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伴你入眠
聶向瑩的嘴角抽搐幾下，認認真真的問道：「我是不是該收取你一些茶水錢？」
齊玄煜在身上摸了摸，「出門沒帶錢。」
「……你說的可真理直氣壯啊。」聶向瑩覺得，齊玄煜這樣的人能夠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沒有被人打死簡直是一個奇迹。
她和他才認識幾天，就有了數次打死他的念頭，遑論那些常年相處的？
齊玄煜笑道：「反正我今後會來，屆時補上不也是一樣的？」
「行行行。」聶向瑩等他喝完了水，問道：「您可以走了吧？」
齊玄煜道：「這麼急著我走？」
聶向瑩道：「我要睡覺了。」說著，還打了一個哈欠。
齊玄煜內心深處卻有一絲留戀，「你儘管睡你的，到了時辰，我自然會走的。」
「……」聶向瑩問道：「換做是你的話，屋內有個不大熟悉的人，你能睡著嗎？麻煩將心比心一點行不行……」
齊玄煜施施然的在杌子上坐下，拿起聶向瑩隨意丟在桌上的一本畫冊，隨意的翻看兩頁后，「噗」的一笑。
她居然還喜歡看這樣的話本。
他問道：「這本你看完了？」
「沒有，太無聊，看不下去。」聶向瑩翻了個白眼，自己是不是太好說話太客氣了，所以齊玄煜蹬鼻子上臉了？
她琢磨著怎麼說出些難聽的話來，齊玄煜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在幽暗的光線下，甚至不容易覺察到他的存在。
聶向瑩不太擅長罵街，雖然聽過不少廣場舞大媽氣勢洶洶的叉著腰，指責任由寵物狗隨地大小便卻不收拾的人，那罵的叫一個粗俗難聽。她和廣場舞大媽們學了些舞劍的把式，卻沒學會過這個。
所以，她有些頭疼，而且也怕罵得激動了聲音太大，引來其他丫鬟。
算了……她最終敗下陣來，假裝屋內根本沒有齊玄煜這個人，裹著被子，背對著他躺下。
也許是做了大半日的針線活，特別容易累，她剛一閉上眼睛，不知不覺的就睡過去了。
齊玄煜聽見清淺的呼吸聲，悄悄的走到床榻邊，就著兩盞燭光看著熟睡中的人。
沒有人與他說話了，四下里又安靜極了，偶有火苗「噼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就這麼靜靜的站著。
她似乎睡得還挺安穩，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家裡，在不願意的婚事即將頒下聖旨之前，睡夢中連眉頭也沒皺一下，而且大約是夢見了什麼好吃的東西，輕輕地咂了咂嘴吧。
那紅潤的小嘴彷彿是一顆新鮮的櫻桃，等著人去採摘。
齊玄煜沒有動，依然靜靜的看著。
直到聶向瑩在睡夢中翻了個身，被子滑落開一些，他俯下身，替她掖好了被角。
做完這個動作，他自己也有一些愣怔。
注視著那張在昏暗中不大能辨的清楚的臉龐，他想了想，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翌日清晨，聶向瑩醒來時，丫鬟們早已經忙碌開了，屋內根本沒有齊玄煜來過的痕迹，出了原本在窗邊軟榻小桌上的香囊，現在正靜靜的躺在她的枕頭邊。
她拿起香囊，放在掌心上撫了撫。
既然要送人了，就算送給的是不喜歡的人，那也要做的完美些，不讓那個傢伙挑出一絲半點的毛病。
心理那麼變態，指不定要求極高，她可不能讓他小看了。
她打定主意，起床梳洗，準備吃了早點後繼續幹活。
晴蕎拎過來一隻食盒，將內中的早點一樣一樣的擺在桌子上，有噴香的白粥、爽口的小菜和精緻的糕點。
琅秀揉了揉肩膀，幫她擺筷子。
晴蕎不經意的問道：「你肩膀怎麼了？」
琅秀道：「今早起來，莫名其妙的疼。」
「咦？」
琅秀低聲道：「也許是剛來這兒，睡得不大習慣吧。」
晴蕎嗤笑一聲，沒說什麼，只在心底把這個「小姐身子丫鬟命」的琅秀嘲笑了一通。
聶向瑩自然知道她的肩膀為什麼會疼，但是沒說。
反正琅秀並不知道昨夜誰來過這裡，又和她說了什麼話。
「小姐，」晴蕎眨巴眨巴眼睛，走過來要從小姐手裡拿過梳子，「您先吃早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聶向瑩明白她的意思——今天的飯菜也沒問題。
古時候，人們驗毒的方法往往是拿銀針探一探，這種辦法極為不嚴謹，很多時候根本查不出有沒有毒物。但是這時候條件有限，能有這樣的法子也已經不錯了。
幸好，她能通過氣味顏色等，看出食物里有沒有下毒。
安氏等人想得手，沒有那麼容易。
她坐下來，正要拿筷子吃飯，外面響起丫鬟的聲音。
「大小姐，煙姨娘來了。」
聶向瑩的肚子正餓得「咕咕」叫，但是也沒辦法，放下筷子去迎，「煙姨娘怎麼來了？」她邊說著，邊向煙姨娘身後的少女笑著點點頭。
上回進宮她和聶小雯同搭乘一輛馬車，之後進了宮分坐在兩張桌子，走的時候聶小雯也是隨聶向槐他們一起走的，所以說起來也並什麼交情。
煙姨娘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不好意思的說道：「看來是我來的不巧，打擾你吃飯了吧？」
「沒有，」聶向瑩還能說什麼，請煙姨娘母女落座，「煙姨娘和小雯吃過早飯了嗎？若是沒有的話，一起吃吧，這也熱鬧些。」
她說著，瞟了一眼桌上的糕點，只覺得更餓了。
煙姨娘也不與她客氣，點點頭道：「也好，省得還得再準備了。」
聶向瑩趕緊吩咐丫鬟再送過來兩套碗筷，然後終於心滿意足的把溫度剛剛好的白粥送進嘴裡。
用柴火熬煮出來的白米粥，與現代煤氣灶或是電飯煲做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多了許多米特有的清香，哪怕不配著小菜一起吃，也能讓人喝一大碗。
在這一點上，聶向瑩倒是有些羨慕。
等飯吃的差不多了，煙姨娘放下筷子，她身邊的聶小雯也緊跟著放下來。
她道：「今天來呢，是想看看你這兒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聶向瑩注意到煙姨娘在說完這句話后，琅秀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那下巴恨不得衝上屋頂去。
安氏不待見煙姨娘，畢竟是搶了丈夫的人，加上姨娘說的好聽是半個主子，在主母面前還不是一介奴婢？那麼，煙姨娘怎麼敢這麼明目張胆的來她的院子，是安氏那邊又出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