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龍骨

  地動山搖的岩壁終於穩定下來，飄飄洒洒的土屑下走來一個步伐矯健的身影。


  此刻周遭懸釘在牆壁上的礦場水晶燈一閃一閃，呼應著空氣里膨脹如高壓鍋里的蒸汽因子的無形魔力，特別像盜墓時東南角放置的蠟燭突變顏色的情形，連呼吸都莫名的急促。


  「愚蠢的東西！還不趕緊退下，若是傷了六王子，你幾條小命都不夠用。」聲如洪鐘的呵斥聲震顫得空氣唰唰揚起灰塵，這可沒有誇張的成分，當你抬起頭來目視眼前這位魁梧壯大的白髮老人，就會被他眼孔中那道金黃色的光環所震撼。若說修羅眼美妙絕倫，那麼這個貨真價值的黃金瞳可謂盛氣凌人。


  卡瑞達聞聲見人，畢恭畢敬地半鞠蹲下來，低聲地說：「黎川公爵！人我已經帶來了。」


  「很好！你先下去吧，讓我和他單獨談談。」


  站在長天身邊的這位老年漢子，身材高大威猛，如絲的長發披肩而下，整個左臂上套著一個金光閃閃的龍紋圖案銅壁，那道由內至外黑變金黃的眼神不明意味地望著手臂失控顫抖的他，很快眼神中的驚異就被滿臉的不屑與傲視一切的神色所代替。


  這人是誰？這眼睛莫非是帕古斯特貴族的……黃金瞳！長天驚異地望著黎川公爵，不得不承認，此人是他第一次能感覺到一絲恐懼的強者，尤其是他周身竟然能瞬間幻化出一陣比寒冷氣息還要濃厚的霧氣，並且憑空凝聚的紫黑之光沿著他左手銅臂上的龍紋圖案不斷上旋，活靈活現。


  不行！不能和此人對抗！長天估摸著敵我的差距，放開了手中嚇得屁滾尿流的巴達汗胖子，說什麼也不能輸了氣勢，本來就是為了救諺火而來，就更不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當場厲聲提出：「你就是黎川公爵對嗎！為何要抓了我的夥伴諺火？我要見到他！」


  黎川公爵不苟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立即讓其強行邁開腳步，一齊朝著裡面那條燈火通明的小徑走去。


  死寂的地下通道，充滿著讓人窒息的氣氛。而長天他只能強壓住內心的躁動，被迫一步一步朝著未知的地下迷宮深入其下，途中各種奇聞怪事足以讓他刷新世界觀。


  蛆蟲亂爬的某生物頭蓋骨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好噁心！


  半截身的半獸人拖著長長的血跡在地上爬行，面目猙獰的面孔在黎川公爵的震懾下，血絲纏繞的獠牙抽筋般的顫抖，眼珠子在空洞的眼框里上下彈動，最後實在是受不了了，抱肩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大約走了一分鐘的路程，眼前的拱形山洞小道豁然寬闊起來，特別是那一眼望不到底的洞壁奢華無比，儘是巴掌大小的實心紅磚層層疊疊鋪就的紋路，於歐式掛壁的魔法水晶燈那佛光般光華四溢的照耀下，甚為賞心悅目。


  「很冒味一問，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長天鬆開控制了自己肩膀的手，語氣緩和地問道。


  「說到目的，那你回齊爾瓦扎城是為了什麼？相信你爺爺已經和你說明了你的身世，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世界那麼大不可能沒有你的容身之地，可你偏偏還是回來了。」黎川公爵閱人無數，語不驚人死不休，「其實，你連你自己都騙不了，更加否定不了血液里某種與生俱來的的歸巢天性使然……」


  多麼可怕的人！竟能將他內心如此隱秘的掙扎看得真真切切……長天從未如此冷笑過：「就算你能洞若觀火，可這和你要抓了諺火有什麼關係？」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以你們能在龍之谷存活下來的能力，是那麼輕易被人抓住的么？」黎川公爵撫摸著自臉頰呈v字形垂下的白鬍須，樂呵呵的樣子倒是和藹了幾分，在長天愣住的空隙，他補充道：「放心！諺火可是我請過來的貴賓，絕不會虧待了他！」


  「倒是你，我很想和你合作一番！」


  「嗯……確切來說，無論你願不願意和我合作，你都沒有選擇。」


  「你們在踏入帝都的那一刻起，就進入了凱瑟琳王后的視線里，再加上阿爾法的要挾，你們每走一步就像行於漁網密布的棋盤，稍微一不小心就落入誰的手掌中。」


  「就別更說你們還沒踏入帕斯卡帝國邊境之際，就被一大群身著鎧甲的士兵重重圍住……」


  在黎川公爵一連串的拋磚話面前，長天按耐住水泡一樣冒出水面的先入為主，英俊的面容上微泛笑容，內心實則波濤洶湧的說道：「沒想到黎川公爵對我等的行跡了如指掌，看來是有備而來，我是不是連一點忤逆的念頭都得掐滅呢？」


  「非也！我要你心甘情願與我合作。」


  「如果我說不呢？」


  「也可以，但是你要清楚現在的處境，不會比一隻籠中鳥好過。」


  「在談論這些之前，我要親眼看見我的夥伴毫髮無損！」


  「那是自然！」


  他們拐過鋼鐵士兵把守的山洞隧道后，乘上懸浮地毯，朝著更深處的洞穴飛去。在眼睛適應了黑暗后，長天咋舌垂直而下的天然地坑分佈著蟻巢般多而密的大窟窿，這些窟窿都是很特殊的正五邊形，且其周邊光滑如陶瓷的黑色岩石反射著不可思議的金屬質感，而從窟窿中流出來的墨水中，閃閃發光的玩意好像是金粉……


  再往下墜的時候，更多的柱形白色水晶雜亂無章的裸露於岩石表面，在一片黑漆漆的世界里特別耀眼。


  骨頭？不對，是某種大型生物的骨架……


  底下還有一個人影，那種活力四射的炙熱之感很明顯就是他的。


  這傢伙……枉我這麼擔心他！他倒好，在這裡對著一大堆骨頭墳墓津津樂道！？勃然大怒的他還沒等懸浮地毯落下，蹭的一聲跳下去，將長年因潮濕而結塊的地面砸出一道閃電球形狀的坑，嚇得手中正在擺弄著尖骨的人猛地原地跳起，睜大了差不多跟牛眼般大的眼睛和探查燈似的左右橫掃，還不忘裝腔作勢：何方妖龍，敢嚇你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