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宿命淪陷
第十四卷——沉浮
【第280章-宿命淪陷】
我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中，我飄蕩在星河之中，漫天的繁星從我的髮絲、我的指尖穿過，瑩瑩的光芒在我的裙擺上綻放。
在這星河之中，我不住地尋找著皓藍風的身影。可他的身影在璀璨的星光中若隱若現，好像離我很近，又好像離我很遠。我想叫他，可是發不出聲音，想抓住他，可是卻伸不出手臂。
我只能在心中不住地喊著：「藍風——藍風——你等等我」。驀然間，皓藍風的身影突然清晰了一下，他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他的眼眸里閃爍著星光，像浩瀚的天河一般，看不到邊際。
皓藍風就這麼看著我，不說話，也沒有笑。可是他的眼神里，分明有話要告訴我，看起來那樣深邃，那樣複雜。像是滿滿的憂慮，像是深深的悲痛，像是淡淡的哀愁，像是未來得及說出口的，一聲道別。
他嘴角輕揚，對我淺笑一下，繼而，他的臉模糊起來，那樣子更加哀傷和深情。這張模糊的臉龐刺痛了我，我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墜下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中，沉沉地墜落著，不能到底。
漸漸地，我完全看不清皓藍風的臉了，這讓我覺得恐懼，巨大的不安將我包裹起來。隨著皓藍風的身影消散，星河中的星星也一顆一顆地隨著消失，天光暗淡，我眼前的光明一點一點變弱。
我怕極了，我努力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皓藍風，可是手觸過去，卻是一片空氣，我什麼也抓不住。
同時，光線完全消失，星星全都不見了，我又置身在一片漆黑之中，並且從星河中跌落下來，往下墜落。
「藍風——」我驚叫著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坐起身，發現自己正獨自睡在湖邊。
皓藍風呢？我焦慮地站起來，四處尋找著藍風的身影，像夢境里一模一樣。
而更讓我覺得可怕的是，不僅僅是皓藍風，靖真哥哥和彌木佑他們，也不見了。我在這曠野之中奔跑著，呼叫著，卻一個人也找不到，連同我的女兒語筱雪，也不見了。
我在曠野之中停下奔跑尋找的腳步，大口地喘息著，胸腔中，心臟怦怦地跳著，幾乎要衝出胸口。他們能去哪兒呢？……
突然，我隱約聽到遠處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響，我朝著聲響傳出的方向望去。那片天空不時閃著光，有紅色的，有藍色的，還有劍影和鞭子甩過的影子。而隱約之中，我看到了上古五靈珠高高升騰起來，被祭在空中。
我的腦中彷彿被一道閃電劈過，立刻明白過來。皓藍風召集大家去對抗異界王了，可是，他昨日卻故意用法術弄昏了我，把我留在這裡。
他不肯帶上我，不肯讓我加入這場慘烈的戰鬥中。他是怕我受到傷害，怕我會拼上性命，亦或是，他怕我看到他受傷，甚至是戰死？……
我不斷地猜想著，並立刻召喚出了冰雪劍，御劍飛行趕了過去。千萬種念頭，千萬種想法閃過心間，我想到了鏡花水月中所看到的那個場景，想到了皓藍風在異界小兵前戰死的樣子。
不不不……我連忙搖著頭，安慰自己，不可能地！皓藍風他們已經齊聚了六界之首，還有五靈珠的支持，他們不會有事的，藍風也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不會的。
……
我幾乎是一路這樣念叨著、祈禱著，御劍飛行趕到了大戰的場地之中。
這裡是人界一片曠闊的山谷，四面環山，山谷凹陷下去，谷底平坦開闊。可是此刻四面的山卻傾覆破碎地不成樣子。
不只是這裡，我看到方圓百里的地面都受到了嚴重的震裂。山谷里的幾個熟悉的面孔廝打在一片暗黑色的光圈之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飛仙劍、九節鞭、暗黑箭……各種法器齊齊逼向異界王。
而異界王正旋轉著抵抗著他們六人的力量，而同時也抵抗著升騰在空中的五靈珠的靈力攻擊。在異界王的周圍還有許多黑漆漆的黑霧，都是異界王的小兵和嘍啰們，不斷與空中的六個人糾纏著。
看到大家都還在奮勇對抗異界王，我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趕上了！於是準備降落下去，和他們一起對付異界王。
可就在這時，異界王突然大喝了一聲：「哼，你以為你們聚齊了六界之首，就可以打敗我異界王嗎？哈哈哈——讓我告訴你們吧，異界的生靈可都是不死不滅之身，你們是殺不死我的！」
隨後，異界王的周身突然爆發出一陣熾熱的光芒，這些光芒瞬間匯聚在一起，形成一把利刃的形狀，沖向了皓藍風。
皓藍風雙腳蹬地，立即飛騰起來，利用風靈珠的靈力來壓制異界王。可是利刃卻不改方向，刺向了本來在皓藍風身後的敏敏。敏敏躲向一邊，卻被利刃刮破了肩膀，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敏敏！」我的心也跟著懸到了嗓子眼，只是奈何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路程，不能立即飛身過去，施法加快了冰雪劍的速度。
