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希冀
第二天，妮娜很早就起床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識還沒有清醒，就換了衣服跟上去了。
「啊，你也起床啦。」妮娜看起來很高興。
「嗯。」我還完全沒睡醒。
「今天我要去做農活了，不能在家待著了。我給你準備了早飯，放在桌上了。」她盤起了她的長發。不過看起來還蠻好吃的，比起昨天的乾糧要好一些。
「我幫你做吧。」我隨便吃了幾口，就把手杖插在腰間，隨她一起去了。
「今天要把種麥子的地都耕完。」一眼望去，這片地還真不算小，對於我這種經常坐在屋子裡搞研究的人來說，耕完地八成會累死我。
她拿來兩把鋤頭，遞給我一把，自己就開始耕了。我照著她的樣子，也做了起來。一開始還好，不過做了一會就有些受不了了，可能是身體還沒有恢復好。
「啊！」我回頭一看，她的鋤頭斷了，她用手捂著腳，大概是砸到腳了。
「這個鋤頭很多年沒有人用過了，沒想到竟然會斷掉。」她看起來有些痛苦。
「我來幫你看看。」我扶她坐到地上，把她的鞋子脫掉。沒想到她的腳竟也如此的纖細，根本不像是常年做農活的人的腳，也許是地理因素吧。腳上有些淤青，我想著試一試塔亞婆婆的治癒魔法。
我掏出手杖，想著塔亞婆婆的理論，想象著曾經施放魔法的感覺，用手杖輕點她的腳，很快淤青就褪去了。
「喔！」
「女孩子不適合干這種活，」我站了起來，「地都交給我把，你就坐在這裡好好休息。」
「可看你瘦弱的樣子，會不會耕得很慢。」
哎，她戳中了我的痛處。「可你不也很瘦弱……」我勉強地說道。
「我每天都在喝村裡的井水啊。井水曾經被塔亞婆婆施過魔法，能夠使人很快恢復健康。」沒想到水晶能影響水質，讓水起到治癒的效果。
我彷彿頓悟，扔掉了鋤頭。魔法的本質是能量流，只要掌握了能量流動的形式，就能施放這類的魔法。如果讓自然能量沿著直線流過大地，讓地面自己炸開，也就能起到耕地的效果。想象著能量流的樣子，用手杖輕點地面，在地面注入能量，然後按照我的意志，向前不斷釋放能量併流動。地瞬間耕好了，果然如我所料。
「哇！這麼神奇！」
「是啊，就是這麼神奇。」我也鬆了口氣。
按照同樣的方法，整片地很快就耕完了。
「現在還很早，要不然你把播種的活做了吧。」
我沿著她指的路，找到了一大袋麥子的種子。
「原本這裡人數是固定，所以多出來你一個其實還是很麻煩的，因為沒辦法解決糧食問題……」
我想了想有關麥子的事，其實和變異地龍的道理差不多，把麥子也按照同樣的方式去改造，讓麥子長得更快，收成更多就好了。我向麥子施了魔法，不過麥子好像沒什麼變化，但願它能變異吧。
然後是播種，和耕地類似地，只要將自然能量換成空氣流就能完成播種了。當然在地面下注入水流，也就同樣起到了澆水的作用。
「魔法真神奇啊，能不能教我魔法？」
「好啊，不過你要先找塔亞婆婆做一個手杖。」
雖然每天仍要為家畜餵食，打掃畜舍，不過因為種地的速度很快，每天有很多時間都能用來教魔法與研究魔法。雖然妮娜完全不懂魔法，不過學起來倒也不慢，比首都護衛隊里的很多人都要好。
塔亞婆婆每天都能見到，與她探討魔法倒是真的受益匪淺，她提出了很多新的觀點，比如人也是一個能量體，在治癒過程中可以通過在人體中注入自然能量，讓能量隨著人本身的能量流動方式去流動，達到治癒的效果。不過這個魔法的前提是人也是能量體。這倒是蠻新鮮的觀點。如果把人也視為能量體的話，那不藉助水晶的能量豈不是一樣能夠使用魔法？我集中注意力，像施放魔法一樣控制體內的能量流動，將能量匯聚於手心，希望能夠產生一小塊冰。嘗試了很長時間，手裡只有一塊冰渣。雖然算是成功了，不過體內能量的流動是亂七八糟的，很難控制。
