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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橫濱狙擊隊

  陸采汀忙寬慰道;「不用內疚,不用氣妥,肖科長當保持持之以恆的信心,那個所謂的一征郎少佐和他的狙擊隊此時不知何等的飛揚跋扈,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也是這些狂妄的小鬼子氣數該盡了,這些小鬼子狙擊手應該有一個專門訓練的地方,他們連接戰勝中國軍隊狙擊手,一定驕傲自滿,疏於防備,應該有弱點,麻煩肖科長明天帶我去偵察一下鬼子狙擊手訓練的場地再行定奪。」


  肖雲光和所有****將領見這個少年出語不凡,似乎胸有成竹,大家不禁松出一口氣來,方佛看到了希望,大家的情緒也輕鬆起來。


  時間已近晌午,方治維早已經吩咐廚房大宴賓客,飯廳裡面已經擺滿豐盛的菜肴和酒水,副官來請,大家就一起走進飯廳,主賓依序落坐,杯酒輪番相敬,這些戰場上出生入死的軍官倒也喜歡和這些江湖豪客喝酒,一時間,你敬我迎,推杯換盞,喝得轟轟烈烈。


  陸采汀乘大家喝得高興之機,借上廁所之便,溜出飯廳,來到一片草坪的大樹下小憩一會兒,昨天為龐四蟒的兄弟們一事,親闖馬蹄灣,偶遇殷霸前來滋事,雖然有驚無險,諸事處理得順當,不但帶回了龐四蟒的兄弟們,而且還接受了朱家叔侄的加入,酒也確實喝得不少,晚上回到將軍嶴,東嶠村更是和那些同學胡亂折騰一通,酒意已近八九分,夏雲珠曾經悄悄塞給他一封信,他一直沒時間看,此時並拿出信封,抽出信箋仔細閱讀起來,他知道這封信應該是殷鶯寫給他的,因為殷鶯平素與夏雲珠十分要好,他的心不由波瀾起伏……


  殷鶯是他的同學,更是與他一起耳鬢廝摩,青梅竹馬長大的孩涕夥伴,也是雙集鎮的鄰居,殷世財的女兒,殷霸的妹妹,因為殷世財與他二兒子殷昆,三兒子殷霸常常魚肉鄉里,欺負窮人,雙集鎮的人自然很疏遠殷家的人,特別是近段時間,殷氏父子投靠日本人後,大家對他們更是避而遠之,殷鶯在班上讀書,除了陸采汀和夏雲珠外,幾乎沒有其他要好的同學,其實殷鶯是個美麗聰慧,富有正義感的女孩,與她大哥殷鵬一樣,只怨她生長在那樣的家庭環境里,別人很難理解她……


  字跡清秀流利,筆痕透紙背,顯然是飽含感情寫下的;「汀哥,畢業后時光匆匆流逝,不覺間已經過去一段日子,曾經是滿天杏花繽紛飄落,翩翩飛舞的蝴蝶憧憬著幸福的春夢,而這一切卻又被瀟瀟的細雨冷卻,輕煙迷濛,蒼蒼茫茫,我孤寂,惆悵躊躇,思念你,我的哥哥,這無盡的,纏綿的思念都化成漫空閃爍的星辰,太遙遠冷清,太讓人刻骨錐心……


