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命的意義
不知道阿美尼亞軍是如何通過大門的，他們的人馬竟然能到達這裡。
「守城的士兵沒有發出信號，就說明大門沒有被攻破，或者士兵都被暗殺了。不過無論如何阿美尼亞軍都是在門的這一側才能做到的，畢竟城門是很高的，真是奇怪了。」旁邊的戰友說道。
「如果他們用了空間魔法，那就不奇怪了。」我立刻換好衣服，拿起手杖，出門迎戰。
可能是前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的緣故，我已經有些站不穩了，可我強迫自己動起來，一旦站住了很有可能就被敵人殺了。
出了營帳，外面已經亂作一團，加上月黑風高，很難看清楚敵人都在哪。而且這裡是我軍的營地，施放魔法只會起反作用。我開啟了防護罩，仔細尋找敵軍主將與阿姆斯特朗將軍。
在漆黑的夜晚，我能清晰地看到有人施放了魔法，因為魔法陣的光芒十分耀眼，我立刻撿起地上的一把劍護身，向光亮的方向跑去。
在火光中，勉強能夠看到人群中有一個敵軍服飾與其他人不同。我硬撐著，向他放了一個火球。他看到了我，迎著火球伸出左手，只見他左手突然閃著光，出現一個幾米長的巨大魔法陣，火球進了魔法陣，就消失了。
「這就是你們的空間魔法吧！」我喊道。
「奧瑟王國居然也有魔法師了，看來得除掉你。」
「那你就來試試。」
他揮著手中的大劍，迅速向我衝過來，我用剛剛撿到的劍擋了一下。
「身手還不錯嘛小夥子，可惜你擋不住這一招。」說著，他伸出左手，施放魔法。
我想要退一步躲開魔法，可是連日的熬夜確實給身體帶來了巨大的負擔，我沒能躲開。一瞬間，我被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這裡四面環山，眼前只有幾戶人家。我朝著光亮走了幾步，由於剛才緊張的神經一下放鬆了，不知不覺間昏倒了。
醒來時，已經躺著了床上。
「你終於醒了。你是怎麼到這裡的發？按理說應該沒有路通向這裡啊，路很久以前就都被堵死了。」一個年輕的長發女子坐了過來，微笑著對我說。看著她純真的眼眸，不免讓我想起小時候的莉娜。她溫婉的臉龐和纖細的雙手，我不免有些心動了。我緩緩抓住她的手，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她愣了一下，便立刻把手收了回去。「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她好像有些害羞，立刻走掉了。
話說這地方四面環山，這裡的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不一會，她拿來了些乾糧和果子。「這個季節也只有這些東西可以招待你了，將就一下吧。」
「剛才我有些失禮了，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你能醒過來就好。」
「話說這裡四面環山，你們是怎麼生活的？」
「別看這裡地方小，我們可有塔亞婆婆。婆婆用一種神奇的水晶打了一口水井，我們就養了些牲畜，開墾了些農田，這裡的人還算過得安逸。」
「塔亞……塔亞?米歇爾？」我隱約地想起了《古代醫學》的作者是叫做塔亞?米歇爾的人。
「你知道塔亞婆婆？」
「是啊，我身上帶的那本書就是她寫的。我想見她一面。」
「好好，不過你先吃些東西。發現你的時候你身上只有一本書，一根手杖和一把斷了的劍，想必你之前在打仗吧。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誒，你不知道阿美尼亞嗎？」
「阿美尼亞？是什麼？」
大概也是，既然沒有到這裡的路，應該也不會有人帶給他們外面的消息吧。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妮娜。你呢？」
「我叫艾瑞克。」
吃過東西，我穿了衣服，就和妮娜去找塔亞婆婆了。
咚咚咚——
「塔亞婆婆，有客人來了。」
「客人？」吱——門開了，一個和藹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你是？」她看了看我的衣著，問道，「你是奧瑟國的伯爵？來找我做什麼？」她顯得有些吃驚。
「塔亞婆婆，昨天早晨發現他倒在我家門口，我就把他背進我家休息了。「
「您就是塔亞?米歇爾吧，我讀了您的《古代醫學》，有些問題想請教您。」
「那進來談吧。」
她家的房子和妮娜家的很像，都很樸素，讓人感到很安心。
我向她講了之前發生的事。
