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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陰雲

  219、陰雲 

  而他現在,竟有一種有家歸不得的感慨。 

  高小小自進門之後,在陳府中施用雷霆手段,對陳府的下人刻薄寡恩,動輒打罵,她自高府帶來的陪嫁丫環及下人也頻頻惹是生非,陳母也曾與她理論是非過幾次,高小小當面自是不敢駁陳母面子,背後卻依舊故我,氣得陳母只得稱病,鎮日里待在房中,或念經打座,或閉門不出。 

  而陳子岩自成親那日之後,更是鎮日睡於書房之中,素日里早出晚歸,盡量疏於與高小小照面,盡量避開這些是非。 

  這樣的後果,便是高小小更加變本加厲,更加刻薄地對待陳府下人…… 

  於是,陳府的上空,鎮日里皆是陰雲密布,下人們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便連回暖的天氣也捂不暖這幢曾經溫暖,如今卻如同冰棺材一般的府院。 

  如今,生活在這樣一個冷冰冰的家中,母子二人聊天,也只有在說起商嬌時,才有一些溫暖的感覺。 

  她是那樣活潑,大方,明麗,聰穎,善解人意,善待著周遭所有的人。 

  那些他曾以為的理所當然,如今竟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奢望。 

  所以,當他知道她自己開始擺攤做起了生意,那想見她的念頭便一直縈繞在心間,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 

  只是,近君情怯,他不知她還願不願見他,也不知自己該以什麼樣了面目去見她。 

  所以,每每放縱手下的管事與工人頻頻到她的攤前吃飯,看著她安好,依舊活得自在隨意,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一株堅韌的小草,迎著陽光,蓬勃的生長,展現著自己的生命力,他就覺得欣慰與安心。 

  只自前日起,陳氏的管事與工人去她攤前吃飯,卻發現她並未出攤。 

  陳子岩知道,商嬌是個做事認真守時的人,她未按時出攤,必是遇到了什麼事。 

  所以他差人打聽之下,才知道那日她與安思予被混混圍毆之事。 

  他心急若焚,於是連著兩日到她攤前,想看看她的情況。 

  卻不想,被她撞了個正著。 

  他以為她不會再理會他,不會再想要見到他。 

  卻不想,她看見他,卻依然超脫大方,還貼心地問他吃沒吃飯,並為他端來可口的飯菜…… 

  陳子岩再說不出話來,默默地吃著可口的飯菜,眼睛卻酸楚得直往下流淚。 

  商嬌坐在他旁邊,沉默地看著他大口大口的吃著串串,眼淚卻直往下淌,聯想到第一次與他見面時,他被她用辣椒捉弄的事,以為他不能吃辣,趕緊從懷裡拿出塊帕子遞給他,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所以可能口味給你下得重了些。」 

  陳子岩一愣,待明白過來,他伸出手去,接過那塊尚帶著她體溫的手帕,輕輕擦了擦眼角,佯笑道:「是啊,這菜確實有點辣了……」 

  商嬌也笑,溫言道:「好,那我今後注意調整一下。若有機會,我將這串串做成火鍋,東家來就可以吃到鴛鴦鍋,就不會再覺辣了。」 

  陳子岩聞言,似來了興緻,「哦?鴛鴦鍋?」 

  商嬌點點頭,「嗯。就是將一口鍋分成兩半,一邊紅湯的鍋底,一邊白湯鍋底。客人們一鍋煮食,卻可吃到兩種口味。不嗜辣的人也能吃了。」 

  陳子言聞言,讚許地點了點頭。 

  凡事多為客戶想,做事細緻,一直是商嬌的優點。 

  這時,商嬌又起身,為他倒了一杯茶。 

  陳子岩接過,看著茶湯碧綠中帶著微黃,想也不想便喝了一口。入口卻沒有茶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說不出的花香氣息。 

  陳子岩奇道:「這是什麼茶?」 

  商嬌笑道:「這不是茶,是金銀花與菊花泡的水。這串串雖好吃,卻很容易生火,喝點這金銀花與菊花泡的茶,最能清熱敗火。」 

  陳子岩又點點頭,二話不說,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然後,他再不多言,專心的吃著菜,直到將飯菜都吃得精光,方才問商嬌道:「多少錢?」 

  商嬌也不扭捏,將他手邊的簽子拿來,利落的數清,笑道:「東家吃了八十串的菜,每兩串一文錢,總共四十文。我給陳氏的老同事們都打了八折,再加上你的飯錢,總共三十五文。」 

  「三十五文?」陳子岩摸銀袋的手頓了頓。 

  低頭,掃視了一下桌上一大碗味道鮮香的菜與被他吃得精光的滿滿一碗飯,他覺得有些便宜得不可思議。 

  天都的市場之上,再是便宜的湯食店,一碗餛飩或麵食也需十來文呢! 