皓藍風見狀，連忙飛身過去，將敏敏扶了起來，並且在掌間聚起了藍色的疾風，直擊向異界王的利刃。
靖真哥哥和彌木佑他們也趕緊上前抵擋，這時，一旁的語筱雪甩動著九節鞭沖向了異界王。我一看筱雪一個人沖了上去，可能會有危險急忙在空中用法術匯成了冰雪球，襲擊向異界王，保護筱雪，一邊忙飛身向下，要衝下去加入戰鬥。
異界王猝不及防，被我的冰雪球擊中了面部，他頓時大發雷霆，伸長了手臂，抬起玄異指就要去抓筱雪。
皓藍風見狀，連忙閃身過去，將筱雪推到了一旁，用風靈珠抵住了異界王的玄異指。我也飛身落了下來，來到皓藍風的身邊。
就在這個時候，我卻看到異界王突然露出了邪魅的笑容，頓時心頭一緊，腦中轟隆一震，暗感事情不好，不由得大聲喊道：「藍風，小心啊——異界王他要出招了！」
可就在我剛剛落下地面的一刻，那道利刃突然閃現在皓藍風身後，從背後直刺入藍風的身體里，直穿過藍風的脊背，直到從胸口處穿出，將他體內的神元轟然間擊碎。
「藍風……」天地間突然一陣寂靜，所有的人都驚呆在了那裡，不敢相信眼前所以看到的這一幕。
不，不可能，我呆立在那裡，愣了一刻，回過神忙奔向了皓藍風。
皓藍風受了重傷，他的藍色身影，轟然向後倒下，雙臂展開，銀髮四處散開來。許多異界的小兵也一齊而上，從他的身體間穿過，隨後又化作了黑霧。這個場景，和我在鏡花水月中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我尖叫著扶起了皓藍風，雙手捧起藍風的臉頰，驚慌失措地喊道：「不——不，藍風，你不可以有事，我會恨你的，你怎麼能夠獨自面對異界王，然後離我而去呢？你不能——」
「哈哈哈，看來上古風神也不過如此，還是抵擋不住本王的『玄異指』啊……咳咳……我異界王贏了，這茫茫六界，終有一天都是我異界王的！」
異界王得意極了，不過他與眾人的大戰之中，似乎也受了重傷，只是他擁有著不死不滅之身，我們誰也殺不死他。
……
此時，靖真哥哥心中的怒火也被點燃，他運轉了體內上古靈珠——火靈珠的力量，揮動起飛仙劍，使勁了作為火神祝融後人的力量劈向了異界王。
敏敏也揮動著手中的暗黑箭，朝向異界王襲了過去。她的肩膀還在微微流著鮮血，可她的眼眸卻和鮮血一樣通紅。
「我敏敏平生最痛恨之人，便是你這個噁心的異界王！你殺了我的義父，傷了我的藍風，我定不會讓你好過！」
異界王連忙用雙手抵抗著，卻終於抵擋不住靖真和敏敏等人一齊爆發的力量，他用力朝眾人一推，自己閃身飛離了天際。
眾人都倒在了地上，口吐鮮血，可是儘管他們個個都受了些傷，還是咬著牙跌跌撞撞地向我們奔來。
尤其是語筱雪，她跌倒在皓藍風身邊，用手拉住藍風的衣角，不住地叫著：「爹爹，爹爹，你會沒事的，對不對？……」
皓藍風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我們，他的手指抬起來，輕撫著我的臉龐，喘息了很久，才擠出一句話來：「雪兒，看來，我……最終還是難逃宿命呢。」
我拚命搖著頭，淚水浸濕了臉頰和衣裙，倔強地說：「我不信！什麼該死的宿命，什麼鏡花水月，我通通不信！……藍風，我們明明約定好了，要生生世世相守在一起，你這個騙子……怎麼能夠食言呢？……」
敏敏也哭著說道：「不，藍風，你不會有事，你不會有事的……藍風，你撐住，你撐住，你可是上古風神啊！……」
可皓藍風胸口處的利刃卻在這一刻突然消失，隨著利刃消失的這一刻，他的整個身體劇烈一顫動，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出來。
語筱雪撲到皓藍風的懷裡，哭喊道：「爹爹，你不可以離開我和娘親，不可以啊。」
皓藍風努力用手撫摸著筱雪的頭，眼眸卻望向我，無力地說道：「對不起，雪兒，最終，我還是捨不得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所以才會如此做。雪兒，我真的很愛你，答應我，一定要——要好好活著——」
我連連搖頭，這個場景正是鏡花水月里的樣子，我不肯相信，也不能相信。沒有皓藍風，我如何能好好活著呢？……
可是我知道，他體內的神元已經被異界王給擊碎了，他即將和鏡花水月里的場景一模一樣，神行俱滅了，隨後永遠地離我們而去。
難道這便是我們宿命的懲戒嚒？這便是我和皓藍風最後的結局嚒？不不……我不願相信，上天為何會這樣殘忍啊？……
我用力握緊了皓藍風的手，想用自己掌心的溫度溫暖皓藍風逐漸變涼的身體。可是沒有用，我感覺到皓藍風體內的溫度在一點一點流失，他的手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最後，他朝我微微一笑，頭無力地倒在了我的懷中。我渾身一震，喃喃喊道：「藍風——藍風——」
沒有回應，沒有聲音，也沒有溫度，皓藍風此刻安靜地像一個石像一般，他的臉上沒有了血色，睫毛不再閃動。
我的藍風，我摯愛的皓藍風，我發誓要生生世世都相守在一起的皓藍風，就這樣的離我而去。
「不，不，藍風——藍風——不要離開我……不要拋棄下我和筱雪，不要——」整個山谷中，響起了我絕望凄厲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