「你在做什麼？」
「我在嘗試把自己當作水晶施放魔法。」
「怎麼做？我也試試。」
很快教會了妮娜，妮娜很快就做了嘗試。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能很輕鬆地結出一大塊冰。難道是因為她喝受水晶影響的井水時間長嗎？帶著疑惑，我去請教塔亞婆婆。
然而塔亞婆婆也能很輕鬆地使用魔法。「可你們使用的魔法大部分的能量來源應該都是井水中的水晶能量吧，用多幾次就不行了。這就奇怪了，明明根據理論，人是可以憑自己的能量使用魔法的……」
「我曾經看過一本古書，書上說，世界上原本是有魔法的。不過後來因為一個魔法師想要用魔法毀滅世界，其他魔法師就想了個辦法，在世界的中央設了一個魔法陣，把所有人的魔法都封印了，於是那個魔法師也就沒能力毀滅世界了。不過這本書好像是幾百年前的人寫的，還是用古文寫的，很難肯定就是本史書，也有可能是本神話故事。」
「只有這麼解釋的話才能勉強解釋得通。寧可信其有。不過要是真的，已經過了幾百年了，那個人應該也死了，現如今奧瑟和阿美尼亞已經打了幾十年了，也該靠這股力量讓世界和平了。」
「當然如果這是真的。不過書上還記載了在這片大陸上有三個神廟，或許神廟裡會有記載。可我都沒有聽說過有關神廟的事，這就更沒法證明這本書的真實性了。」
「樂觀地講，如果真的能解除限制，即便只靠我一個人，也要拼盡全力讓世界變和平。或許有了這股力量就能改變世界了。」
「但願吧。」
「不提這個話題了，最近我發現控制能量流動的形式可以施放一些更神奇的魔法，比如——」我用手杖點了下地面，從地上逐漸形成了一把鐵劍。「提取地面里的鐵，通過能量流讓它們匯聚，就能讓其以另一種形式表現。」我拿起這把劍，在劍柄上預留的凹槽里放入一塊水晶，想象著兩種魔法。「同時利用強化鐵器與火球術的基本原理，可以讓劍釋放出火焰，而又不燙手。」劍燃燒著紅色的火光，輕輕劃過地面，地面就留下了一個划痕，划痕還在灼燒著。
「真虧你想得出來。不過照這樣看來，很多魔法都可以相互結合。只要適當結合，就可以創造出更多的魔法。」
「是的，我也希望塔亞婆婆和妮娜能夠一起想一想，有沒有更好的組合。」
「嗯！」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僅僅一個月，種下的麥子就收穫了，而且個個顆粒飽滿。看來食物的問題是解決了。
相比之下，魔法的研究卻很難推進。大概是資源很少的緣故，能用於實驗的東西不多，不過對於武器附魔的研究倒是越走越遠。在劍上附火已經是小兒科了，在短劍上附一層冰，使劍十分地鋒利，或者在拼劍的時候讓劍釋放閃電鏈，能夠極大提升閃電鏈的命中率。
當然這些在現在看來都是沒什麼用的魔法。唯一看起來有些用的就是類似於在井水裡放水晶，在空氣中摻入治癒效果的魔法，倒是可以讓人身心舒暢。另外，利用空氣流讓小塊水晶懸浮在空氣中，移動到指定位置，在指定位置施放魔法也成為了可能，但是相對地，不僅需要施法者強大的注意力，還需要大量的體力，畢竟在遠處釋放水晶能量是很困難的。
半年過去了。這天，我和塔亞婆婆在測試治癒魔法修復植物損傷的實現方法，依舊是大量測試換來很少的實驗結果。
「對了，一直想問您一個問題，就是您的書為什麼叫『古代醫學』呢？」我還是有些好奇，之前一直在考慮有關魔法的事，竟忘了這件事。
「治癒魔法是我從一本古代醫學的書上發現類似方法，通過用水晶測試成功實現的，還是為了提醒人們看一看古書，那裡邊說不定有想要的。」