  「你這樣,能賺錢嗎?」陳子岩有些擔心地問。 

  商嬌便驕傲地朝陳子岩笑了笑,道:「生意還成。一日總還能有二三兩銀子入賬。」 

  她這些菜品雖賣得便宜,但本來成本就低,再加上量大,來的人一人三四十文甚至上百文,一日下來,收成也還算不錯。商嬌忙碌一兩日,便能抵以前在陳氏的薪俸了。 

  陳子岩聽商嬌這樣講,便也放心下來。微笑著點點頭,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 

  只他不知,暗處,早有一雙含恨的眼,將這一切都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高小小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商嬌擺攤兒自己做生意的事她早已耳聞。本來她並不當回事,只要商嬌不去糾纏陳子岩,她也樂得睜隻眼閉隻眼——更何況,當日金柳擅自做主做下的事實在太齷齪太不地道,又被高大嫂捅到了父親那裡,讓她被父親來信好一通臭罵。 

  所以現在的她,只想管好陳府與商行的事,樹立起自己在陳家的威信,做好當家主母,讓陳子岩注意到她,便一切萬事大吉。 

  只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發現無論她做什麼說什麼,都彷彿有一種無形的阻力。 

  她自進了陳府之後,看見陳母年事已高,無心理事,府中下人也散漫慣了,便想替陳子岩管好陳府,當好他的賢內助,令他外出做事之時能夠後顧無憂,所以大刀闊斧地在陳府內一通整改,對待那些上了年歲,又做事散漫的下人或辭或退,或發或賣,再找人調來高府的下人,或直接去人販處買來一些年輕伶俐的下人奴婢等教導,也好讓陳府能夠煥發新機。 

  卻不曾想,她的一番好心,在陳府內卻受到下人連同陳母的抵制。那些下人大哭大鬧,要死要活,鬧得陳母也看不下去,連番訓斥於她,最後甚至免了她的晝夜請安,只推說身體不適,閉門不出。 

  這且不說,她本來一片好心,看陳氏前一陣被劫了秋茶,資金緊缺,回家央了父親好容易得了一筆款子,只說貼補陳氏虧空。 

  但父親既出了錢,自然想要在陳氏中入點股,便指揮著高家的管事去了幾人到陳氏上工。 

  只她不料,這原本只是安插幾個人手的小事,卻不曾想遭到了陳氏上至陳子岩,下至管事、工人的一致抵制。大家聯合起來一致對外,似乎將高家的人當作蛇蠍一般避之不及。 

  不僅如此,陳氏商行的人還消極怠工,一至午時飯時,原本熱鬧的商行,竟有一多半的管事與工人皆外出吃飯去了,高家的管事有事,連個人影也找不到。 

  這件事鬧了半月,陳子岩便將款子直接歸還給高老爺,想由此攆走高家派去的人——這無疑是一巴掌扇到了她高小小及高家的臉上! 

  為了這件事,高小小急啊,連唇邊都冒出了一出溜的火泡子。 

  所以這幾日,當她自心腹處得知,原來陳氏的管事與工人竟是跑到商嬌的攤前吃飯去了這件事後,高小小抓狂了,凌亂了。 

  她親自帶了銀絮,潛伏在商嬌的小攤前,就為看清到底有哪些管事與工人與商嬌還私下有所往來,私相授受,有一個算一個,回到陳氏之後,統統開除! 

  卻怎麼也料想不到,她千等萬等,好容易等到商嬌這兩日攤子開張,第一個來的人,竟然便是自己付盡心力去愛去助的夫婿——陳子岩。 

  那一刻,高小小覺得自己瘋了。 

  她想不通,何以商嬌會有這樣的影響力,讓她在陳府、在商行,都那麼的受尊重,受歡迎。以至連她走了,所有的人都還會與她藕斷絲連? 

  以至於,她與陳子岩拜堂成親都快兩個月了,陳子岩竟連她的房也不進? 

  對,一定是她,是她在暗中使壞,暗中推手,才使得陳府、商行的人都不喜歡她高小小。 

  無論她如何努力,如何示好,也始終入了陳府與商行眾人的眼。 

  商嬌,便如一團陰雲,一直盤旋、籠罩在她的天空,經久不散。 

  高小小覺得,在親眼目睹了這一刻的場景后,她連拿刀殺了商嬌的心都有了。 

  她想衝出去,打她,罵她,拿刀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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