「原來外面發生了這麼多事啊。」妮娜有些驚訝。
「哎，阿美尼亞還是老樣子沒有變啊，奧瑟王也是。不過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人真是不多見啊，就連我們那個時代都沒有人發現可以用水晶施放出這樣的魔法。」
「您過獎了。」
「不過，如果你是在為這個國家而鑽研魔法的話，我勸你還是轉變一下觀念。」
「我只是喜歡研究，喜歡新鮮的東西罷了。如果魔法真的能造福人類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卻有很多人在打魔法的主意。比如，奧瑟王。」
「奧瑟王？」
「他表面上看是一個不錯的國王，可實際上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當初他的父親在位時，他用盡了計策，讓他的父親退位，自己做了國王。雖然在他的治理下奧瑟王國的狀況確實比原來要好，不過那也是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換來的。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所以也吃了虧。」
「怪不得……」我心裡想著瑪爾斯的事，我曾經也有些懷疑奧瑟王是否對我說了真話，我卻不知不覺間信任了他。可能如今我無法認可他的做法。
「雖然阿美尼亞很早就想攻打我們，但那時是因為上一任國王太過昏庸，不肯幫助阿美尼亞，可是奧瑟王加冕后，依然不幫助阿美尼亞，認為早晚有一天能夠拖垮阿美尼亞。畢竟阿美尼亞環境有些惡劣，資源不足，不過因此，阿美尼亞的士兵也都訓練有素，尤其阿美尼亞盛產刺客，若不是新澤爾通道不適合刺客行動，我們的軍隊應該早就被打敗了。」
「不過阿美尼亞最近掌握了空間魔法，他們的刺客很容易就偷襲了軍營，我也被空間魔法送到這裡。話說我之前有沒有人想我一樣突然出現？」
「這幾十年來你還是第一個。」
「嗯……那大概就說明他們的空間魔法還很不穩定。我們還有機會。」
「可是，看樣子，你不會空間魔法吧，你怎麼從這裡出去？」
我怔住了。好像沒有很好的辦法。可能的辦法是造一堵冰牆，把自己頂上去，可周圍的山好像非常高，就算冰牆高過山，也要再造冰下山，很難說我能堅持得住。這個唯一的辦法算是泡湯了。
「好吧，出不出去都不重要，我還是想知道有關水晶與生命能量的關係。」
「嗯。在我年輕的時候，我和同事們發現了水晶可以影響生命的表現形式，比如治癒傷口什麼的。不過當時水晶的量很小，而且這種技術僅我們幾個人懂，所以這個發現在當時影響很小。不過奧瑟王覺得不錯，就為我們在新澤爾通道旁邊一個隱蔽的山村設立了研究所，就是這裡，想要到這裡只有從新澤爾通道方向到這裡的一條小路。奧瑟王希望我們得到的研究可以立刻支援前線。可我們都沒有想到，實際是因為奧瑟王並不覺得我們的研究很有用，只能用於治癒小傷口，所以把我們放在了很遠的地方做研究。或許也是因為我們當時構造魔法的方法太簡單了，治癒效果很微弱，不過畢竟是研究的開端。後來我們發現水晶可以在地龍是蛋的時候改變它們的表現形式。這也算是一個比較幸運的發現。當時有一隻前線的地龍跑來了我們的研究所，我們就收留了它，後來它孵蛋了，其中有一個蛋碰到了水晶，結果那個地龍出生后與其他地龍完全不同，那隻地龍有翅膀，所以我們繼續做了研究。我們用多個蛋以不同的方式注入水晶的自然能量，孵出來的地龍不僅有的有翅膀，還有的可以噴火，可以在水中生存。這些小傢伙都和人十分親近，妮娜小的時候和他們關係很好呢。」
「嗯，他們很可愛呢。」妮娜笑著說道，眼中卻略微泛著淚光。
「這些小傢伙成長得也飛快，沒有幾個月就長得和人一樣大了。可後來，有一天，有一群人出現在這裡，我們和他們做了抗爭，卻被他們殺掉了很多同伴，妮娜的父母也因此丟了性命。就在這時，研究所里的能噴火的龍沖了出來，把他們都燒死了，可龍也因此暴走了，燒掉了研究所和所有的房子，最後還將路兩側的山炸掉了，石頭落下來封住了路，從此這個村子就與世隔絕了。而那些研究所里的龍也都飛走了。」
「怪不得近幾十年才出現了火龍……不過，那群突然出現的人，我懷疑是阿美尼亞軍，因為他們掌握著空間魔法，說不定是某次實驗中魔法不穩定，將人傳送到了這裡。不過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斷定。」
「這些都不重要了。那次事件之後，還懂得這些知識的人只剩我一個了。後來我發現了治癒魔法的道理和使地龍變異的方式有些相似，只要掌握了人的能量結構，也就能夠讓傷口按人的想象去修復。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其他的動物不像地龍一樣利用水晶的能量就能讓其變異，或許地龍是一種神奇的生物。」
