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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對峙

  當所有人都還沉浸在虛妄之中時,卻仍有人超脫其外,遠離凡塵喧囂,在聳入雲天的山巔絕頂述說著蒼茫眾生,用平淡至極的口吻講述著腳下這片無垠大地的無邊殺戮。 

  隕星峰畔,朦朧的煙霧遮住了面部,看不清寬大衣袍內的任何東西,預言師右手輕揮,一片皎潔的光芒沖入天空,頓時令天空明朗開闊起來。 

  預言師仰頭凝視,周天星辰幻滅不定,其中最亮的幾顆星辰都相距較遠。 

  忽而,預言師輕咦了一聲,望著星空,似是有些意外,只見頭頂上方,一顆極其耀眼的星辰驟然閃亮,亮光耀眼至極,瞬間蓋住了周遭星辰,被蓋住的星辰頓時黯淡了下去。 

  「異變」,預言師震驚,朦朧的面部內驀然射出兩道藍芒,穿過層層蒼穹,直入星河之中,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卻也只是一瞬,兩道藍芒就消失了,預言師喃喃道,「新星崛起,擾亂眾生運向,往後又將如何?」 

  預言師來回踱步,似是在思慮著什麼。 

  良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抬頭望向天空那顆新星,只見距離新星最近的那顆星辰便是之前將眾星打亂的星辰,望見這一幕,預言師驚異, 

  「越暑國?」 

  片刻后,預言師縱身一越,只是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便消失不見。 

  冷逸身影漸行漸遠,終於接近了草坪盡頭,便在這一刻,身後突然傳來夜雲的驚呼聲。 

  然而,一切都晚了,冷逸左腳剛邁出,似是平地里一聲驚雷,一道紅色光幕毫無徵兆的在冷逸腳下撐開,霎時間。只見血肉自冷逸腳下飛射而出,瞬間便只剩下的森森的腳骨架,且似有繼續向上身蔓延的趨勢。 

  夜雲原本跟在冷逸身後,望見這一幕時。原本她是可以制止的,奈何此刻無法驅動體內靈力,情急之下,一個踉蹌跌倒在草坪上,但她卻顧不上疼痛,四肢並起,拚命向冷逸那裡奔去。然而距離有些遠,一時之間已來不及制止。 

  夜雲臉龐頓時煞白如紙,身軀不禁劇烈顫抖,雙眼似是被什麼蒙上了一層陰影。她越努力想看清,前方的事物卻越來越模糊。 

  某個地方似是被狠狠被刺了一劍,痛得她不能呼吸,直至,直至一滴滾燙的液體帶走了雙眼的迷霧。 

  她終於看清前方的景物。只見冷逸雙腿此刻只剩下白皚皚的骨架,偶有絲絲血跡附於其上,觸目驚心。此番景象映入夜雲眼帘竟是那般刺骨,她忘了自已的靈力仍被禁制著,忘了平日間的矜持,忘了一切,一股野性般的憤怒如熊熊烈火般在體內炸開。 

  「啊」 

  夜雲一聲大吼。聲音凄烈至極,直衝九宵,她不知哪來的氣力,體內禁制竟在此刻被衝破,靈力頓時如洪流般衝出體外,靈力匯聚而成的紫光將夜雲整個人淹沒。刺目至極。 

  她瘋一般向前衝去,但依舊晚了,那股禁制紅光在快速吞噬著冷逸的身軀。 

  為守護前方那個凡人男子,甚至不惜違抗聖師之命,差點被逐出隕星峰。但此刻。她卻親眼目睹眼前那個男子即將身消命隕。 

  來不及了,再也來不及了,她用一切去守護的人,最終還是將要死在她的面前么? 

