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流放之地
幾十分鐘前,霸王即將解放寶具「破釜沉舟天龍破城」之時。
夜家別墅中,夜家家主警惕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口中已經呢喃吟誦起活化魔術的咒語。在那強大的魔力作用下,地上的斷壁殘垣一瞬間彷彿具有了生命,它們在地上「匍匐」著,「摸索」著,眨眼的工夫就組成了一隻彎彎曲曲的奇長手臂,看著卻頗有幾分滲人。這「手臂」上枝枝叉叉地又生出十幾隻短手,在這條破碎的走廊上摸索起來,那蜿蜒曲折的樣子,令這破敗的場景平添詭異。
而在現世與異次元空間的夾縫之內,「克勞德」遠遠地看著那條活化的岩土手臂,心中冷笑。此時他所站的位置,對應著現實中夜家家主的左後方。在這裡他可以隨時出手攻擊目標的要害,但一個化虛為實的停頓還是免不了的,所以他需要一個絕對穩妥的機會。
「異界穿梭」的魔術只有在進入或穿出的時候,才會在現實引起魔力波動,進而被自律偵察裝置現,如果是處在夾縫中行走,並不會觸警報。所以「克勞德」在夾縫之中使用了一個另外的魔術,故意觸了警報,將夜家家主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這邊,他自己則潛行到後方,伺機而動。
所以現在是該「那個」出場的時候了。
就在彎曲的岩土手臂在空氣中摸索時,一個人影忽然憑空出現,朝著夜家家主的位置直挺挺地撲了過去。那十幾隻短小的岩土手臂一瞬間齊齊「掉頭」,就像是一雙雙眼睛,整條手臂陡然調轉了方向,如一條機敏而靈動的蛇,一個轉身就直撲那人影。
電光火石間,四五隻短手幾乎同時抓住了黑影,月光從屋頂的破洞照進來,夜家家主屏氣凝神看去——卻現那是一具屍體。僅僅是一瞥,他就能看出,這並不是剛剛死去的屍體,而至少也該有兩三天了。
而就在他向前邁出腳步,想要看得更仔細些時,警鈴聲再次響起,一把匕陡然破空而來,直取他的后心。匕剛一擲出,「克勞德」便將手收回,渾身的肌肉綳起,好像一隻蓄勢待的獵豹,雙眼緊緊地盯著夜家家主,隨時準備殺出。然而就在這時,這現世與異次元的夾縫中也出現一隻詭異的手臂,與「克勞德」先前所做的類似,但不同的是,這手臂不是由夾縫伸向現世,而是由異次元空間伸向夾縫!
「克勞德」使用這「異界穿梭」的魔術已經好多年了,對這條夾縫裡的情況簡直了如指掌,但也因此,他已經習慣了這裡只有他一個主人。除了白天和嬴大槳的戰鬥之外,他從來沒有體驗過和另一個人同時在這夾縫中移動的感覺,更別說是從那神秘莫測的異次元空間主動有東西出現了。
根據他家族的記載,那異次元空間里的規則相當奇怪,裡面混亂而隨機的存在著吞噬一切的「絕對之暗」,任何生命在其中都難以存活,除了那些神奇的「影之生命」。當然,這也只是一種稱呼,畢竟異次元空間的生物和影子魔術的造物還並不是同一種物體。即使沒有遭遇到「絕對之暗」,異次元空間內部也是只有紅黑二色的詭異空間,明暗不一的紅色將空間分割成混亂的層次,而其中的「影之生命」則是黑色,可以在這空間之中隨意移動。
據說他們家族的祖先也曾有人踏入過那裡,但在回來后就變得沉默寡言,最終給後人定下了規矩——只有歷代家主才可以進入異次元空間。也因此,這個魔術的研究成果只在歷代家主之間流傳,這魔術本身也就漸漸地衰落下去,每一代也只有很少的人才會去學習相關的咒文,畢竟只有一個人才有機會真正的使用它。直到這一代,失去了成為家主希望的他叛出了家族,臨行前記下了典籍的所有內容。但經過仔細的研究之後,在他眼裡,這個魔術唯一的價值,就是這條可以隨時進出並隱匿身形的夾縫,而異次元空間本身則是一個充滿惡意的陷阱。
典籍中記載,那個神秘的異次元空間,本名叫作「流放之地」。而在最早的族規中,那裡是嚴禁族人踏入的,任何人也不行。而那條能夠進出的咒文,則是用另外的紙張寫出來,生生地夾在家族史當中的。就像它的出現一樣,突兀而奇妙。沒有任何一段文字描述過這咒文的來歷,但他一眼便看出,咒文中提到的異次元空間,確實就是家族史當中的「流放之地」。
之後的日子裡,為了獨自面對魔術界的險惡,他學習了詭異的死靈魔術,整日里和屍體打交道,壓榨死者的最後一點價值,將生命殘餘的魔力物盡其用,甚至是控制那些返世的靈魂。而家傳的「異界穿梭」,則被他當成了隱匿藏身的輔助咒文,而在十幾年前的那一戰之中,他獨自一人殲滅數十魔術師和上百雇傭兵,靠的便是身兼兩種強大魔術的便利,以及那可怕的心智。二十幾年的時光中,他已經習慣了這夾縫中的死寂,另一頭神秘的異次元世界,從來也沒有過任何信號傳來。
直至今日。
說時遲那時快,那伸出的手掌上裹挾著滿溢的黑暗粒子,直直的朝著「克勞德」拍去。然而也許正是因為習慣了這裡的安靜,所以當手臂即將整個鑽出時,他的身體驟然一抖,眼角眉梢察覺到的信息瞬間匯聚成警報,響徹他的腦海。
沒有任何猶豫,「克勞德」猛地一矮身,混血兒高挑的身量瞬間縮水,那一隻手臂擦著他的頭皮堪堪劃過。下個瞬間,「克勞德」靈活的轉過身,趁那隱藏在異次元空間中的人還未完全現身,突然暴起抓向對方的手臂。然而就在剛一抓住時,同樣被黑色粒子包圍著另一隻手,又一樣神出鬼沒地從他小腹前方出現了。
剎那之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