「果然您說的知識比書中寫到的內容要豐富。」
「嗯，那本書是我路過新澤爾市的時候留下的，當時是希望能有人能站在我們的研究之上發現更多，大概和你現在的想法有些類似吧。可如今，這些成果卻不能造福更多人，只能供我們用了。」
知道了這些，我覺得神清氣爽，一個心結算是解開了。或許世事真的與我無關了，被關在這裡，一切不再去想了，在這裡做一做研究，過完後半生吧。
「艾瑞克，你打算今後怎麼辦？」
「哎，沒辦法了，和您一樣，在這裡永遠待下去吧。」
「可這裡也沒有旅店之類的地方。那次事件后，人們都重新建了房屋，但都是按人數建的，所以沒有多餘的屋子……」
「沒關係，我一個人住也蠻冷清的，他就住在我家裡吧，畢竟是我撿的人。」妮娜抹了抹眼中的淚水，笑著說。不過……這對我來說真是不太合適了……住在一個女生的家裡，雖然我和莉娜也在一個屋檐下，可……可……可我也沒什麼好辦法，露宿街頭她們大概也是不同意的，我還是將就一下，睡地上好了，畢竟妮娜之前照顧我，這兩天大概也沒睡好。
「那他就交給你了，妮娜。看他這樣子，大概也沒辦法好好照顧自己。這裡畢竟是深山老林，與他之前的貴族家庭完全沒法比。」
「嗯，包在我身上~」
突然在她們身上看到了媽媽和莉娜的影子，想著可能還在悲傷的莉娜，我卻毫無辦法。
告別了塔亞婆婆，我和妮娜回了她家。
「你一個人生活了很多年嗎？」我不禁有些好奇，順便轉移話題，躲開我不想去想的尷尬事。
「是啊，自從我父母離開人世，我就一個人生活了。原本塔亞婆婆想要讓我和她一起住的，可那時我很想自己靜一靜，就拒絕了。」
「那你真是了不起啊。我有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妹妹，她的心思也很細膩，雖然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我覺得你很像她，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內心卻很澎湃。」
「是嗎，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評價我。村裡的人都說我很堅強，可我覺得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人還是要好好活著，不是嗎？」
這句話如錐子般一瞬間扎入我的心，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我和妹妹坐在奧瑟學院的柱子下坐了幾個小時。為了讓我們活著，我也找到了強大的力量，希望這份力量能夠讓更多人得到幸福。
我沒再和妮娜說話，或許我也需要好好平復一下心情。
吃過晚飯，她便睡下了，我也沒什麼事好做，也躺下了。我躺在地上，透過窗戶望著皎潔的月光，心情不免有些傷感。這時，我依稀能夠聽到妮娜的抽泣聲，雖然她蒙著被子，卻還是被我發現了。或許和塔亞婆婆的談話讓她回憶起了傷心事，我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拎起脖子上的吊墜，想到了那天晚上，還是同樣的月光，還是同樣的抽泣聲，我越來越覺得妮娜像我的妹妹。可妮娜失去父母后，變得無依無靠，可以想象，有無數個夜晚，她都是這樣度過的。
我起身朝她走過去，抱住了她。她探出了頭，依舊抽泣著。我輕聲說：「阿美尼亞也襲擊了多米爾市，我的妹妹因此失去了她最喜歡的人，也是這樣的夜晚，她像你一樣哭著。對我來講，你和她好像，也像是我的妹妹。如果真的難過就哭出來，會好過些。」她一下子失聲痛哭起來。
或許我應該用我最擅長的魔法給妮娜帶來幸福，帶來安全感。若魔法不能給身邊的人帶來幸福，又何談其他人呢？或許我應該思考一下接下來的生活。
當然我依舊期盼著魔法能夠讓更多人得到幸福，這或許是我生命的意義。不僅僅是身邊的人，我想有更多的人因為奧瑟王國和阿美尼亞無休止的戰爭，而痛苦著。也許瑪爾斯所期待的正是我所期待的。沒有痛過真的無法體會和平的珍貴，我也不得不更加努力。可事到如今，我也無力回天，自己先被困在這深山老林里，即使是過著桃花源般的生活，心中卻永遠抹不去自己的希冀，不放棄才是正確的吧。魔法對我而已已經成了最強大的力量，如果我能像阿美尼亞的魔法師一樣，想出空間魔法的實現方法，也就能改變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