可惜大小姐已經被許配給了那廢物太子，不然和那公子可以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此言一出，聶向瑩還沒有說什麼，他就已經被所有的乞丐鄙視了。
還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分明知道這件事是聶向瑩的痛點，還非要提起。
「你還是閉嘴吧。」然後大家一致得出了這個結論。
「沒有關係。就算我不嫁給太子，和那個人也不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要是這些人知道那個人是她避之不及的瘟神，不知道會有什麼感想。
葯已經抓好了，聶向瑩親自送到了廚房去煎藥。
「殿下可聽到了，這好像不是聶大小姐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了。」風刃在一旁偷笑，他可真是為自己解氣。
差一點就被那麼長的銀針扎了，他想起那銀針心裡還打怵。他雖然武功高強，但是那種情況下他也沒有辦法躲，所以只能自認倒霉。
雖然關鍵時候齊玄煜找了人來救急，不過並沒有能消除他的心頭之恨。
所以聽到聶向瑩這麼說的時候，他還有些幸災樂禍。
「這當然不是她第一次這麼說了，所以我都習慣了。」齊玄煜看著廚房裡那個忙碌的身影，眼中有一絲落寞。
聶向瑩越是這樣討厭他，他就越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份。
最初的時候還想著，要是等自己能信任她了，就大大方方告訴她這一切，告訴她自己的過去，還有自己理想的未來。
但是現在好像都沒有辦法了。
時機似乎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