  夜雲腦海瞬間陷入一片空白,身軀保持著撲去時的姿勢向冷逸飛去,一行清淚自臉上滑落,而後被風吹散。 

  冷逸甚至還來不及感知疼痛,低頭望去,便只見自己的褲腳在紅光中消失不見了,而雙腳的血肉亦在紅光中飛也似的粉碎,他來不及驚叫出聲,眼睜睜望著雙腿上的血肉向四周飛射。 

  忽然,一道幽藍的光自冷逸身畔憑空亮起,奇異的是那道藍光方一接近那股禁制,紅光便如積雪溶化一般快速消失,直至徹底消散於草坪上。 

  紅光消散后,藍光也隨之消失不見。一個朦朧的身影出現在了冷逸身旁,一動不動,像是從始至終他就在這裡一般。 

  靜,死一般的寂靜。 

  直至夜雲僵硬的軀體撞到了冷逸身上,一聲嘶啞的痛苦哼聲才打破這死寂的場景。 

  夜雲前沖的速度何其快,冷逸畢竟一介凡軀,夜雲方一撞上來,便聽到冷逸胸骨碎裂的聲音傳來。夜雲帶著冷逸像離弦之箭飛向草坪之外。 

  然而,一道幽藍色的柔光瞬息而至,將夜雲與冷逸拘謹而回,輕輕置於草坪之上。 

  夜雲腦海此刻仍處於空白之狀,身軀僵硬如磐石,直至觸著的身體傳來陣陣顫抖,耳邊聽到絲絲縷縷的悶哼聲,她才恍然醒悟,霎時間,她翻過身,欲查探冷逸腳下的傷勢。 

  然而方一翻身,才望見身旁的那道身影,夜雲瞬間怔住了,因為那道身影早已深深刻入了她的骨髓之中,永遠也抹之不去。 

  夜雲雙腳並起,跪伏於草坪上,顫聲道,「聖師」。 

  只見那道身影被寬大的衣袍包裹著,頸部之上似有一層迷霧遮住,望不真切。然而夜雲此刻頭直垂至草坪上,未敢多望一眼。沒有回聲,那道身影似是未聞到夜雲的輕喚。 

  冷逸一把將草坪上的草緊緊抓在手中,整個身軀劇烈顫抖著,雙掌上滿是汗水,嘶啞的痛苦哼聲低沉至極。雙腳自膝而下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望之駭人至極。 

  那道朦朧身影似是有些詫異,轉身望了一眼,然而也僅僅只是一眼,便迅速轉過身去,便不再看地上兩人。 

  半晌之後,那道朦朧身影忽然轉過身再次望向冷逸,那層被迷霧遮擋住的臉龐內傳出一聲「咦」之聲。 

  此刻,只見冷逸白森森的腳骨上,居然在緩慢的長出絲絲血肉,而血肉之間,有些碎掉的骨節也在漸漸復元。 

  即便是夜雲,在看到這種場景后亦不免一陣心驚,她並非第一次知曉冷逸自身的恢復力驚人,但這種傷勢居然都能在片刻間便修復至這般地步,實在令人驚恐。 

  就在此時。一聲冷哼自遠處傳來,那聲音冰冷至極,似是可以將人心都凍結。 

  不是別人,正是離去不久的宴君寒。只見一身黑衣如墨,面無表情,雙眸空洞至極,似有狂禽猛獸在瞳孔內奮力衝撞,但那雙瞳孔卻始終牢不可破。 

  預言師轉過身,望向漸漸走來的黑衣之人。 

  「是你救了他?」宴君寒望著預言師,輕聲道。 

  「是」,預言師也僅僅說出一字,便沉默以對。 

  宴君寒行至預言師五丈外停了下來,駐足原地不再說話。與預言師對峙。 

  一時間,四周頓時靜到了極點,沒有看到任何靈力湧出體外,卻只見火花在兩人間不斷摩擦飛射。 

  夜雲見狀,顧不得雙手上的傷。晉直撲向冷逸,將他環抱著沖向遠方。直到離預言師兩人足夠遠才停下來。 

  只見預言師與宴君寒之間火花紛飛,刺耳的「嗤嗤」之聲越來越大,無數青草連帶泥土拔地而起,在兩人間旋轉繚繞,而後在火花閃爍間化為齏粉。 

  漫天灰塵將兩人包裹得嚴嚴實實,遠處冷逸與夜雲都已快望清兩人的身影。 

  「砰」 

  一聲巨響。兩人之間的草坪被無形的力量壓塌一丈之深,頓時形成一個巨坑,預言師與宴君寒就站在深坑兩端。 

  突然,紅光與藍光自兩人身上同時暴發,漫天光芒閃爍而出,瞬間照亮整片草坪。此刻本是白晝,但這兩道光芒卻比天空中的陽光都刺眼。 

  光芒閃爍間,遠處冷逸與夜雲被光幕掃中,立時如遭雷擊,雙雙吐血倒飛。冷逸雙腳此刻正在癒合當中,經此一擊,更是傷上加傷,本已漸漸長出新生血肉的腳骨上頓時又露出森森白骨。 