「古代醫學？很早以前就有了這種研究？那為什麼現在的軍隊不用這種方法治療傷員呢，奧瑟國就連醫生都少得可憐。」
「大概是因為奧瑟王國向來都是重視武力的，幾百年來都是這樣，大概像那本書的作者那樣的人很難將這種別人看來有的沒的的東西普及世人。畢竟那時候要找到蘊含巨大能量的能量體是很難的，還好我父親發現了水晶，才能讓這個偉大的發現重見天日。」
「您的父親？哦天啊。」
「是啊。我父親是個鐵匠，是個愛自由的人。原來他曾為奧瑟王國煉鐵產業的重要人物，不過因為那一代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父親也沒有跟我說，只說他把國家重要的煉鐵任務交給了奧威爾家，還說卡伊?奧威爾是個靠譜的人。」
「卡伊……是普朗克的父親吧。可誰會想到他們的後人，莫利?奧威爾被阿美尼亞的魔法帶走了性命……」
「外面真是發生了很多事啊。不過既然是奧威爾家族的人，他們總會有辦法的，我相信我的父親。當然父親他老人家不太喜歡權利的鬥爭，帶著我們歸隱了阿克列山腳下的一個山村。我有個弟弟，他倒是蠻喜歡鐵制武器的，從小到大都在耍著父親鍛造的劍。當然我也跟父親學了些手藝，打些日常用品，賣給村民營生。有一天，他去山上採鐵礦石，不過這次帶回來一塊水晶。他本想拿來給我做個飾品，可是他拿著水晶打鐵的時候，鐵瞬間變成了他想要的模樣。父親後來做了些研究，他發現了水晶對鐵的強化能力。後來他把這種方法告訴了卡伊先生，卡伊先生製成的第一批防具和武器讓前線大獲全勝，這才使水晶的神奇讓全世界人都知道了。」
「可為什麼阿美尼亞如今比我們用水晶要用得更好呢？我們應該是先發現的水晶啊。」
「這就是上一代奧瑟王的問題了。奧瑟王以為靠著這點發現就能天下無敵了，可誰知阿美尼亞人都十分勤勉務實，阿美尼亞王設立了研究所研究水晶，很快我軍的作戰能力就落後了。」
「不過阿美尼亞人研究得好快啊，他們是怎麼做到抵禦入侵的同時開採水晶，研究水晶的?」
「阿美尼亞當時派他們的公主聯姻如今的奧瑟王，上一代的奧瑟王老糊塗了，竟同意了聯姻還因此退兵了。過了幾年，阿美尼亞帶著最新的研究成果打了回來，那時整個新澤爾高原都快要淪陷了，國王立即招兵，讓如今的奧瑟王帶兵出征。那次出征，全國大規模募兵，我最愛的人和我的弟弟都被招去了。可我最愛的人在那次戰役中喪生了，只有我的弟弟回來了。奧瑟王在那次戰役中也算是立了功，也開始規劃著他的陰謀。而我弟弟在那次戰爭中立了大功，被封為侯爵。」她看起來很平靜。「那次戰役之後，我很痛苦，可是悲傷也沒有用了。我不希望再發生這樣的事讓更多家庭也陷入悲傷的泥潭了，就開始專心鑽研醫術。後來，我弟弟有了兒子，我的研究也有了成果，總算過了幾天好日子。」
「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治癒魔法……看來您的經歷也是蠻曲折的。」不過我不曾聽說當今的奧瑟王有多個妻子……難道說……瑪爾斯是阿美尼亞人的後人？
「哎，這都不算什麼。研究所建立之後，有一次我回家看望父親和弟弟一家，可剛進家門，就看到父親和弟媳倒在血泊中，弟弟正和一幫刺客殊死搏鬥。弟弟把孩子扔給了我，讓我趕緊跑，我怕刺客追上我，慌忙之中，大概是口袋裡的水晶起了作用，使用了魔法，讓我跑得飛快。但是體力很快就沒有了。我就這樣倒在了懷特一家的門口。還好懷特一家和我們是世交，我和他們也是好朋友，他們收留了我。因為我回研究所要經過戰區，所以很難帶著孩子一起去，就把孩子交給了梅爾夫?懷特，我就……」
