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歇腳地方
聶向瑩道：「我自己用的。」
齊玄煜顯然不信，「你一個姑娘家用這種顏色的？」
聶向瑩反問道：「你這個人是不是從來不懂『相信』二字，對任何事物和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持有懷疑？」
「……」齊玄煜微微一怔，很快回過神來，「不過這個顏色終究是不大適合你，不如送給我可好？」
「厚顏無恥……」聶向瑩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齊玄煜眯眼笑，對她的罵一點兒也不氣惱，「權當是你有求於我的禮物。」
「我什麼時候有求於你了？！」聶向瑩不解，這個人不僅多疑，而且還相當的自戀自大，這樣的人是怎麼能夠為太子殿下當差做事看起來很久，卻又沒有被打死的？
又或者說……在身體有缺失的人變態起來，極其喜歡在其他方面扳回一城來？
真是可憐。
聶向瑩如此想到，看著齊玄煜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了同情和憐憫。
齊玄煜看出她的眼神，再度覺得莫名其妙，但先回答了她的問題，「你必然是有事情想要我去辦的，自己仔細想一想。」
「嗯？」聶向瑩猛然想起來了，「還真是有一件，你怎麼知道？等等……你真的在監視我？」
「對啊。」齊玄煜點點頭。
「……」聶向瑩撇撇嘴，「那你也該知道我身邊一下子多出來不少人吧？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她們，擾了我的清靜，而且是受安氏的命令，時時刻刻的監視我的。而且，將來要是隨我一起進了東宮，定然也會吵鬧到太子的，所以么……你能不能去和太子請示一下，以人太多為理由，將那群丫鬟婆子都趕走？」
她眼巴巴的看著齊玄煜，希望他能明白自己一片為了太子殿下的「苦心」。
過了會兒，她撐著身子有些難受了，才聽見齊玄煜發話：「好。」
「不會讓那些丫鬟婆子進宮？」聶向瑩有些欣喜，剛才的憂愁可憐統統都不見了。
齊玄煜嗤笑道：「貴府的丫鬟能比得上訓練有素的宮人？嚮往太子身邊安插那麼多的人手，卻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聶向瑩鬆了口氣，那麼只要暫時忍受一段時間，就能見不到琅秀那群人了。而且是以太子的名義去阻止，饒是安氏有通天的本事，也無可奈何。
她道：「我身邊只要晴蕎和方嬤嬤伺候著就好了。」
「好。」
聶向瑩忽然覺得乖乖的，有種齊玄煜可以代太子殿下發號施令的錯覺。
她晃晃頭，趁著齊玄煜不注意又要去搶回香囊，奈何這個人的反應能力和警惕性實在是太高了，她剛剛伸出手去，他就「噌」的躲到床尾去了。
她一個沒有穩住身形，整個人往前栽去，眼看著要撲到齊玄煜的身上，咬咬牙，拼著一股子勁強行往旁邊扭去，撲在了他的身後。
只覺得腰上一陣酸疼，她疼得齜牙咧嘴，氣惱的叫道：「還給我！」
那邊的琅秀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齊玄煜回頭看她，伸手揉了揉她披散下來的頭髮，道：「說好了替你辦事的禮物。」
「……」聶向瑩感覺自己如同一隻被主人寵愛著的小狗……
她用力甩甩頭，躲開齊玄煜那隻溫暖的手，艱難的蹭回去，重新靠在床頭的引枕上。
「我可沒答應，」她想了想，改了說辭，「你看，這是我頭一回做香囊，粗鄙的很，不大適合你這樣的人物和身份。所以你先還給我，回頭我練熟了，重新挑了料子，或是你自己選，我給你精心的做一個。」
其實，香囊不過是件小玩意兒，製作起來簡單容易，沒了可以再做一件，但是人往往對做出來的頭一樣東西有某種深刻的感情在裡頭，不論東西的輕重貴賤，都不願意隨隨便便的捨棄掉。
她又露出那副眼巴巴、可憐兮兮的樣子，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是星星都落了進去。
齊玄煜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一聲，他之所以要拿走聶向瑩的香囊，是能其中看出她的心思細膩，便有了一定要拿走的念頭，而且聶向瑩越是不想給他，他就越擰著這股子勁兒。
他道：「聶大小姐太妄自菲薄了，你做的香囊非常精緻，我很喜歡。至於配不配我的身份么……」她微微皺起眉頭，「你覺得我是什麼身份？」
聶向瑩委婉的開口道：「太子殿下跟前的得力心腹。」
齊玄煜起初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從和聶向瑩的往來來看，聰明點兒的人確實能猜到這樣的答案，但是……
太子跟前都是什麼人？
他失笑了。
聶向瑩觀察著他的臉色，「你笑什麼？我猜錯了？」那還能是什麼人？
齊玄煜搖搖頭，又道：「我說配得上就配得上，若是你不肯給我，我就不幫你那個忙了。」
「哼。」聶向瑩抱著手臂，「到時候呼啦啦的一群人跑到太子跟前，嚇得太子身子更不好了，我一定會說是你不肯幫忙的。」
齊玄煜道：「哦？那意思是，我幫了你的忙，這個香囊就是我的了？」
「……」聶向瑩恨不得跳起來給他一個爆栗，「你這是詭辯！」
齊玄煜聳了聳肩，雖然又和聶向瑩爭吵起來，但是心情卻是愉悅輕快的。
聶向瑩頭疼的揉了揉額頭，看來今天齊玄煜是一定要拿走香囊不可的了，她實在懶得再和這種流氓無賴爭論下去，純屬白費口舌。
「好吧好吧，算是給你的謝禮啦。」她道：「不過呢，裡面沒有放花瓣，還沒有做完呢。花瓣今天剛拿出去曬，還有個三五日才能好，等做好了再給你可好？」
齊玄煜捏住香囊的時候，就知道裡面沒有東西，於是還給了聶向瑩，「我五日後來取。」
「好。」聶向瑩拿過香囊，心裡頭有幾分可惜，但是轉念想一想，還有那麼多漂亮的布料呢，還可做出來許許多多的香囊，便將那些難過的情緒揮去了，將香囊妥當的放在枕頭邊上。
齊玄煜看看她，徑直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聶向瑩無語，這是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她無力的開口道。
齊玄煜「嗯」了一聲。
聶向瑩道：「你把我這兒當什麼了？」
齊玄煜抿了一口茶水，答道：「臨時歇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