  整片草坪都被兩道光芒掀翻了一層,露出大片黃色泥土,但兩人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體內繼續湧出漫天靈力,方圓百丈內靈力翻湧。 

  宴君寒體內一股血紅色戾氣蓬勃而出,立時將藍色光幕逼退數丈。 

  預言師輕哼一聲,左手藍光更甚,向戾氣湧來的方向衝去,兩道光芒方一接觸,頓時如天崩地裂一般轟隆震耳,四周草木紛飛,巨樹「嘎吱」作響,而後化為碎屑崩散,大地更是裂開一條條裂縫,兩人間的地域此刻成了修羅場,任何實物都將化成了塵埃。 

  「轟」 

  一聲震天巨響,藍光與紅光劇烈相撞,兩人間的地域瞬間炸開,一股渾厚的霸絕之力衝天而起,將對峙的兩人向相反方向震飛出去,兩人所到之處,均有大片林木爭相粉碎,地面上,兩條深膝的溝壑被拉出百丈遠。 

  兩人相爭,殃及池魚,場外兩人再次被預言師兩人的戰鬥波及到,那股靈力炸開的同時后,波動直撲出百丈開外,將夜雲與冷逸再次掀飛。 

  冷逸此刻整個身軀鮮血淋漓,若非胸口上還能看見有微弱的起伏,夜雲還以為他就此喪命。而夜雲也好不到哪裡去,紫色衣物此刻變成了血衣,原本潔凈的衣物上此刻血跡斑斑,面容蒼白憔悴,髮絲凌亂,如同街市上的乞丐一般,早已無半點先前神女般的風姿。 

  場中對峙的兩人均各自被震出五十丈遠,而兩人腳下,兩條觸目驚心的溝壑橫立,兩條溝壑組成一條長長的直線。而兩人之間,則出現了一個十丈方圓的巨大深坑。 

  這還只是兩人的小小試探,若是全力出手,真不敢想象這片森林是否還會存在。 

  灰塵遮蔽了上空,樹木的各種碎塊還在空中飄舞著散落,朦朦朧朧,半晌散之不去。 

  當灰塵終於散盡時,這片大地才清晰顯露出來,原本一片青色的草坪此刻已然不見,所有實質之物都化成了飛灰,只有一個巨大的深坑橫立場中,深坑兩端,兩條如巨劍般的溝壑延伸向南北兩面。 

  經此一戰,兩人實力可謂旗鼓相當,互無勝敗,此刻,兩人身體內散發出的氣勢更加冰冷了,只見宴君寒雙眸微閉,血紅色的戾氣如實質般繚繞於身體之外,越來越濃,很快便將整個身軀淹沒。 

  預言師則整個人更加朦朧飄渺起來。竟像是要從這世界隱去一般,一團藍色光芒由內而外驀然擴大。 

  便在這時,一個非常不和諧的聲音傳來,「聖師。快、快救救他罷」。 

  夜雲的聲音自百丈外傳來,聲音明顯虛弱至極。 

  那團越擴越大的藍光瞬間一滯,預言師回頭望了一眼百丈外的冷逸與夜雲,藍光猛然縮回體內,露出了那身寬大的衣袍,然而臉龐卻依然無法看清。 

  預言師轉過頭望向宴君寒,磁性般的聲音自朦朧的臉龐下傳出,「很好」。 

  「是么?」宴君寒似也不願繼續動手,血紅色的戾氣快速縮回體內,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道,「若我猜得不錯,你便是隕星峰之主罷?」 

  「是又如何?」 

  宴君寒笑容更甚,然而那笑容卻邪異無比,他亦說道。「很好」,語畢,轉身向外走去,看似走得極慢,但卻只是片刻間便消失在了眾人視線內。 

  幽冷的聲音自宴君寒消失的方向傳來,「改日定去隕星峰一會」。 

  預言師望著宴君寒消失,不再說話。轉身飄向百丈外的夜雲。 

  場外兩人狼狽不堪,夜雲橫卧地面,血水澆濕了全身衣物,只能模糊望見幾片沒被血水染過的的地方還能看出衣物原本的顏色,面容之上被泥土敷上了厚厚一層,只剩下兩隻艱難開磕著的雙眼。兩行清淚混著黃色泥土自嘴角掉落下來。 