  當東方的晨曦剛剛映紅我的臉頰,清翠的露珠滴落喚醒黎明,就是哥哥你向我走來的時候,你會輕撫我的痛楚,你會吻去我眼角的殘淚,把真愛留在我身邊,不要讓我等待得太久……


  來不及仔細回憶你聲音的磁性濃度,我耳膜震聵,聽見了北國隆隆的炮聲,侵略的強盜們把白山黑水踏碎成一片焦土,為你傷心的淚水還未抹去,我眼睛的瞳孔再次睜大,日寇鋥亮的剌刀已經觸及到我的睫毛,滿眼都是日寇猙獰的鬼影,我的母親祖國在哭泣,南京大屠殺,數十萬同胞被那些野獸們活生生屠殺掩埋,撕裂的慘號震破九重霄,這是慘絕人寰的滔天罪行,大地在顫抖,四萬萬同胞在驚駭,中華民族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哥哥,我愛你,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了你,愛得情真意切,愛得天長地久,但是在這祖國民族的危亡時刻,我只有拋開兒女之情,把這份愛深深掩藏,我希望你來到我身邊,咱們倆人共同攜手奔赴國難,投身到抗日的征途中,讓我們的愛接受血與火的洗禮,讓我們的感情在抗日的衝鋒軍號聲中和戰馬的賓士里得到華升……


  我在瀠浠縣城西汐花茶樓等你,我會一直等你,如果你到了汐花茶樓,沒有看見我,留下一句話,我們就會相見。


  愛你的,翹首相盼的殷鶯


  信上沒有落款日期,這是一封愛情的表白信,也是邀他抗日的請求書,陸采汀閱讀後,翻腸掀肚,百感交集,這個殷鶯一直都是那種楚楚動人,羞羞答答的內向女孩,幾時變得這樣大膽直白?他與她從小一塊長大,自然情深意長,但是這種感情隨著時間的長久潛移轉化成了兄妹般的情誼了,陸采汀記憶最深的一件事,那時候他們還很小,他們倆人到御馬河邊去玩水,陸采汀叫殷鶯在岸邊等候,他自已脫掉衣褲,光著屁股就下水去摸魚捉蝦撈螃蟹,沒多一會兒,就向岸邊拋上一些小魚蝦和螃蟹,殷鶯高興得在岸邊一直尖叫,後來她一時性起,忍耐不住,也脫掉衣褲,只穿一條褲衩就跳到河裡,倆個孩子玩得高興,不料此時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山洪暴發,水位漲高,將他倆人的衣褲沖走,倆個孩子頓時傻了眼,不知所措,陸采汀急得呼天喚地,光著屁股回家,又怕撞見同學,倆個孩子在河水裡冷得直哆嗦,他們只有緊緊擁抱著在一起,好不容易挨到天擦黑,到是殷鶯有主意,脫下褲衩,用嘴咬著,一撕兩破,然後各自用一塊褲衩布遮住羞處,悄悄回家,真是倆小無猜,為這件事第二天陸采汀還與殷霸打了一架,雙方都打得鼻青臉腫……事隔多少年,回想起來還總是怦然心跳,甚至臉紅,但是陸采汀明白,他們中間始終隔著一條溝塹,那就是她的家庭,她那可惡的父親和她的二哥三哥,所以不能邀約她加入獨立縱隊,不但同學們不能接受,獨立縱隊沒有發展壯大前,甚至會帶來滅頂之災……


  其實這世間男女對待感情也是有差異的,女孩子教重感情,她與男孩相處越久,就會越眷戀依賴對方,而男孩喜歡獵奇剌激,與女孩相處久了,就會感覺平淡無味,就會把對方當成妹妹看待,只有呵護,沒有激情,他需要那一剎那的震憾,陸采汀就屬於這種男孩子,他看到林枝鳳的第一眼,就全身震憾,就決定無悔地獻出一生,如果殷鶯這封信早到一些時候,也許命運就會由此改變……


  陸采汀將信箋放進信封收好,他決定抽時間見殷鶯一面,看她有什麼打算,他想;『這件事也應該彙報給林政委,看看能否把殷鶯拉到自已這邊來?』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飯廳裡面。


