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媽媽做了蹄花魚

  文宛若回到家后並未休息，反而是親自下廚張羅了幾個安文愛吃的菜，用保溫桶裝著讓司機給送到了醫院。 

  聽司機說，文宛若本打算自己來醫院送飯的，但被安灝謙硬攔了下來，兩人也因此又鬧得很不愉快。 

  安文這回倒是站在了安灝謙這一邊，媽媽的身體現在大不如從前，經不起這樣來回折騰，可不能為了一頓飯把身子給累病了。 

  趕緊在電話里將母親好好安撫了一番，又反覆保證會好好照顧自己，會好好吃飯……隨後，安文和安旭這兩兄妹才得以開飯。 

  「嗯，媽媽做了蹄花魚……」 

  幼時最愛吃的一道菜，自從離家后，便再未嘗過，安文此時聞到這熟悉的香味，頓時被刺激得眼眶發熱。 

  「哥哥，媽媽做了蹄花魚！」安文咬著筷子望向安旭，澄澈的眸中滿是難以置信。 

  安旭無奈地點了點頭，往她碗里夾了塊蹄花，「是的，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蹄花魚，快吃吧。」 

  母親做的這道酸湯蹄花魚還是當年外婆手把手教的。 

  那時在榕城，安文和安安隔三差五便會纏著外婆讓她做這道菜，菜上桌后，兩個小傢伙便各抱著一大碗米飯，一個就著蹄花，一個就著魚肉，每每都吃得很香甜。 

  後來安安不在了，安文回了家，媽媽也許是從外婆那兒聽說她愛吃這道菜，也常做給安文吃。 

  於是，她便捧著一碗米飯，從頭吃到尾，每次將蹄花和魚肉都吃個乾乾淨淨后才下桌。 

  見此場景，文宛若便一直以為安文是真的愛吃這道菜的。 

  其實，安文愛吃的只有其中的蹄花而已……那些魚，是幫安安解決的。 

  「哥哥，你是不是知道我不喜歡吃魚？」咬了口香軟的蹄花，安文忽然問道。 

  安旭一直在給安文夾菜，蹄花魚里的蹄花幾乎全讓他夾安文碗里了，可那些魚肉片片卻是絲毫未動…… 

  「從前不管陳姨怎麼做魚，你都嫌腥味重，每次都悄摸著從我那兒偷幾根魚刺假裝自己也吃了……有次心血來潮吃了兩塊魚肉竟然還被魚刺卡了嗓子，差點就動了刀子，從那兒以後陳姨再也不敢輕易做魚給你吃。」 

  安旭笑著說道，隨後輕輕嘆了口氣，「外婆做的蹄花魚確實很好吃，媽就以為你在外婆那兒吃蹄花魚吃上了癮，便常常也做給你吃，可你是不是真喜歡吃魚，這點我倒是看得清楚的。」 

  聞言，安文默然……是啊，哪個愛吃魚的人會把幾片魚吃上一兩個小時？ 

  即使每次都吃到魚湯涼透，魚腥味漸濃，安文都會強忍著反胃的感覺吃到最後一口……這看似自虐的做法，其實都是安文對自己的懲罰。 

  「哥哥，我發現我一直沒看懂過你。」安文深吸了口氣，很認真地說道。 

  「是么……」安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望著她笑著回答：「誰讓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妹妹呢。」 

  「我傻？」安文瞪大了眼睛。 

  安旭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子，「對，傻。傻得令人心酸。」 

  揉揉鼻子，安文對他這個回答顯然不是很滿意，「說你呢，怎麼忽然扯到我身上了呢，居然還人身攻擊……我才不傻，我大學年年都拿獎學金的！」 

  聞言，安旭卻不再答話，只是輕笑一聲，眸底一絲黯然轉瞬即逝，他又拿起筷子給安文夾了著菜。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點點頭，聽話地扒著碗里的飯菜，安文眨巴著大眼睛稍作猶豫后，夾了塊魚肉給安旭，細語道：「我也知道，哥哥你喜歡吃魚。」 

  微微一怔，安旭抬起頭來，望著面前因不好意思而埋頭吃飯的安文，嘴角綻放起一抹清冽的笑。 

  一份蹄花魚，一人吃蹄花，一人吃魚，各自解決一半。 

  安文感覺到有種彼時和安安在一起的默契，令她心中不覺漾起異樣的溫暖。 

  疏離了十年，一頓飯下來雖喚不回全部的兄妹情意，但也不知不覺間消融了些許隔閡，令他兩人走近了些。 

  「哥哥，給。」安文削了個蘋果，遞給了安旭。 

  很自然地接過手來，安旭咬了一口，眼睛還緊緊盯在電腦屏幕上，今天雖是周六，但他依舊有很多公司里的事情要處理，郵箱里滿是等待查閱的郵件。 

  「哥哥，這會兒不早了，你要不現在就回去吧？回去休息休息，我和護工阿姨在這裡看著外婆就行了。」 

  眼見安旭下巴已隱隱有些青色，眼底還透著淡淡的倦意，安文知道他這兩天定然是很忙，實在不忍心再讓他在病房裡陪著。 

  咬了口蘋果，安旭看了眼時間，沒有拒絕，「好，我忙完這些就回去。」 

  「對了，明天早上我有個電話會議，上午就過不來了，中午我會帶媽過來陪你一起吃飯。」安旭抬起頭來，看著她說道：「照顧外婆的事兒你不要全攬在自己身上，該上班還上班，該幹什麼還幹什麼，我會再招兩個護工過來！」 

  安文心裡正琢磨著要不要辭了工作，這樣才好整天守著外婆，一聽安旭這麼說，當即抿起了小嘴，想弱弱地反抗一下。 

  「我……」 

  話出口，卻瞅見安旭認真的表情，那熟悉的壓迫感又再次席捲而來，安文只好蔫蔫地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