  她還在痴痴的望著,身旁那具還有呼吸的人。 

  而一旁的冷逸,除卻氈帽未被吹落,但其餘部位卻早已變形扭曲,不成人形。除了還能呼吸,整個人已然人世不知,但周身各處的傷勢仍自動在緩慢修復著,可以看見,此刻雙腳的骨架上,已經漸漸生長出層層嫩肉。 

  「是他禁錮了你的靈力?」預言師走近前問道,聲音依舊波瀾不驚,似是方才那般驚天動地的一幕並非他與另一人造成一般。 

  夜雲至此已無半點氣力,只是緩緩點了點頭,繼續望向身旁的冷逸,她似是用盡了所有勇氣,終於艱難的抬起頭,但雙眸卻沒有直視預言師。 

  「聖師慈悲,萬請救他性命」,話語方落,夜雲便暈厥了過去。 

  花開花落,草長鳶飛,度過了無數個痛苦的煎熬,或許不過是一瞬間。 

  然而一個夢境竟可以如隔世那般漫長,重疊、再重疊,在虛與實之間徘徊不定,令人辯不真切。 

  昨日並不遙遠,卻只能越來越遠,問蒼天,誰可逆轉天數命運? 

  夢再長,也總會醒來。恍惚中,她還還在呼喚著那個叫「冷逸」的名字。 

  一聲如驚雷般的聲音自心靈深處炸響,她驀然驚醒,那聲巨響竟如九幽煉獄傳出一般,令她無比恐懼。夜雲緊繃著身體,睜開雙眼的剎那,只見一身寬大衣袍的人立於不遠處的山崖之上。 

  「聖師」,她喃喃自語。 

  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向四周張望,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四周並沒有她想要尋找的東西。 

  而這個地方,她再熟悉不過了,二十年來這裡已經成為了她的歸屬。 

  「你醒了?」那身寬大的衣袍說道。 

  夜雲掙扎著坐起身,此刻她疲累不堪,便是連動一下手指都覺得全身疼痛無比,預言師便在眼前,那種自靈魂深處的敬畏從始自終都未曾減少半分,她強行撐起身體,欲向預言師行禮,然而方一起身,額上便布滿了汗珠,她無力坐回原位。 

  過了半晌,夜雲輕聲喚道,「聖師,我……」 

  話未說完,預言師揮手打斷其語,「你何以被那人封住靈力?」 

  預言師身影漸漸飄向夜雲,在夜雲三丈外停了下來。 

  夜雲在望見預言師向她的方向飄來時,便不自覺低下了頭,那是一種源於靈魂深處的敬畏,不可褻瀆,不可正視。 

  「我被他擒住了」,夜雲從來都不喜言語,更遑論在預言師面前。 

  「哦?」預言師輕哼一聲,不再說話。 

  夜雲頓時只覺如墜冰窖,寒意遍布全身,身軀不自覺顫抖起來。 

  「我有那麼恐怖么?」預言師見狀,磁性般的聲音問道。 

  「不、不是的」夜雲此刻聲音都有些發顫。 

  「伸出手來」,預言師未等夜雲將話說完,徑直道。 

  夜雲聞言,向前伸出左手,雙眼望向地面,始終不敢與預言師對視。 

  然而,預言師只是望了一眼,便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居然有這般手段,不愧流淌著那樣的血脈」。 

  夜雲聞言,心裡一顫,她早就知曉宴君寒絕非修鍊界中的泛泛之輩,然而能得到聖師如此評價,此人修為定然高深莫測。但聖師口中所說「那樣的血脈」便不是她能夠理解的了,聖師不說,她亦不敢開口詢問,只是靜立一旁,以待聖師發言。 

  許久之後,預言師一揮手,一物自寬大的墨色袖口中飛出,徑直落在夜雲身前地面上。 

  夜雲輕輕抬頭望去,只見擲來之物為一藍色小瓷瓶,瓷瓶晶瑩欲滴,似有露水在其上繚繞。單看瓷瓶就知道瓶內裝著的東西絕非凡物。一時間夜雲竟不敢伸手去拾起,只是怔怔望著。 

  「這是火焰花藥液,你服下兩滴,可助你修復手上暗傷」。 

  夜雲聞言,全身不禁顫抖起來。因為,那瓷瓶內裝著的是傳說中隕星峰百年才開放一次的火焰花。 

  「這、這是火焰花藥液?」夜雲頓時惶恐,這般神葯,預言師竟會賜予她服用?莫不是預言師並非如表面上那般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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