  方治維已經喝得半醉,看見陸采汀,一把拽住埋怨道;「好小子,你躲什麼酒?」邊說邊從桌上斟滿酒,遞一杯給陸采汀,自已端一杯。


  陸采汀接過杯子,連賠小心道;「不好意思,方便了一下,自罰一杯。」說完,舉起喝完,再斟滿酒敬向方治維道;「大師兄,小弟敬你,這兩天著實喝了不少酒,大師兄體諒些。」


  方治維哈哈笑道;「你是師門中師傅最喜歡的弟子,深得他老人家真傳,以你的內功根基,這些酒算什麼?」


  「大師兄說那裡話,」陸采汀湊近他耳畔小聲道;「喝完這杯酒,大師兄還要幫小師弟一個忙。」


  「什麼忙?但說不妨。」方治維正在興頭上,不禁爽快應承道。


  陸采汀直言道;「師弟這次帶來了幾個同學,想留在這裡學習收發報電訊技術,望大師兄成全安排。」


  倆個人同時喝完酒,方治維晃晃空杯子道;「好說,下午我就向電訊處安排,這些學生娃有文化,學習得快。」


  午餐酒宴在愉快中結束,下午,上官孤梅,蘇北,蘇小妹五六個男女同學就到電訊處報到,軍需處也給陸采汀他們送來了狙擊裝備,美式狙擊步槍,帶四倍放大瞄準鏡頭,有兩支狙擊步槍還配置得有消音器,四支衝鋒槍,遠程望遠鏡,指南針,瑞士短軍刀,方型水壺和壓縮餅乾罐筒聽,沒有金屬光澤的鍍膜鋼盔,軍服軍靴和防護偽裝軟網,一應俱全。


  眾人好不高興,各自拿起裝備武器,愛不釋手,常玉玲拿起一支衝鋒槍,左看右看,咕噥道;「這狙擊步槍與一般步槍差不多,只是約長一些,有瞄準鏡頭,准心更精確,只要用得來步槍,就能操作得來狙擊步槍,這又是什麼槍?前面還有手把?」他這幾年在江湖上混,對一般槍械有些見識。


  寧臣龍也拿起一支衝鋒槍,解釋道;「這是最新式的美製式湯姆森衝鋒槍,前面手把是彈匣,一次可以上子彈六十發,可以像步槍一樣單發點射,也可以一次性將六十發子彈全部掃射出去,是衝鋒或者突圍時候的最好武器。」他自幼在他哥哥的部隊里見識過各種武器,也常常將這些武器弄出來與陸采汀,陸小虎,蒙翼,辛陽,秦四錘等人在山裡搗鼓,自然熟悉。


  少校科長肖雲光拿起一支狙擊步槍,看了看,然後遞給陸采汀,語氣沉重地道;「這是美製式m1伽蘭德狙擊步槍,配備6倍高放倍率維納特爾瞄準鏡和消音器,算是這批狙擊槍械中的王牌,我們全師就只有這一支,原來由我全師第一神槍手,一個營長專用,後來他犧牲在一征郎手底下,這支槍現在交給你副大隊長使用,希望你能夠為我們神槍營長報仇。」


  陸采汀接過槍,沒有說話,默默地點點頭。


  肖雲光又帶大家到訓練場里,實彈練習,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些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江湖兒郎,他們一會就熟悉掌握了這些武器的運用,他們射擊精準,動作敏捷,反應迅速果斷,決不亞於正規部隊常年專業訓練的隊伍,他此時才相信陸采汀在午宴上說過的一句話;『那些狂妄的小鬼子氣數該盡了……』他驚訝得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第二天,天還未透亮,陸采汀,寧臣龍,陸小虎就與肖雲光和一個偵察兵跨上戰馬,風馳電掣直往前沿陣地奔去,奔行二十多里路,到達前沿陣地,駐紮防守的一個營長接待住他們。


  五個人滾鞍下馬,肖雲光簡單給營長交待些什麼,營長會意,立刻命手下士兵照顧馬匹,他自已也帶一名警衛兵就與肖雲光等人匯合,爾後,翻越過戰壕,步行穿進叢林,直插日軍防區腹地。


  肖雲光偵察兵出生,又有實幹精神,經常出沒於鬼子防區腹地,對這一山丘叢林地勢非常熟悉了解,奔行一陣,快到一座山勢不高的嶺峰頂時,突然,前面嶺峰頂下響起一排槍聲,在這寂靜的空山裡,槍聲異常清脆響亮,也驚得那些樹枝上的雀鳥四處飛竄。