「等一下……梅爾夫?懷特？妻子是瑪麗亞?懷特？」
「嗯。嗯？」
「那……那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啊……難道是……是你？」她眼裡含著淚光。「那時候懷特家已經有個女兒了，我……」
「我懂的，如今我已經長大了。」
「嗯，是啊，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已經把這個村裡的人當作親人了，也再沒想過你們。沒想到竟還能見到你……」
「來日方長，以後大概也就永遠都在一起了。不過我還是習慣叫您塔亞婆婆，就別改了。」
「嗯。不過你也這麼大了，別光整天想著魔法的事。妮娜是個好孩子，我看著她長大的，自從她的父母離開人世，她給人的感覺是十分堅毅的。不過，自從你來了之後，她竟也變得溫柔體貼，前兩天你穿破的衣服還不是她縫的。她看起來是蠻依靠你的，畢竟她也很久沒有依靠過誰了。」
沒想到竟從剛才溫馨的氣氛轉到這個我不想談的話題。「可我確實還沒有什麼想法……畢竟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的……」我竟莫名的有些害羞。
「你真是木頭腦袋。我是看著她長大的，還不懂妮娜的小心思嘛。你也應該做些什麼了，別光讓她對你好。」
「嗯……我試試……」
曾經我也想過，地找份適合的工作，娶個妻子，生兩個孩子，等孩子長大了，能夠有擔當了，我就隱退，這樣簡單地過完一生。可是如今阿美尼亞無休止地和奧瑟挑起戰爭，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我，又掌握著先進的魔法，我得有所擔當，至少讓世界知道還有這麼神奇的魔法可以讓人們的生活變得更美好。摯友瑪爾斯也曾為和平煩惱過，如今我有了這樣的魔法，也該輪到我煩惱了。
第一次見到妮娜的時候，我覺得她很親切，很像莉娜。可能我不得不去面對這樣的事了，她不像我一樣，不僅有和自己作伴二十多年的養父母、妹妹，如今還找到了生父的姐姐，妮娜她很早就失去了父母，這麼多年無依無靠，如今她願意依靠我，我也該做出些回應了，畢竟現在看來我是離不開這山村的。
到了晚飯時間，塔亞婆婆竟然來蹭飯了。
「妮娜，艾瑞克有話對你說。」塔亞婆婆看起來和藹地說。
「嗯……啊？」我吃了一驚，輕輕塔亞婆婆踢了我一腳。「哦，嗯……那個……」
「哎，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磨嘰」塔亞婆婆又催我了，「快點說啊。」
「嗯……妮娜，我是個好人吧……」她點了點頭。「如果……你覺得我是個靠譜的人，就……就儘管依靠我吧，我也能做很多事的。」她愣住了。我心跳加速，應該是因為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感覺說出的話都是蒼白的，好想用魔法造個地縫鑽進去。
「嗯！」她沖我笑了，我頓時送了口氣，塔亞婆婆也不再說什麼了。我們就這樣一起吃了晚飯。
吃完晚飯，我走出屋子，透一透氣。剛才真的是太緊張了，即使是現在腳還有些發軟。突然，在黑暗中出現了似曾相識的魔法陣，從魔法陣中出來兩個奧瑟的士兵，慌張地逃竄著。不一會，又出現了一個相同的魔法陣，從魔法陣中衝出來一個熟悉的背影，在黑暗中迅速斬殺了逃竄的奧瑟士兵。那個人走向前，面容逐漸出現在水晶燈燈光下。
瑪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