  眾人趕緊卧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可是過了一陣子,沒什麼動靜,肖雲光解釋道;「這是鬼子的狙擊隊員在練習射擊,咱們接著上。」


  眾人來到了嶺峰頂上,大家找樹木遮掩處伏下身,透過樹枝稀疏的空隙向下面觀望,不遠處的山丘有一片開闊地,開闊地的一端,插著鵠靶,兩百米外處,站著十多個日軍士兵,端著狙擊步槍正向鵠靶心瞄準,旁邊的地面上還堆架著十多支狙擊步槍,幾個軍用皮包,兩隻子彈箱,一個日軍軍官只穿白色短袖汗衫,左手拿一面三角紅旗,右手拿一條皮鞭,像是在指揮這些士兵射擊訓練。


  肖雲光附耳對陸采汀悄聲道;「那個拿紅旗,穿白汗衫的人就是一征郎少佐。」


  陸采汀摸出望遠鏡,向開闊地及四周慢慢觀望。


  這確實是日軍橫濱旅團狙擊隊的訓練場地,從他們侵略中國開始,一踏上中國領土,就所向披靡,屢樹奇勛,他們認為中國軍隊已成驚弓之鳥,根本不堪一擊,那裡瞧在眼睛裡面,所以他們的訓練幾乎不設防,很張揚,訓練的士兵每人手裡的狙擊步槍槍桿上都用繩索垂吊著四塊磚,這就需要士兵要有強硬的體質和勁力,還要有足夠的忍耐毅力,可以想象一支十來斤重的槍枝再加上四塊磚的重量和遠挑的下沉力,應該有七八十斤重量,士兵還要靜立不動,瞄準射擊,這種負荷承載遠非常人可比,士兵的艱辛言語難訴,軍國主義統治下的武士道皮鞭訓練確實夠殘酷至極。


  這種訓練讓肖雲光看得連連吐舌,驚嘆不已。


  陸采汀用望遠鏡觀察了四周一陣后,掉頭對肖雲光和那位營長說道;「我說過水滿則溢,你們看這些鬼子確實太狂妄囂張,他們訓練場下只有倆個哨兵,他們卻盲目地沉溺在魔鬼訓練中,這是最好的槍擊活靶子,明天我就要讓我的特戰隊員試試槍法,沾點血腥。」


  肖雲光一聽,大驚失色,趕緊阻止道;「萬萬不可,副大隊長切莫衝動,萬一打死不完他們的狙擊手,我們就決難全身而退,他們可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呀。」


  營長也噓出一口氣,告誡勸道;「肖科長的話一點不錯,再說這裡畢竟是鬼子的防守重地,一旦驚動鬼子,大家決難逃出去。」


  寧臣龍放下望遠鏡,伸手扶扶眼鏡框,輕鬆地解釋道;「我們副大隊長說得一點不錯,鬼子太囂張麻痹,如果山下鬼子聽見槍響,一定以為是他們的狙擊隊員在練習射擊,這就是最好的捕捉點,所謂『百萬軍中取上將』嗎。」


  肖雲光與營長聽了這番話,雖然覺得有些道理,但還是覺得太大膽冒險,不覺都把目光再次投向陸采汀。


  陸采汀神色輕鬆,從容不迫,方佛告訴人們,這些洪水猛獸般的鬼子狙擊手在他眼裡不過是一群獵物。


  肖雲光與營長從他的眼神中領悟到了獅子猛虎窺覷獵物時的趣味。


  此時,開闊地上,一征郎突然揚起三角紅旗,狙擊手士兵們得命,迅速扣動板機,一排槍響,然後再後退二十米蹲下,姿式始終保持射擊狀態,再次靜立不動,但是其中有一個士兵動作稍為遲緩了一點,『啪』一聲鞭響,一征郎右手中的皮鞭早已重重抽擊在士兵的背脊上,據說他一鞭可以抽得人暈厥,兩鞭可以抽得人手斷腳殘,三鞭可以要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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